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渺觀察那白線:“不一定。”白線細如髮絲,但凡碰一下,曹恩一魂三魄立刻破滅。
“你不相信我?雲渺小姐,我是妖哎,我的靈魂比人類厲害多了!”
雲渺看着曹恩自信滿滿的臉,又一次沉默。
她似乎不知道自己早就不是妖了。
當年她那生死大劫,她並沒有渡過,爬出來的不是妖身而是魂靈,經受大劫後的魂靈,並不強悍。
外面那人說的一句話很有道理。
曹恩這具身體是很好的器皿,她這具身體是西海浮木所做,能很好的融合進魂魄。
那一魂三魄若是進去,兩個人的殘魂糾糾纏纏,不知道誰會勝利。
看來,之前的推導很多都是有問題的。
目前看,曹恩的魂靈本就虛弱,又經歷一場雷劫,不一定打得過那一魂三魄。
曹恩眼睛都紅了,實在是沒想到雲渺不信她。
她覺得自己跟在雲渺身邊這麼久,論能力,比周浮生強了不知道多少,她靈魂那麼強悍,怎麼這麼看不起她!
她被紙人附身,可不是因爲她弱!
也不是因爲蔣深,而是因爲蔣深的女朋友,蔣家選定了女明星做蔣深妻子,大王選定她做滋養魂魄的器皿。
恰逢蔣深與女明星鬧掰,女明星要擺脫蔣深,她對女明星沒設防,被她下了迷藥,加上紙人的影響。
只是她恢復意識快,雖然無法離開,卻另想辦法把女明星騙過來。
曹恩本來想把女明星捆在那裡就跑,沒想到碰到那個變態男人。
說找了很多年都沒有找到好的器皿融合魂魄,沒想到碰到了她。
神經病!
她身體怎麼就是器皿了!
眼瞎就去治療好不好!
“你很厲害我知道。”雲渺看着那白線入她的身體,明明是那麼細的線,卻如千絲萬縷希望捆綁着她。
“你想起我了?”曹恩嗓音裡透着一些不敢相信,看着雲渺沉淡的表情,她愈發這麼覺得。
那你…當初爲什麼不救我。
爲什麼看着我死。
爲什麼毫不猶豫的離開。
她想問。
好想問。
話卡在喉嚨裡,曹恩張張脣,最終什麼都沒有說。
都過去了,最起碼她這次來了。
雖然是爲了自己的任務來的。
但,起碼過來救她了。
那件事是她心中的大傷,一想起來心口就大悲大痛,本就被拴住的一魂三魄更脆弱些。
雲渺蹙眉:“凝神,不要胡思亂想。”
曹恩連忙凝神,但看她認真思考怎麼幫助自己的樣子,又讓她忍不住胡思亂想:爲什麼今天救自己,那以前我爲什麼眼睜睜看着她死。
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
不行了,要憋死了,問吧,還是問吧,萬一沒機會了呢。
死嘴,快張:“雲渺小姐…”
“找到了。”
雲渺找到其中系魂的那條線,準備動手時又停下站起來。
“怎麼了?”周浮生輕聲問。
“很危險。”
曹恩現在情緒不對勁,如果強拔,很容易魂飛魄散。
“敘完舊了嗎。”大王繞過屏風走近。
他誰都沒有看,誰都沒有理會,走到紙人面前,細細的打量着這個很滿意的器皿。
“很完美的器皿,不知道是誰做的。”他以一種欣賞的目光看着曹恩。
曹恩惡寒:“你在說什麼,老孃說了八百遍。這是老孃自己的身體,不是什麼器皿,你要是想把其他魂魄放進來,就放唄,反正我肯定會把她吞吃抹淨的!”
“你沒有這個本事。” 他不急不緩:“你以爲她是誰,她是中原紙衣的母親,陰德無上,即便是魂飛魄散,依舊能聚集一魂三魄,這樣的存在,你怎麼比?”
曹恩:“……”
她翻個白眼:“聽不懂,總之,老孃的身體老孃自己做主,我絕對不願意讓別人佔據,你放個試試!”
“我也不是很滿意這個皮囊。”大王挑剔的道:“你的長相太鋒利,不柔和,和她是天差地別,佔據你的身體。是你的榮幸。”
“哈!”曹恩笑出了聲,她這一輩子自信的人見得真的太多了!
煞筆一個接一個!
“雲渺小姐,你揍他吧,我要被噁心死了。”曹恩看都不想看他,一個蹲在這裡天天扎紙人,又害了那麼多新娘的人,現在還惦記她的身體。
曹恩是看一眼都嫌眼睛疼。
大王並不急,也絲毫不擔心雲渺會對他下手。
雲渺確實沒有動,有一種袖手旁觀的感覺。
周浮生想說什麼又沒有說,曹恩見雲渺打算什麼都不管的樣子愣了下,眼中的尖銳消失,變得有一瞬間空洞,她勾勾脣,嘴角有些諷刺的笑。
像是在諷刺自己。
原來她不是來救自己的。
或許是處理事情路過而已。
看到認識,多說兩句罷了。
她拯救的是找到她的執念,從不願意拯救她。
如果自己死了,也會化作執念嗎。
那個執念會是什麼。
豆芽的執念是臨死見她一面。
自己的執念會是什麼。
時間到凌晨三點,大王眼中攢動着一抹狂熱與洶涌潮溼的愛,女明星被紙人們擡着進來,她與剛剛所見已經不同,目光呆滯。
她的身體裡已經有兩道魂靈。
大王取出一魂三魄,落在曹恩眉心。
“雲渺小姐?”
眼看着那一魂三魄要鑽進去,周浮生不由得也急了。
他和曹恩想的不一樣,來這裡,雲渺小姐勢必要救曹恩的,爲什麼現在不動手。
他有些想不明白。
然而他看到雲渺小姐的一瞬間,就明白了。
鬼新娘們匯聚過來,密密麻麻的圍過來,籠罩住她。
在這個寬大森嚴的房間,那些鬼新娘安靜,沉默,殺氣騰騰。
雲渺拳頭微微握緊,臉上流淌着很輕很淡的冷意。
……鬼新娘的執念,找到了。
是讓大王完成他的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