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箐見他答應，臉上立馬露出笑容。
兩人來到附近的一個公園，張箐找了一張長凳，緩緩坐下，輕聲道。
“謝謝你還願意聽我說話。”
沈浪也坐了下來，位置距離張箐半米左右。
“劉長明的事，你沒有錯。”
沈浪淡淡道。
張箐聽見這句話，臉上帶着的笑意頓時消失，她捂住嘴巴，聲音哽咽道：“謝謝你這麼想。”
“但是，我不能原諒自己。”
沈浪靜靜地聽着張箐說話，從始至終，沒有打斷她。
張箐說了許多，大多是關於她和劉長明從小認識的事。
“我一直把他當成摯友，沒想到，最後卻是我害的他進了監獄…”
說到情緒激動處，她終於忍不住捂臉痛苦起來。
沈浪聽着她的哭聲，有心想安慰幾句。
但是他發現，自己的身份十分尷尬，實在是說不出安慰的話。
再則，讓他說劉長明的好話，那簡直就是癡人做夢，完全不可能。
但是張箐哭的越來越大聲，周遭不少逛公園的人都注意到她。
這時，一個大媽實在看不下去，幾步來到沈浪面前，指責道：
“小夥子，人家一個姑娘都哭成這樣了，你怎麼還愣在這裡？”
“小兩口就算生再大的氣，也不能放着小姑娘一個人人哭啊！”
“瞧這聲音，聽得人心都顫了…”
繼大媽上前說了一頓後，其他人也紛紛上前勸和。
至於對於沈浪解釋兩人只是朋友的話，都嗤之以鼻，看着沈浪的眼神滿是詰問。
沈浪無法，只好小聲對着張箐委婉提醒道：“周圍來了不少老年人，他們都很關心你，你還是擦擦眼淚吧。”
張箐聞言使勁擦去眼角的淚水，勉強露出一個笑容。
“對不起…”
沈浪搖頭：“我們另外找個地方吧。”
張箐點頭。
她望着沈浪的背影，心裡情緒極爲複雜。
她對沈浪有着好感，埋怨，甚至還有一些怨恨。
這些說不清道不明地感覺在她心中發酵，使她一看見沈浪，眼裡的淚水就止不住。
但是她不捨得對沈浪說一句重話，她也知道沈浪是受害者…
兩人輾轉來到了一間僻靜的咖啡館。
咖啡館店面不大，最多隻能容納十幾人左右。
此時接近傍晚，咖啡館裡幾乎沒有客人。
沈浪挑了個靠窗的位置，這樣可以看到窗外的景色。
他實在不知該如何勸慰張箐，但也不忍拒絕她，只能傾聽着她的心聲。
喝上一杯溫熱的咖啡後，張箐清醒穩定下來，臉上的淚痕也消失乾淨。
只有微花的妝容和略微紅腫的眼睛，訴說着她剛剛大哭了一場。
“沈浪。”
張箐突然出聲喊道。
沈浪從窗外回神，店裡的暖色燈光打在張箐臉上，他卻有些看不准她的神情。
“怎麼？”
張箐抿緊嘴脣，原本就紅豔的嘴脣越發鮮豔。
“…我一直都對你…”
“沈浪？”
一道聲音突然出現，打斷了張箐接下來要說的話。
林悅溪目光在兩人之間轉了一圈，最後重點看了幾眼張箐明顯哭過的眼眶。
“悅溪。”
沈浪笑着招呼道。
“還真是巧呢。”
林悅溪淺笑道。
她剛剛從下面路過，擡頭見到眼熟的側臉，半信半疑地進了咖啡店。
沒想到裡面真的是沈浪，還有對他懷着其他心思的張箐。
“你們好像在談事，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改日再聊。”
林悅溪告辭道。
“沒關係，林小姐也坐下來一起喝杯咖啡吧。”
張箐邀請道。
林悅溪本來就不想離開，因此順勢接着她的話道：“那就打擾了。”
張箐臉上笑容微僵着點頭。
多了一個人，而且那人還是林悅溪，張箐的一時衝動也冷靜下來。
她擡眼打量着兩人。
林悅溪和沈浪坐在一起，就算不說話，兩人之間也有一種莫名的氛圍。
張箐看着這一幕，眼睛刺痛，她低垂目光，望着手裡的咖啡出神。
林悅溪攪動着手裡的咖啡。
從她進來以後，張箐和沈浪兩人一聲不吭，氣氛十分尷尬。
沈浪倒挺喜歡這難得的安靜。
他看向窗外，在路燈的照耀下，一隻橘色的流浪貓蹲在下面舔毛。
橘貓舔了一會兒，遠處又跑來一隻黑白花紋的流浪貓。
兩貓親密地蹭在一起，互相給對方舔毛。
張箐從咖啡中擡起頭，偷瞄着沈浪，順着他的視線一起看向窗外。
看見兩隻流浪貓在嬉戲，她的心一下軟了許多。
“它們很可愛。”
張箐道。
沈浪收回目光，嘴角帶笑：“的確蠻可愛的。”
“考慮養一隻嗎？我可以幫你找只品相不錯的。”
張箐見沈浪來了興趣，提議道。
沈浪搖頭，他再次看了一眼外面的兩隻流浪貓。
“我對貓並不感興趣，我只是覺得它們之間的關係很好。”
“動物與動物之間，不會像人與人這麼複雜，在它們的世界裡，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
張箐聽着這番話，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動物之間的情緒表達很直接，也很感觀。
它們不會有複雜的感情，喜歡和討厭，直白的讓人難以平視。
這讓她想起自己，她對沈浪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呢？
純粹的喜歡，並不是，討厭，也不算，她自己也分不清。
既然自己都分不清，又何必說出讓別人困擾。
張箐一下子想通許多，她的笑容再度迴轉，像是丟棄了一些東西，恢復成以往的明豔。
“沈浪，林小姐，我想到我還有事，我就先告辭了，改日再聊。”
張箐突然站起身，笑着道。
林悅溪驚訝地擡頭，沈浪淺笑道：“再見。”
“再見。”
張箐一身輕鬆地往門口走去，步履都輕盈了許多。
林悅溪一臉不解地看着張箐消失的背影。
“她怎麼好像一副大徹大悟的模樣？”
沈浪：“也許她真的大徹大悟了也不一定。”
林悅溪聞言輕笑道：“你這話說的，好像張小姐馬上就要遁入空門似的。”
沈浪調侃道：“大徹大悟也不一定是遁入空門。”
“我經常大悟，要是照你的說法，你現在應該在廟裡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