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子埋在了地下。
表面上這片土壤之前一般無二，可實際上，內部確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由這股特殊力量凝固成的、橢圓形的種子深深埋入地脈。
而後，無數猶如細小血管的脈路猶如老樹的根鬚一般在土壤之中飛速的蔓延。
由於這股力量的特殊，林川並沒有察覺到這一點，只當是苦河在凝聚氣勢。
“咕~”
大地在沸騰，宛若被煮沸的水一般不斷的鼓出一個個氣泡一般的圓球。
藉着這些異像的遮掩，地下的種子蔓延的越發迅速。
短短三秒內，便悄然蔓延到了林川的腳下。
只不過這東西並沒有立刻發難，仍舊掩飾這自己的行動。
苦河這邊的氣勢提至了巔峰。
渾厚動盪的力量悄然盪出，掀起了一道道連綿不絕的土浪。
剩餘的地磚終於在土浪面前徹底歸於虛無，看的一衆長老直皺眉頭。
林川右腳重重的地面上一跺，強悍無匹的力道悍落下，翻涌的土浪頓時停止了下來。
再次一跺，一切復歸於平靜。
就在這土浪凝固消散的剎那，等待已久的機會終於到來。
地表瞬間破開，幾條如同柳條一般的紫色根鬚破圖而出，瞬間便纏住了林川的腳腕。
林川體內力量一震，這些根鬚轟然破碎。
但即便如此，也耽擱了一瞬間。
抓住這一剎那的機會，苦河飛身而起，連續向着前方打出數十拳。
無數拳印砸下，排山倒海般的力量洶涌而來。
隱隱之間，場中衆人甚至彷彿看到了足以崩山的毀滅力量，不禁心中產生了擔憂。
然而，在遮天蓋地的恐怖拳影之下，一點寒芒驟然間綻放而出。
以點破面！
璀璨的寒光如同射線一般自兩者交接的正中心，向外猛然膨脹而開。
已經凝成實質的拳印，在這一刻頓時被刺出了千瘡百孔。
一時之間搖搖欲墜，隨時可能崩散。
苦河當即扯下了脖頸上的佛珠串，就地一拋，直接擲向了林川的上空。
佛珠御空而立，衆人只見到那佛珠正中的空洞處向下綻放出了無盡的佛光。
被其所籠罩住的這一刻，拳印如若有着生命力一般飛速的消融了起來。
而同樣在他範圍內的林川，也從心底感受到了一股寧靜。
“放棄吧，住手吧，你贏不了的......”
類似的聲音不斷的響起，層層疊疊，宛若魔障一般，想要在林川心中種下種子。
同時，另一個完全相悖的意見則是也在無聲地進行着低語。
“去吧，殺戮毀滅你眼前的一切，殺掉你的所有對手......”
這聲音宛若惡魔的低語，又如同鬼魂的哀嚎，直擊精神，影響在了靈魂的層面。
這兩股截然不同的意識不斷的撞擊分解，繼而再次糾纏着，咆哮着，一刻不停，令人頭痛欲裂。
佛光落下，籠罩在林川的身邊，頓時一股暖流流淌在心間。
這股力量是佛光的投影，像是夢境的祝福，不斷的降下祥和安寧的力量。
那兩種魔障對抗的聲音在這光芒之下迅速的消解，聲音越來越低，似乎真的被正義所剋制。
充斥在這般的暖洋之中，即便是林川在這一刻心中也有了一種沉睡的想法。
想要在這寧靜的佛光之中這麼睡過去，不再去思索其他的一切。
見到林川雙眼閉上，終於沉醉在其中，苦河終於鬆了一口氣，臉上浮現出了一抹如釋重負。
從與林川交手的那一刻算起，到剛剛爲止，他已經施展出了自己所擅長的大部分招數。
除去完全的肉體搏殺，所剩下的唯有這一道並不成熟的招數。
那是靈魂層面上的影響。
以苦河的認知，他自然是知道宗師之上的境界劃分。
也從山門中的典籍之中，知曉武帝境界力量的運用。
只不過他的路與別人不同，所以修行的方向可供選擇的也不同。
全新的、能夠代替內力的本源力量，固然讓他有了本質上的強大，但也顯得與其他修行者格格不入。
前人所留下的古籍記載，前輩遺留的隻言片語，固然可以作爲借鑑，卻無法嚴格的超越。
正因如此，苦河才決定離開居所，下山歷練。
憑藉着法寶，他能夠勉強的施展靈魂層面上的攻擊或影響。
但這一點屬於底牌，一般而言，他不想輕易動用，也不願意動用。
只是沒想到，最終爲了贏得這一場勝利，他還是用了出來。
一念至此，苦河的心中似乎也有所唏噓，一直所追求的答案似乎也更清晰了一些。
他長呼出一口氣，轉過身來，對着殷懷玉等人說道。
“結束了。”
“啊這……”
“不會吧？”
“真的就這麼......”
聽到這話，場中的衆人一個個面容驚訝，終於從剛纔的連番大戰之中緩過了神來。
只是一想到林川真的就這麼輸了，他們的心中還是不由得有種夢幻般的感覺。
可凝神看着林川那如同沉浸在夢魘一般的狀態，他們也只能嘆了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
至少，不算丟人就是了。
住持嘆息了一聲，眼底閃過一絲可惜。
不過即使是到了現在，他也並沒有多少擔憂。
苦河這人雖然有着踢山這種侮辱人一般的操作，可實際上在交手的過程之中，他卻並未傷害任何一個人。
無論是之前被挑戰的各派，還是如今的武當。
即便是運用了車輪戰的戰術，苦河也只是將其擊敗，並未落井下石。
故此，即便林川落敗，應當也不會受到什麼致命的創傷。
頂多休養一些時日也就夠了。
殷懷玉也是這般的想法。
敗了就是敗了，武當也不是輸不起，要丟人大家一起丟人。
反正武當的努力都是有目共睹的，無論是從何種角度看，都要比其他門派風光的多。
就是他準備開口替林川認輸的這一刻，凌煙雪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我說，你們幾個老傢伙在那嘀嘀咕咕什麼呢？”
“真以爲這樣就能對付得了他？”
聞聲看去，凌煙雪此刻那絕美的面容上，已然帶上了一抹譏諷與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