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是最大的武器。
比如現在，李肆就遇到了一個最理智的太上九階，這傢伙叫趙八山，但與趙家沒有關係，他是皇甫道德的手下。
這傢伙很淡定，就算有一段時間有些情緒變化，可最終還是冷靜下來。
現在，就盤膝坐在蘑菇大棚裡，心如止水，安靜的不像話。
“主人，這個趙八山有點難纏，之前觀看野草圖時，全場最冷靜的就是他，後來主人解釋野草圖的時候，最淡定的還是他，再後來，主人要求有十個人赴死的時候，這傢伙的表情似乎很不屑，他似乎在那個時候就猜測出了主人的意圖。”
“這傢伙很聰明啊，但也真的低調。”李肆認真的想了想，趙八山大概算是皇甫道德的隱營裡能排在第十九位的人物，連前十都沒進去，更不是皇甫道德的心腹，倘若不是在一天前成功進階太上九階，他都來不及參加這場蘑菇聚會。
“調取有關於他的全部數據。必要時去找趙玉衡來詢問。”李肆來了興趣。然後就坐在蘑菇大棚外靜靜的觀察着。
很神奇，真的很神奇。
此時其他的蘑菇大棚裡，情緒的崩塌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除了神器組比較遲緩外，就這裡最安靜了。
時間不大，趙玉衡，趙金晟兩父子被帶過來了，因爲趙青榭的關係，他們算是與李肆關係還不錯的，不過這一次，他們是沒資格加入蘑菇軍團。
畢竟趙玉衡目前才太上六階，趙金晟太上五階。
“小肆，我們有什麼能幫上忙的？”
“這個趙八山，是咱們趙家的先輩嗎？”李肆隨手一指，蘑菇大棚裡的趙八山的影子浮現出來。
“這個，他有什麼問題嗎？”趙玉衡老頭子很狡猾，先是小心的問了一句。
“並沒有，我正在測試一種虛實相生的結構，他們在幫我參謀。”李肆隨口解釋了一句。
“趙八山，其實不算咱們趙家的先輩，不過是老祖宗某次轉世身的侄子，後來老祖將其帶入修仙界，因爲他資質不夠好，也就沒有過多關注。結果後來老祖飛昇，重回無窮大之地，足足又過了十萬年，這個趙八山才飛昇成真仙。”
“十萬年！”李肆驚了，這資質得差成什麼樣子？因爲當初三界之中，正常標準的修行進度通常是6歲練氣，20歲築基，百歲金丹，三百歲元嬰，九百歲化神，三千歲煉虛，五千歲渡劫，之後三百年左右大乘，六千歲就可以修成真仙，然後就可以飛昇了。
牛逼的人物可以把這個過程縮減到三千年，垃圾一些的，頂多花個兩倍，至多三倍時間也能飛昇了。
但是，十萬年是什麼鬼？
不過，用足足十萬年才成功飛昇，這期間肯定經歷了無數兇險磨難，每次進階都可能是險之又險。
而爲了收集材料，爲了提升進階的機率，這傢伙肯定會掌握非常多的神通功法，這是天生的主角模板啊。
“這個趙八山飛昇之後，就加入了太清道，在那邊做了一個敢死卒，因爲他的資質太差，又沒有足夠的天地氣運，除了做敢死卒之外，什麼也做不了，結果，他就在太清道先鋒營裡一口氣做了五十萬年的敢死卒，然後才堪堪進階爲大羅一階。”
“五十萬年？”李肆真的驚訝了，趙玉衡這老頭子現在也沒有五十萬年的樣子，但他在三界未被收割之前都已經是太上三階。
“沒錯，這個趙八山太尋常了，不過他的戰陣搏殺之術相當了得，當時正值皇甫道德組建隱營，他就被選入其中，而那個時候，我才三千歲，也被選入隱營，所以我恰好認得他，可是後來僅僅五百年我就被淘汰了，因爲我無法做到真靈雙修，但趙八山硬是可以，雖然表現出來的成績剛好是及格線最後一位，但他就這麼入選了。”
“再然後，我就沒有再見過他，一晃，四十五萬年過去，我還是在一千五百年前再見到這個趙八山，此時的他，已經是太上二階，整體實力，在地字甲一營裡排在第十九位。不過他如今是突破了太上九階嗎？前段時間我記得他還是太上八階的。”趙玉衡覺得很神奇。
“他昨天才剛剛進階，是個神奇人物啊。”
李肆謝過趙玉衡，讓他兩父子離去後，就沉思良久。
“如意，你怎麼看？”
“主人，我這裡只有關於趙八山過去一千五百年的監測記錄，但從這些記錄裡看不出什麼，這是一個相當低調，相當沒有存在感，且非常自律的人，我現在能夠想的，就是厚積薄發。如果他的底細真的沒問題的話，那麼這個人的意志，怕是連祈天寶珠都難以影響。”
“試過投放紊亂了嗎？”
“試過，我以太上九階的實力釋放紊亂，居然完全奈何不得他，我連續釋放了三次之後，這紊亂差點就被他給解析反制了，這個人的學習能力，還有底蘊之深厚，簡直可怕！”
能讓這如意寶珠說出可怕二字，就真的很可怕了。
李肆想了想，他必須得確定此人的身份，所以他喚出文明之火，消耗那種神秘的文明力量，開始定向尋找這個趙八山，假若文明之火裡有這個人，那就說明趙八山沒有問題，反之就一定有問題。
片刻之後，李肆還真的找到了這個趙八山，似乎正是壯年時，一臉風霜，正在荒原上跋涉，看修爲也就金丹境，只是，這傢伙的資質太臭了，臭到了李肆都沒辦法與其溝通的程度。
這傢伙一路走來，是真的腳踏實地啊，仔細算算，作爲與趙九溪同一時代的人物，他足足用了，一百一十萬年，每一刻都沒有絲毫浪費，這樣的人物，牛逼啊。
想到這裡，李肆打算和趙八山談談，就像是與天諭談談一樣，這也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尊敬。
這種牛逼人物，高山仰止啊。
一個念頭，李肆出現在蘑菇大棚裡，嗯，就是絕對虛妄之中，這是李肆將【祈天經】功法的契合度達到100%後帶來的巨大收穫，同時也是在權限上的巨大優先度。
趙八山睜開眼睛，目光平靜，第一句話就道破了李肆的計劃。
“李老闆是要以毒攻毒麼？”
“是，情緒是一種武器，而情緒的張力更是一種污染，開心是污染，快樂是污染，悲傷是污染，憤怒也是污染，這是我想到的用來對付敵人的最佳攻擊手段，前輩可否給我一些建議？”李肆的態度放的很低。
趙八山不爲所動，“李老闆的計劃天馬行空，對於我這種習慣於腳踏實地的人來說，就像是星空與大海，我無法企及，所以很遺憾。”
“但前輩這種腳踏實地，經歷無數錘鍊的意志，卻也是無上瑰寶。前輩可否助我一臂之力？”李肆誠懇相邀，就憑這傢伙可以硬抗三次紊亂，硬抗野草圖的污染都能無動於衷的強大意志，這可比什麼皇甫道德，趙九溪強大的多。
目前來講，能讓李肆佩服又認可的人不多，趙青榭只能算半個，天諭算一個，眼前這個趙八山算一個。
“抱歉，我習慣了獨來獨往，我也在追求我自己的道。人族興衰，自有李老闆這樣的存在力挽狂瀾，如果適逢其會，我會盡我所能，事成之後，我便離去，人族有沒有我，並無什麼關係。”
李肆看着趙八山，對方也平靜的對望，絲毫不落下風，基本可以確定了，對方還是太虛靈脩，真特麼的強。
幾乎可以確定，這傢伙是所有太上九階裡不論人還是神器最厲害的一個。
“竊天一線？”
“日後好相見。”
“想不到啊，前輩竟然是竊天派的高徒。”李肆很感慨，想到了曾經的劉一手。
“不，是我開創了竊天派。”
“失敬！”李肆再次拱手，然後鄭重道：“我會讓前輩離去的，但你也說了，只要適逢其會，就會盡你所能，現在前輩既然知道我在搞七情蘑菇，那麼可否助我？”
“事畢，我可以離開？”
“如果你不怕死，可以離開。”
“好！”
李肆點點頭，離開了，如意迎上來，“主人，此人太過狂悖。”
“不能這麼說，竊天派的開派祖師，我還真的拿不住他太多的因果，另外他身上的功德也很多。既然他從未爲害人族，想走就走吧，但他今日能成就太上九階，這卻是欠了我的因果，所以，他會配合的。如意，放蘑菇。”
李肆一聲令下，趙八山所在的蘑菇大棚裡就冒出滾滾的蘑菇大潮，有紅色的殺機蘑菇，有黑色的愧疚蘑菇，足足一百萬朵，這個量很夠嗆。
但趙八山愣是給抗住了，這傢伙的意志真是出奇的恐怖。
“主人，我們不能撼動他的意志分毫。”如意寶珠也慌了，第一次遇到這麼牛的人。
“無妨，這纔是最佳狀態。”
李肆看着蘑菇大棚內戰意滿滿的趙八山，強歸強，但永遠邁不過權限這個坎，這傢伙不會明白的。
李肆微微調整，不一片刻，絕對虛妄就被絕對真實給替代，變成了一座新的蘑菇大棚，只見以趙八山爲中心，一朵又一朵白色的蘑菇咣咣咣的生長出來，轉眼間就多達幾十萬朵！
“這是……”
如意寶珠愕然，不過卻沒忘記收割。
“絕對虛妄能擴大情緒，扭曲情緒，撕裂情緒，絕對真實就能讓情緒變得格外穩定，格外鎮定，格外的理智，不管趙八山怎樣意志如鐵，他都跳不出我的手掌心。這種蘑菇，就叫理智蘑菇，用來對抗污染，甚至比補天寶珠還要好。”
李肆說話之間，趙八山已經一口氣貢獻了一億朵理智蘑菇。
“主人，他察覺了，他很憤怒！有點可怕！”如意寶珠忽然喊，渾身殺氣爆發的趙八山讓它都心驚肉跳。
但是下一秒，李肆卻是閃電般的切換了絕對虛妄結構，要的就是你的情緒不穩定。
我說話算數，但是，不榨乾你的剩餘價值，我怎麼可能放你走？
很快，蘑菇大棚裡響起趙八山狼哭鬼嚎的嚎叫聲，他的理智被絕對真實抽走太多，當他發現不妥，已經來不及了，又被套上絕對虛妄，失控的情緒瞬間就崩潰了。
半個小時後，李肆收穫了五十億朵仇恨蘑菇。
而趙八山則是被擡了出來，目光空洞，表情呆滯，看上去就像是一具乾屍。
但其實沒事，頂多睡個幾千年，保證又是一條生龍活虎的漢子。
“前輩，請不用擔心，我會說話算話，待前輩養好身體，想走就走，我絕對不會阻攔！”李肆鄭重開口，趙八山對他來說，真就像是挖到了一處藏寶洞一樣，充滿了驚喜。
因爲那一億朵理智蘑菇，極大的完善補充了他的絕對真實，連帶着他對絕對虛妄都有了很多的想法。
這讓他對未來越來越有信心了。
就憑這一點，讓李肆倒欠趙八山因果，他都同意。
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