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曹地府，荒郊野嶺，黃泉路上，馮雪看着倆和尚，默默地總結着之前聽到的信息，他輕輕撫摸着下巴，低頭看着倆和尚道：
“你是說……地藏王菩薩帶着十殿閻羅入駐地府後，就要完成那個什麼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的大願？”
“對的對的！”和尚點頭。
“然後爲了完成這個大願，地藏王菩薩挪用公款，超發貨幣，造成了大量虧空？”
“對的對的！”和尚點頭。
“後來虧空太大補不上，地藏王菩薩就打算以‘既然地府都歸佛教了，所以貨幣也應該換成佛門貨幣’的名義，廢除天地銀行？”
“對的對的！”和尚點頭。
“然後凡間印冥幣的沒換設計稿，導致凡人仍舊燒天地銀行冥幣，所以願力還是綁定天地銀行，導致地藏發的大願幣崩盤了？”
“對的對的！”和尚點頭。
“然後地藏王菩薩炒幣投資也打了水漂，徹底擺爛了，一不做二不休把願力和貨幣的綁定給解除了，導致凡間燒下來的貨幣一股腦全部涌入市場，造成了通貨膨脹？”
“對的對的！”和尚點頭。
“我對你奶奶個腿兒！”馮雪飛起一腳把那隻會說對的和尚給踹飛了十幾米遠，然後又看向另一個和尚道：
“所以現在地藏王菩薩徹底擺爛了，乾脆直接用收保護費的方式刮地皮打劫願力？”
“對的……不對不對！”那和尚剛想點頭，看到十幾米外還沒爬起來的隊友，連忙搖頭道：
“刮地皮只是表象，主要是爲了引起民憤，引起民憤了，受不了的鬼就會出城，晚上不回城，就會變厲鬼，變成厲鬼，就會吃鬼，厲鬼強大了，地藏王菩薩就派人剿鬼，剿鬼，就要集資捐款，十殿閻羅捐了，那些個孟婆鬼差、判官無常、牛頭馬面、日夜遊神也都得跟着捐，他們捐了，那些個富鬼窮鬼也得捐，剿了鬼王，閻羅的錢如數奉還，剩下的錢二八分賬，最後把鬼王往地獄裡一丟，大把大把的功德願力就入手了，我們就是個跑腿的，大頭都讓地藏菩薩給吃了啊！”
“……”馮雪讓這和尚給整沉默了，這他喵的什麼賽博盜官記？
合着是“地藏還願未半，炒幣花光預算”？
馮雪此時只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拎起這個和尚道：
“既然這裡是陰間，那我這個活人怎麼下來的？你倆爲啥還有肉體？”
“？？？”那和尚表情十分微妙，片刻後才道：“那個王夫陛下，您是怎麼回事我們不知道，之前沒看出來只是因爲鬼王陛下的陰氣太濃，連帶着您看着也像是鬼，而我們這個，其實並不是血肉之軀，這個是和那些燒紙燒下來的東西一樣，算是願力外殼，有點像是道家陽神出竅後用法力包裹元神的狀態，不過我們這個沒那麼高端，單純就是陰間陰氣重，所以自然而然就產生了，這個酆都比較偏遠，沒啥老鬼，您要是往核心地帶去，就能看到很多不像人的，那就是變成鬼太久，已經漸漸忘了自己是人了，所以身體也就跟着變了。也正是因爲這個，我們才能看出您身邊這兩位是機器狗和仿生……”
“砰！”
“所以我說你這個應激反應能不能壓制一下？”
馮雪看着手裡半截僧衣，又看了看飛得比自己踢得那個和尚還遠的大和尚，不由得嘆了口氣。
“她這個還真是條件反射，你當成是應激障礙就成。”
薩拉開口解釋了一句，馮雪卻只覺得難蚌，沒辦法，這纔多久，菲娜身上都換了多少精神病了？
“總覺得在再這麼下去你該去精神病院裡修仙了。”馮雪嘆了口氣，菲娜卻是嘟起了嘴：
“別以爲我聽不懂，我之前也和你一起去的大秦，老秦話裡修仙是罵人的話我還是知道的！”
“不是……”馮雪想了想，還是放棄了給菲娜解釋啥叫坐忘道，邁着步子來到那總算爬起來的和尚身邊道：
“所以現在的情況就是，整個地府都在玩養寇自重那一套？”
“對……”歸真剛想說“對的”，忽然想起之前那一腳，連忙打住，換了個語氣道：
“這種偏遠城市鬼比較新，基本都還在剛死的新鮮感裡，每天就是跑出去飆車開飛機丟炸彈，要麼就是上網亂搞，所以哪怕通貨膨脹，他們也沒覺得有啥，畢竟光靠自己家裡人燒紙，就夠他們玩的，在我們沒有提醒的情況下，大部分鬼都沒有給自己找個營生的想法，只要過上幾年，等這些鬼的家人開始慢慢減少祭祀的次數，他們就會開始意識到這種通貨膨脹的可怕，而且因爲城裡沒有搭建起一個生態，他們想要再去賺錢也已經遲了，最後要麼冒險去別的鬼城尋找生路，要麼就變成厲鬼……最後被丟入地獄。”
“好傢伙，是佛家能玩出來的招！”馮雪咧了咧嘴，卻忽然想到了什麼，嘴角咧開一個驚悚的弧度，打量着手裡的歸真：“你們剛纔說，你們也是剛接的這個活兒？”
“沒錯，我們還沒作惡啊！都是剛下來的，都是上面告訴我們要這麼做的，我們也是身不由己啊，王夫陛下，您就放過我們吧！我們一定洗心革面……”
歸真聽到馮雪這話立刻哭嚎起來，馮雪反手給了他一個大逼鬥，把他抽成迷惘的陀螺，然後才道：
“想要辦個城管……嗯，就你們這樣收保護費的，要什麼手續？能不能拿到更高的權限？比如整座城的經營管理權限？”
“這……”歸真聞言有些語塞，但緊接着，衣衫襤褸，鼻青臉腫，半邊衣服被扯掉的歸善卻是衝了過來，大叫道：
“能！肯定能！地府現在是包稅制，只要能給地藏菩薩上供，什麼官都能拿得到，所有收益二八分成！不過這法子需要佛門弟子爲引，我願意爲王夫陛下辦事，還請鬼王陛下留我一條小命！”
聽到歸善這話，歸真臉立刻綠了，當即賭咒道：
“我也可以！我也可以！鬼王陛下別殺我！這事我比他熟悉，當初大願寺的手續就是我辦的！您把這事交給我，我肯定給您辦的漂漂亮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