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渺點點頭。
周浮生嘖嘖嘖幾聲：“沒想到啊兄弟，你背後也有人，來，跟哥說說，你背後的人是誰，咱比比？”
“別貧，我能有什麼……”
戲人笑着說着，忽然愣了一下，像是想到了某種可能，雙眼迅速變紅。
他慢慢低下頭，雙目垂着。
鬼偶抱着戲人的腿。
它怕雲渺，只能躲着。
突然，有一滴淚，滴在它頭上，鬼偶慢騰騰的擡頭，看到戲人迅速別開臉，鬼偶也只看到他濡溼的睫毛。
周浮生也懵了，悠悠也怔了下，她看着自己的炸串，萬分心痛拿出最後一串炸蘑菇遞給戲人：“要不要酒啊？先說好，蘑菇給你免費吃，酒可不免費。”
“諾，紙巾擦擦你那兩滴水吧，對了紙巾也收費。”
戲人：“…………”
他們這裡的人是對某種膩歪的情緒過敏嗎！
踏馬的，他好不容易醞釀出來的情緒都沒了。
戲人掀起眼皮看他們一眼：“我這不是傷心難過，是高興。”
“高興就高興，沒見過高興還哭的。”悠悠把蘑菇收回來，慢悠悠咬一口：“這護體金光符我見得多了，有什麼可高興的哭的。”
戲人：“你不懂。”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有護體金光符。
因當時被圍剿的時候，他的身體她自己捏的人，並不在護體金光符的保護範圍之內，現如今，它護着自己的身體。
沒有其他人的選項，他立刻就猜到，這是王在保護他。
“我怎麼不懂，我資深擺渡人什麼沒有見過？”說到資深，着重看一眼雲渺，發現雲渺正看着自己，悠悠頓了一下。
雲渺開口：“護體金光符並不常見，你怎麼經常見？”
悠悠眼神飄忽了一下，眨了幾下：“一個普通的符有什麼難見的，就是…那什麼，我有一次跟着修羅大人去修羅谷逛了一圈，裡面有個人，一身的護體金光符啊——相當壯觀，我問修羅大人那人爲什麼身上那麼多符，你們猜怎麼回事？”
周浮生比較着急：“怎麼回事！”
葉悠悠吊夠他們的胃口才道：“說是那個人在沒有進修羅谷的時候就是符咒大師，他一直都很喜歡一個女子，這位女子在修羅谷也是傳奇人物了，他喜歡就算了，已經發展到產生幻覺，認爲他們二人是一對人人羨慕的情侶，但他神智缺失，即便是看到對方也不知道對方就是自己夢寐以求的人。”
周浮生：“嗯？那位女子也在修羅谷嗎？”
“這倒是不在，但是隔很長一段時間就會過來，說那位啊，看到他就揍他，他受不了，給自己貼一身護體金光符。”
葉悠悠雙手一攤：“就這樣。”
雲渺微微挑眉：“修羅沒告訴你，她爲什麼只揍不殺嗎？”
“這倒是不知道，可能倆人認識吧。”葉悠悠將最後一個蘑菇吃完，盯着雲渺沒吃的那串蘑菇。
雲渺低頭喝茶，若有所思。
被冷落的戲人撈起鬼偶嘆氣：“你們對我好像沒什麼興趣。”
“我倒是有一點。”周浮生興致勃勃：“你們深淵到底是什麼地方？”
“深淵就是深淵。”
戲人手指向下面一點：“深淵在下面。”
下面。
在周浮生的籠統認知中，下面是黃泉，還有文家大本營，現在又有了深淵。
“下面真熱鬧啊。”
下面的確熱鬧。
不止是土下，還有水下。
小男孩坐在岸邊，看着魚兒咬鉤，並不收杆，沉靜穩定的看着泛起漣漪的水面。
他的身側，一團黑影在半空中飄蕩。
“你，倒是一點都不着急收集天珠了。”
那團黑影開口，聲音沉穩有力。
“你也不怕她第一時間先過來殺你，別忘了，當年若非你和沈漾之，那一戰她是必贏的。”
黑影向來知道怎麼戳他的心窩。
小男孩支起下巴：“你們怕了？”
黑影：“…………”
認識的越久，越知道彼此的痛處與恐懼。
怕？
當然怕。
誰會不怕一個沒有任何弱點，又強的可怕的人。
黑影平靜道：“我會吸取前輩們的教訓，在面對她時，更加警惕，冷靜，多用腦子。”
“你是覺得你的前輩們在面對她時，沒有警惕，冷靜，多用腦子？”
小男孩撩起眼皮，眼眸是冷漠的。
在絕對力量下，這些東西，就像小孩過家家。
黑影同樣淡漠：“我有必勝的把握。”
“拭目以待。”
黑影從他身邊消失，又出現一道藍色影子，圍着他轉了兩圈，比起黑影的沉穩，藍色影子還沒說話就笑了三分：“有趣，真有趣。”
“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很恐怖的氣息，你，從黃泉裡帶了什麼東西上來？”
小男孩並不迴應他。
藍色影子：“看來你的天珠收集的差不多了。”
“讓我想想，天珠有什麼作用…是修行的作用吧，真想不到你也會用上這種靈妙東西。”
“我還以爲你做小雷家主做上癮了。”
小男孩：“文諭生在你那裡。”
他用的肯定句。
藍色影子不再說話，直接消失。
接着，來的是最後一位。
紅色影子坐在小男孩身側。
沉默了很久。
“我們一直在觀察她，不可否認，她很強，但我並不認爲她有改天換地的能力，當然，我謹行上天的指示，對她予以最大的尊重，以面對敵人的最高規格來對付她。”
小男孩拍了一下魚竿，魚兒們散開。
他將空杆收回。
那道紅色影子注視着他。
小男孩身上的氣質是她見過最獨一無二的，他神秘又冷漠，強大又冷靜，做事有分寸，行事有規章。
他們三家目前與他有着淺薄的合作關係。
“外面還有多少蜃鬼。”小男孩冷冷的看着她。
“不計其數。”
她道：“人們需要它們。”
蜃鬼，用情緒作爲燃料。
吸取底層人，再將力量轉化給上層人。
這種事情做起來，不論是給的還是要的，都不懼因果報應。
小男孩拎着魚竿走了。
那團紅色影子飄着回了一間屋子，
屋子並不大，她穿透屋子，下面是水，再穿過水層，出現居民樓與房屋與人。
紅色影子回到一間華麗的屋子。
裡面坐着一位氣質不凡的女子。
她年齡看上去不大，可實際上早不知道活了多久了。
她從房間裡出去。
她頭上的匾上寫着: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