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這個張嘴吐出“達拉崩吧”全名的修士，馮雪用力錘了一下手心，從最開始的定向造反語錄，到後來灌輸特定的知識，如今連精確到字符和行爲的高精度做法也可以達成，這讓他對於帝流漿的可玩性有了相當的認識。
而達成這樣的手法，說來比想象中還要更加簡單——
細化祈禱的用語。
是的，馮雪製造的這款帝流漿，脫胎於海妖魔王梅洛的點化神術，而神術與常規法術最大的不同，並非使用的能量是法力還是願力，而是更加根本性的差距：
法術的本質是規律，只要釋放的過程相同，那麼不管誰來，甚至用機器來，釋放出來的也一定是相同的效果，各門各派所謂的手印、咒語，不過是爲了讓自己能夠更快速完成這一釋放過程的手段（注①）。
而神術則不同，它的本質是交換，即信徒以願力爲貨幣，購買自己需要的神術。這就意味着不同的神靈，哪怕得到相同分量的願力，並收到了相同的祈願，給出的結果也可能存在差別。
爲什麼神術也需要儀軌呢？因爲虛神本身沒有主觀能動性，爲了保證每次使用神術都能得到相近的結果，施法者就必須通過儀軌，將許願過程公式化，也就是特定的“許願格式”，類似於爲了避免歧義，所專門規範化的合同語言，以此保證虛神能夠理解，並正確的給出相應的神術。
梅洛提供的“點化術”儀軌，本質上就是規定了如何借用神靈的智慧、得到這份智慧的生靈會如何使用，不過因爲遊戲世界的特殊規則，任何神術都會在藍條的影響下被規範化，也就是失去了神靈的影響，從某個角度來說，也可以理解爲是把這個神術變成了法術。
馮雪正是對比了遊戲世界版的點化術和常規版的點化術通過兩者的區別，找到了“由神靈決定”的那一部分在遊戲世界的構型，藉此將“強行抽取施法者（或指向對象）智商”的內容，修改爲了“抽取指定信息內容”，進而達成了這種精確的記憶傳輸效果。
如此一來，這個法術不止大大節約了學習知識的記憶成本，同時也可以達成精準的將特定的信息傳達給受術者的效果。
往邪惡一些的方向去想，甚至能夠做到遠比幻術更加難以防範的大範圍洗腦，如果馮雪想的話，他甚至可以做到編輯記憶，進而憑空捏造事實的效果。
“你究竟對我做了什麼？”穆雲陽終究是個修士，在下意識的將腦海中的信息唱了出來之後，他便很快清醒過來，雖然多少帶着點質問，但從他的臉上，能看到的只有驚恐。
“沒什麼，只是一點簡單的試驗罷了。”馮雪露出一個平和的笑容，伴着元氣的涌入，一滴帝流漿也隨之誕生。
是的，他不止研究出了帝流漿的記憶傳輸體系，還通過比對遊戲世界藍條法術的儀軌和願力法術的儀軌，對比出了元氣與願力的互相替代之法。
接下來，只要繼續深從碧格蕾那悟到的“天人同構”，將元氣與願力徹底統一，進而從法力轉願力，推出法力轉元氣，就可以進入他預想中的下一階段了。
“小鈴鐺，將這一段成果加入修行筆記，命名爲《玄武參同契·第一卷》。”
“好的，《玄武參同契》已收錄。”小鈴鐺的效率無疑是很高的，幾乎是一個呼吸的功夫，便根據馮雪的語言習慣將這個法術的核心思路記錄下來。“天人同構，目前姑且達到了元氣與願力的相互替代，但並不能做到完全相同，就如用酒精代替汽油，勉強能用，但差距還是很大，不過到這裡靠藍條規則就很難試出來了，畢竟藍條本身就有很大的誤差。”
馮雪心裡嘀咕着該如何進行下一步的嘗試，手中卻是屈指一彈。
那元氣版帝流漿接觸到穆雲陽的瞬間便滲入了他的識海，緊接着，海量的信息便驟然爆炸開來。
眼見穆雲陽一陣失神，馮雪立刻催動鬼迷心，心神被馮雪的信息轟炸徹底破開的穆雲陽甚至沒做出像樣的抵抗，頭頂便浮現出了【鬼迷心】的詞條，哪怕只要再有一瞬間就能掙脫，但伴隨着馮雪將鎖頭閉合，一切都已經無可挽回。
“忘掉今天發生的一切，以後好好做人，不要再和黑幫有任何來往！”
“明白！”穆雲陽雙眼呆滯，似乎已經開始清理內存，馮雪沒有管他，而是繼續編輯着各式各樣的帝流漿。
腦子裡卻是回憶起了那個早期令他忽略，但在領悟核心問題後又一直浮現在他心中的問題——
對於鬼而言，願力和元氣沒什麼區別。
那對於活人的神魂呢？
人的神魂吸收了元氣，就會慢慢壯大，併產出法力，那麼如果吸收願力，會怎麼樣？
馮雪回到這個世界，本就是打算找老李詢問這個問題的，只是因爲各種問題，終究是錯過了，看着眼前這麼個修士，他不由得再次想起了這個問題。
他相信這種沒有門檻的事情，這個世界不會沒人想到，正好眼前有個被完全控制的修士，當即開口道：
“活人的神魂如果像是煉化元氣一樣煉化願力會怎麼樣？”
聽到馮雪的問題，正在“清空內存”的穆雲陽呆滯了一瞬，才用沒什麼起伏的語氣道：
“哪怕是最純淨的念頭也包含大量雜質，神魂煉化有害無益，即使是魔修也不敢輕易嘗試，據傳上古時期，楚地巫覡以祝器過濾信仰，取精粹修行，但此法所得精粹極爲有限，且採集困難，只能作爲修行輔助，即便如此，採用者也會性情大變，與那傳說中的神靈越發相似，哪怕死後也會被信仰所困，就如靈鬼一般，不得解脫，不過如今陰曹體系的鬼神也是自此法演變而來。”
“也就是說，採煉願力有兩個問題，一是念頭不純產生的雜質，二是指向性信仰帶來的人格污染，是這樣吧？”
馮雪臉上浮現出若有所思的神色，雖然對於大部分修士而言，這只是常識一般的問題，但馮雪臉上的笑容，卻越發燦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