爲了把對付樸英冠的坑挖得深一些，顧誠只能選擇不把深夜飆車的正當理由捅出來。
只能用別的辦法解決這個問題了。
他坐在表姐的位置上，先由表姐指點着看了一下網上新聞的來龍去脈。
2002年初，互聯網上的市井俚俗新聞擴散還不快。畢竟如今沒有貼吧，沒有qq羣，僅有的論壇類交流場所還是天涯-社區，而且當時天涯的累計訪問量都不到100萬ip地址，大多數還是比較文明的人，不太願意傳播低俗的八卦新聞。
正所謂謠言止於智者，在貼吧和q羣出現之前，網絡噴子的傳染速度是很慢的。
所以，這條新聞如今僅僅是停留在黃易新聞門戶的一個二級地方頁面上。也沒有跟帖、回覆的功能，只是點擊量比較高。
從新聞的內容來看，第一手的素材應該是年初四就被那些“自有記者”爆料到黃易新聞門戶了（報社不收這種新聞稿）。但是一開始因爲不知道車主身份，就這麼莫名其妙一段視頻，所以黃易的新聞主編也沒重視，沒給第一時間放到網上。
事情的轉機，出現在初七黃金週過完之後，也不知哪個爆料人爲何如此執着，抑或是覺得這後面有猛料、能讓自己一戰成名，結果非常執着地通過車管系統和其他渠道，查到了被拍攝車牌號的歸屬。
然後自然就發現了這輛車是如今很火的“傳奇娛樂”公司的，和去年夏天紅得沒邊、如今也依然沒有徹底退潮的顧誠有關。
名人新聞！
去查的狗仔立刻打了雞血一樣興奮，哪怕自己賠錢給認識的黃易小編塞紅包，也要鋌而走險把料爆出來。
媒體人，或者僅僅是試圖進入媒體界而沒撈到資格的準媒體人，爲了蹭熱度而跟蹤名人，顧誠倒也能理解。
但是黑他這個傢伙，顯然在譁衆取寵的手段上有些沒邊沒底線兒。不但極盡標題黨之能事，而且遣詞造句中多是把開車者往人品問題、半夜把妹鬼混之類捕風捉影的髒事兒上引。
顧誠臉色鐵青，很是憤怒。
“姐，上次孫正意到的第二筆款子，買完幻j書盟、改建某點中文網後，還剩多少？”
潘潔穎想都沒想，脫口而出：“買網站和改造擴建加起來也用不了多少錢，只花了一億多，後來的關鍵是我們花錢買斷了一批每千字三五十到一兩百的作家、給他們約稿連載。那個花銷就大了些，現在某點網站還沒名聲，他們都是要按照至少30萬字一次性結款才同意約稿的。我們簽了幾百個買斷作家，花出去的錢比建站還多。後續還有……”
“打住吧，我不需要聽詳細。”顧誠打斷了表姐，想了想說，“先拿出1個億，去納斯達克吸納一些黃易的股份吧。目前是寒冬期，我記得丁老闆的股份都跌破1美元一股了。”
歷史上，從01到03年的互聯網寒冬中，國內赴納斯達克上市的三大門戶，股價都暴跌不止，其中黃易更是屢次在1美元以下徘徊，幾乎退市。而歷史上的谷底位置正是2002年下半年、到03年才漸漸復甦。
如今因爲顧誠的蝴蝶效應，雖然不知道谷底在哪兒，但已經1塊錢都不要了，還能跌到哪兒去。
潘潔穎聳然一驚：“一下子買這麼多？阿誠你可別衝動啊。這事兒不過是小過節，你給丁三石打個電話就搞定了，何必如此大弄？”
顧誠並不介意：“沒事兒，都02年了，互聯網寒冬還能冬多久？黃易的股票，真實價值肯定遠遠不止1美元一股的。再說我也沒讓你一把砸下去收夠，慢慢吸不就好了，只要漲破1美元，咱就停手。花幾個月時間慢慢吸就是了。當然，電話我還是要打的，總要讓老丁給個面子。”
顧誠說着，雷厲風行地給丁三石打了個電話。
“丁總，不給面子吶，大過年的是不是嫌棄小弟沒去給你丁大老闆拜年呢。居然讓手下小弟這樣黑我？”
丁三石自然有存顧誠的號碼，一接起來就挺客氣。畢竟兩人也算是當初合謀過的。
新聞門戶上誇張亂寫、譁衆取寵的事兒天天都有，顧誠找他說的事兒，丁三石本人自然是不知道的。
一聽之後，他就表示小事一樁，馬上會刪帖處理。
……
鄧子涵這幾天心情不錯，自從兼職媒體自由撰稿人以來，她爆料的新聞稿和圖片，第一次得到了本地版塊的最高關注熱度。
她是一個大學新聞系畢業兩三年、卻進不了心儀媒體的女生，只能暫時屈就在一家小公司做文秘。枯燥的本職之外，她偶爾給網絡媒體供稿，換取點資歷，想着有一天能進入傳媒界。
她家住在文三路沿線一個房改房小區。自從年初三凌晨，因爲和新男友在陽臺上一邊玩螞蟻上樹姿勢、一邊用dv自拍。恰巧被身後的引擎轟鳴驚到，她第一時間回身拍下了一段珍貴的視頻。
從視頻上看那輛車是從東部軟件園方向開來，往省人民醫院方向去的，車速起碼飆到了100多碼。
幾天之後，她查明瞭當時拍下的車牌號的主人，就覺得自己要發達了。
黃易是國內三大新聞門戶之一，而且黃易的老闆丁總是唯一的錢江本省商人，在錢塘也開了分公司，本地人中比較深入人心。所以鄧子涵和黃易當中個別小編比較熟，這次也毫不例外往那兒供稿。
年初九這天，她剛剛結束了半天的工作，拿出飯盒來吃飯，一邊上網想看一下自己供稿新聞的熱度。
公司網速比較慢，打開網頁的當口，她還在意淫：“嗯，那天的標題還是太客氣了，應該直接譁衆取寵咬死是顧誠開車的。查過他的基本信息了，1984年1月生人，到現在纔剛剛18週歲零一個月，就算他剛滿18週歲就報名了考駕照，也不會這麼快考出來的，那樣就能鐵口直斷無證駕駛……霸道狂少的形象就更鮮明瞭。”
就在她幻想着成爲一名光榮的黃易新聞小編的時候，網頁已經刷出來並且翻完了。
她的新聞不見了！
鄧子涵慌了，又有點不甘心，打了那個接受她供稿的小姐妹。
曾經合作過幾次的小姐妹這次很不客氣，都不耐煩和她多說：“這種沒覈實過的假新聞下次別來找我！我們不接受你的供稿了！”
然後對方就掛了電話。
鄧子涵懵了。她微微戰慄了一下，隨後很不甘心：“難道是顧誠給黃易施壓了？好哇！干涉言論自由、出版自由！新聞自由！這種邪惡的資本家，果然卑鄙。不過姐姐就不信這個邪了。不行，好好查查他們，爭取挖出更猛的勾結猛料來。
不行，錢塘是顧誠的老巢，在本地估計是掀不起浪了……對了，叮鐺網的總監高大鬆來叮鐺網之前，聽說是搜虎娛樂的總監，會不會是顧誠從張超陽那兒挖過來的？姐就把材料做紮實一點，電郵到京城的搜虎去供稿！就不信你顧誠能手眼通天，在錢塘姐幹不過你，去京城難道還幹不過你不成！”
那一刻，數年出人頭地而不得的鬱悶似乎爆發了出來，在這妹子心中，自己似乎成了新聞正義的化身。
不過搜虎老闆張超陽要是知道此刻有這麼一個傢伙在腦補意淫給他拉仇恨值，肯定會一巴掌拍死這隻臭蟲。
但不管怎麼說，鄧子涵要想重新把事情鬧大，肯定需要一段時間深挖醞釀、繼續調查了。十天半個月之內是不可能再鬧騰起來的。
……
黃易家的假新聞放了一天多就被刪了，絕大多數不是非常關注顧誠的、還沒到腦殘粉程度的人，都沒注意到這一幢有可能和顧誠有關聯的小波瀾。
然而，世上依然還是有關注顧誠的有心人的。
年初十一早，顧誠接到一個京城打來的手機號，是他原先沒存過的號碼。
接起來，聽着對面傳過來的稚嫩女聲，顧誠才反應過來，是劉菲菲的聲音。
“聽說你大過年的帶着年輕女人在鬧市區半夜飆車？到底有啥想不開的要這麼幹。你不是說過……”
顧誠鬱悶地一捂額頭，心說這都叫啥跟啥啊！
名人還有沒有點人權了！
網上那些鬼噴到底特麼怎麼在噴的！
“這事兒我不想多說，不是你想的那樣。菲菲，有些話我一直沒機會和你說清楚。我想你對你我的關係可能有些誤會，過陣子……”
劉菲菲聽着聽着，呼吸有些急促，似乎情緒控制得不是很好：“那天我們送你去中關村辦事兒，第三天你走的時候招呼都不和我打！現在又鬧這樣！你到底想要啥樣的女人啊！”
“有些東西我現在沒法說！過兩個月行不？或者一個月也行。我會把真相告訴你，包括你對我的誤會，也一次性說清楚。你現在要做的，是好好唸書，好好做自己的事情，就這樣！”
掛斷電話，顧誠覺得一陣深深的無力感襲上心頭。
真是心力交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