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帶飄落。
一點黑砂痣在牧光滿是鮮血的臉上盡顯。
濃濃的黑氣自黑砂痣向外飄散，猶如實質。
伴隨着黑氣的擴散，一股令人寒顫的氣息彌散開來。
陰冷。
黑暗。
絕望。
牧光氣息全無，臉色猙獰，一雙漆金色的瞳孔滿是冰冷。
劍起，一一指向庭院內的衆人。
“你們，都該死。”
黑氣瞬間將整個陸府包裹起來，一聲聲慘叫自陸府內傳來。
天空似有悲鳴呼嘯，烈日也變得猩紅。
不知過了多久。
陸府內聲音全無。
僅剩下森森白骨。
牧光立於白骨之間，不斷散發着令人恐懼的氣息。
“不夠，死的還不夠多。”
似乎是失去理智般，牧光有些癲狂。
牧光毫無生機的雙眼看向府外，順勢便要出去。
就在這時，一個算命老道出現在門口。
“哎。”
老道輕輕一嘆，遠處的紅色額帶順勢飄起。
緩緩的系在了牧光的額頭，隱去了黑砂痣。
牧光身體一怔，恐怖的氣息如潮水而退。
虛弱感接踵而至，牧光身形一晃，坐在了地上。
“謝謝師傅。”
牧光喃喃道。
“下次，不可再這樣了。”
老道右手搭在了牧光的肩膀上，一道純淨的能量進入到了他的身體。
“你本就缺少一魂一魄，強行動用黑砂痣內的力量會蠶食你剩餘魂魄，若魂魄全無，神仙難救。”
老道叮囑道。
“他們說我是孽種，是不祥之子，殺了他們是我做錯了嗎？他們可都是我的親人。”
牧光擡頭看向老道，眼神無光。
老道內心一緊，他想說牧光受黑砂痣影響過深，性格暴虐，內心陰暗。
但是腦海中卻突然想起初見牧光的樣子。
小小的個頭，襤褸的衣衫粘在化膿的傷口上。
在和一羣野狗爭奪着殘羹冷炙。
老道摸了摸牧光的頭，“光兒，你做的沒錯。”
陽光照在牧光的臉上，似有微笑。
“快去取那樣東西吧。”
老道說道。
牧光搖了搖頭，”不取了，我殺了這麼多人，等會定然有人前來，走吧。”
牧光起身，向外走去。
老道拉住了他，笑着說道，“不怕，爲師在此幫你守着。”
一股霸道的氣勢自老道體內迸射而出。
“今日，誰來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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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府深處。
一座五色蓮臺懸浮於溪泉之上。
蓮臺之上立着一把白玉材質的寶劍。
劍身通透，劍刃藏鋒。
牧光站在泉邊，腳尖輕起，便踩在了泉水之中。
瞬間，泉水之下，一道巨大的身影出現，行若游龍。
牧光正要向前，腳下的泉水突然彙集，向着牧光爆射而出。
牧光執劍格擋，雙腳連退數步，站在了岸邊。
就在此時，泉水中央突然翻騰而起，一道巨大的旋渦形成。
旋渦之中，泉下那道巨大的身影探出頭來。
泉水順着鱗片傾瀉而下。
頭顱之上，一雙豎瞳似藏星辰，兩根龍鬚無風自動。
牧光有些震驚，因爲面前的正是一條巨龍。
巨龍看着牧光，眼神大有睥睨之色。
突然，泉水再次彙集，一把由水凝聚而成的劍憑空出現。
劍指牧光。
“拿出你最強的實力，接下此劍。”
巨龍淡淡的說道。
牧光感受到了來自泉水之劍的威壓，將斷劍橫在了身前。
劍主之勢陡然爆發，瞬間包裹在了斷劍之上。
與此同時，泉水之劍驟然射出，直奔牧光而去。
所過之處，空間盪漾。
牧光沒有絲毫懼色，手持斷劍迎擊而上。
劍尖相對。
轟！
泉水之劍完好無損。
而牧光卻被震退，握劍的虎口滲出鮮血。
牧光眼神似有興奮之色，高喊道，“再來！”
殘影閃動，劍主之勢再次爆發，牧光持劍劈在了泉水之劍上。
絲絲裂紋浮現在泉水之劍的劍身，而牧光再次被震退。
鮮血順着斷劍流淌。
右手微微顫抖。
興奮之色更甚，牧光毫不猶豫的再次持劍劈下。
“這……是個瘋子吧……”
巨龍看着不斷揮劍的牧光，低語道。
轟。
泉水之劍應聲而碎。
牧光右手腫脹，虎口震出一道長長的傷口，鮮血涌動。
“可以了嗎？”牧光長長舒了一口氣，問道。
“在如今這個術法時代，還能夠將劍修至劍主，天資還算可以。“
巨龍有些驚異，話鋒一轉，“就是性格有些……怪異。”
牧光將斷劍負於身後，望向泉中的那把劍，“今日前來，只爲那劍，還望前輩成全。”
“我答應你陸家的那位劍神先祖，在此等待此劍傳承人，今日既已等到，我也算功德圓滿，儘管拿去吧。”
巨龍說罷，沉入泉底，轉瞬消失不見。
“可是我屠了陸府。”
牧光對着泉池說道。
“管我屁事。”
聲音自遠處傳來。
牧光一怔。
片刻後，他身形閃動，來到蓮臺之上。
牧光伸手握住劍柄，一股溫暖感瞬間傳遍全身，如沐陽光。
拂曉。
二字鐫刻於劍身之上。
一道聲音在四周響起，“年十六，達劍主，甚好。”
然而聲音一頓，轉而說道，“然體內藏有不詳，乃致心性暴虐。”
“拂曉劍至純至善，無法認同於你，放下此劍，就此離去吧。”
聲音消失不見。
牧光充耳不聞，沉思片刻，眼底閃過一絲凜然。
右手施力，他便要將拂曉劍舉起。
然而劍身卻紋絲未動。
牧光不甘，若今日得不到此劍，就無法吸收此劍作爲他的一魂。
而先天殘缺一魂一魄的他，時間已經不多了。
想到此，劍主之勢再現，包裹着牧光的右手。
他再次舉劍。
虎口的傷口還未癒合，鮮血不斷的滴在蓮臺上。
一幕幕回憶閃回。
暗黑的街巷，成羣的野狗。
一個老道的身影浮現。
若至暗之中的一點熹微。
“孩子，以後你就叫牧光吧。”
“牧光，暮光，即使天黑了，也要心懷光明。”
牧光臉色猙獰，心中的不甘悉數爆發。
“去他媽的不詳！”
“老子他媽的就是光！”
一道耀眼的光芒自牧光身體爆射而出。
熠熠生輝。
劍意！光明的劍意！
嗡。
一道清脆的劍鳴自拂曉劍發出。
拂曉劍應聲而起。
牧光持劍，立於蓮臺之上。
“不可能？！”聲音再次響起。
“你體內有不詳之物，怎麼可能會得到拂曉劍的認可！”
將拂曉劍負於身後，牧光輕盈的跳到泉邊。
“想必您是陸家那位劍神吧，我雖已不是陸家人，但還是叫您一聲先祖。”
“您若是知道我經歷了什麼，就應該明瞭……我現在還算善良。”
說罷，牧光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不出片刻，泉水之下，巨龍身影再次顯現。
泉水激盪，巨龍化作一道倩影。
窈窕玉體，膚若白雪。
一雙小巧的金色龍角長在美額，孤傲又妖冶。
“老不死的，他可是屠了你們陸家呢。”
“老夫既已成神，便已斬去此間塵緣，陸家如何，與我無關。”
聲音徹底消失。
而倩影看向牧光消失的地方，微微一笑，“也罷，還算有緣。”
一道金色的光芒射出，直奔牧光而去。
隨後倩影消失，只留下一道聲音。
“老孃終於自由了。”
與此同時，光芒瞬間射入牧光體內。
牧光身影一晃，右手手腕處，一條金色龍紋若隱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