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口的雖說是劍神，可四人中真正主事的到底還是林川。
因而在瞧見沈玉後，劍神第一反應便是看向林川，想看看他是什麼態度。
覺察到劍神的目光，林川旋即上前一步，衝着沈玉開口詢問起村子的情況。
“敢問沈姑娘，這村子裡出了什麼事？爲何要靠焚燒人屍來引人注意？”
沈玉本也沒覺得劍神會理自己，瞧見林川上前，便抱了抱拳，上下審視起他。
劍神見狀，喝道：“沒聽到前輩問你話嗎？”
林川擺擺手，示意劍神稍安勿躁，同時朝着沈玉有些尷尬的笑了笑。
沈玉見了更覺驚詫，有些想不明白，堂堂劍神，怎會稱呼一個少年郎爲前輩。
反覆打量了許久，沈玉始終看不出什麼端倪，若非自己已經沒法出手，恐怕她都要親自試試林川的本事。
林川在武當待得久了，脾氣、修養都是極好的，此刻即便被如此對待，卻也不惱，只是靜立一處，等着沈玉作答。
片刻後，沈玉似乎也覺得有些失禮，再次抱拳告罪，頗爲無奈地講述起村子的事情。
“前不久，有一支蒙古騎隊經過這裡，從村民口中得知了附近有金脈，便起了歹心。”
聽到這話，嶽輕柔忍不住插嘴。
“蒙古騎隊？他們怎麼會進入大明的疆域？邊鎮守軍難道都是吃乾飯的？”
沈玉慘然一笑，顯得頗爲落寞。
她解釋道：“這支騎隊是以商人的名義進到大明的；若非他們事後糾集了數十名的高手襲擊村落，只怕村民和我們都不會想到，這夥人竟然是胡元朝廷的人。”
“胡元朝廷？”
這一次，就連林川也有些詫異。
他的歷史雖說學的不好，可也隱約記得，自從脫古思帖木兒身死後，黃金家族的統治就已經崩潰，眼下的蒙古各部，也應是以各自爲政的形勢，殘存於草原各處。
可如今，胡元朝廷再次出現，而且還膽敢進入大明疆域，這幾乎就是匪夷所思的事。
更重要的是，這夥蒙古人居然還敢劫掠燒殺，偏偏附近的衛所官軍似乎連消息都不知道，這就更加讓人費解。
許是看出了衆人的不解，沈玉苦笑着繼續解釋。
“這附近有個名字，叫森羅域，傳說昔日有天神在此決鬥，法力攪動下，將此處生機斷絕，使之周遭數百年來，都近乎荒蕪。決鬥過後，存活下來的天神覺得愧疚，便設法留下金脈，避免百姓生計無着。”
“若是如此，那此地即便沒什麼作物，也該是富饒的緊，怎地又會如此破敗？”
凌煙雪也忍不住，插嘴問了一句。
沈玉解釋：“你先別急，聽我說完，你們就什麼都明白了。”
言罷，她繼續講述：“原本當地百姓靠着淘金，日子也的確過得不錯；可元庭當政末期，爲了攫取資產充作軍資，此處受到多次掠奪。”
“我鐵劍門祖師當時路過此地，見百姓生活艱難，便開館收徒，後來又成立了鐵劍門，與元狗對峙直到大明建立，這才重歸江湖門派之列。”
嶽輕柔本也不是個拘謹之人，聽到這番描述，不禁想要誇耀一番，可還沒開口，就被凌煙雪給攔住了。
“當初爲了安撫我門中前輩，太祖皇帝與之立約，許我鐵劍門代管此地八十年，以償我鐵劍門護持百姓之情義。可我們這些鐵劍門後人天資終究不夠，沒能繼承祖師衣鉢，到了近些年，更是人丁稀薄。這次得知胡元派人襲擾，我門中高手盡出，卻依舊勝不得這羣賊子，到最後，鐵劍門闔門上下幾乎全滅，卻也沒能阻止他們。”
說到此事，沈玉神情再變，整個人顯得頗爲落寞。
凌煙雪到底是一宗之主，聽到這話，也是頗爲動容，上前兩步，輕聲安慰。
“傻妹子，人死如燈滅，他們既然能爲保境安民而死，也算得上死得其所，你不必過於掛懷，爲今之計，只有你好生活下去，才能存續鐵劍門呀！”
聽到存續鐵劍門，沈玉神情再次變得頗爲黯然。
凌煙雪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可一時間也不知如何勸慰，只能訥訥地站在一旁。
林川最見不得女人哭，況且雖說知道了真相，可那羣蒙古人究竟去了何處，以及爲何焚燒屍體等事，卻依舊沒有弄清楚，林川自然不好坐視沈玉如此。
“沈姑娘，我知你護持此地不易，今日這事既然被我們撞見，自然不會坐視不管。我且問你，你知不知道那些胡元高手去了什麼方向？”
沈玉用衣角擦了擦眼淚，而後答道：“朝着東北方向去了，當時我累脫了力，趴在屍體堆中，隱約聽見，他們似乎要去朝見大明皇帝。”
聽到這羣人居然要去見朱棣，林川心中更加惱怒。
他雖說心性極好，可不代表他不會憤怒。
在漢人的疆域內，做出如此禽獸不如的屠村行徑，其後竟然還敢堂而皇之地去見漢人皇帝，這已然觸犯到了林川的底線。
他朝着沈玉又問：“村子裡可還有旁人？”
沈玉猶豫片刻，最終還是說出實情。
“當日原本胡元是想殺光村中所有人的，可偏偏有一羣女人和孩子去了別處，恰巧避開，如今他們都在村中躲着。也正是因爲他們，我才讓幾個孩子輪番燃燒屍體來吸引人過來，想着若有人幫忙報官，說不定官府可以幫忙安置他們。”
聽到這裡，林川嘆了口氣，心中暗道這沈玉終究還是不懂人性。
假若今日來得不是他們，而是心存歹意之人，那麼很有可能，今日便是這村落徹底覆滅之日。
聽見林川嘆氣，沈玉神情也顯得頗爲落寞。
就在她以爲林川也是無計可施時，林川卻已經朝着另外三人高聲吩咐。
“咱們立刻散開，去尋那夥蒙古人。”
言畢，林川又朝嶽輕柔說：“你留下來，幫忙照看和保護村民，免得再有什麼閃失。”
嶽輕柔原本還想拒絕，可轉念一想，以自己的路癡程度，若真去找胡元的人，恐怕連自己也得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