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晴其實根本就沒有要和顧梓昊去吃飯的打算，她心裡煩透了顧梓昊那副若無其事、彷彿什麼也沒發生一樣來找她的樣子，她不想去費心思想他這麼做的理由是什麼，更懶得和她有任何形式上的接觸。
“有什麼話你就現在說吧，我晚上答應和我媽回家吃飯。”
這話半真半假，但是用來搪塞顧梓昊卻最合適不過，因爲他沒辦法去查證，更沒有理由強迫蘇晴。
見她態度如此，顧梓昊剛剛聚攏起來的好心情也散了一半，發動車子轉向去蘇晴家裡的方向，開口談到正事：“你家工廠我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你有時間籤一下轉讓合同，就沒什麼問題了。”
“拋開那些違約金以及相關費用，還有剩餘麼？”
說的深入了她也不懂，索性就直白一點，直接問清楚是虧了還是賺了，她也好有時間想想接下來怎麼處理。
“有，全都折成流動資金的話還能剩下一筆，我會直接轉到你的賬上。”
說起這些生意經顧梓昊自然十分在行，他知道蘇晴聽不懂更深入的盈虧，所以直接告訴她結果，至於中間的那些麻煩事，他自己來處理就行了。
蘇晴沒有再說話，對於這些，她沒有能力去處理，也不想打腫臉充胖子，所以對於顧梓昊最後給她的結果，她也不會有任何異議。
顧梓昊側頭看了一下一直看向窗外的蘇晴，突然發現她似乎變了好多，不光是對他的態度，甚至在性格上都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比以前安靜了太多。
看到蘇父的去世對她的打擊還是很大的，她之所以沒有像蘇母那樣崩潰大哭，也沒有像蘇洛那樣激動的動手發泄，只不過是她已經明白，這個世界上已經再沒有人可以依靠了。
“蘇晴。”
顧梓昊叫她的名字，連名帶姓，他一般很少這樣叫。
“嗯。”蘇晴答應了一聲。
“你恨我麼？”
“你說呢？”
她沒有任何猶豫的反問讓顧梓昊微微有些慌亂，他想到很多蘇晴可能會有的反應，卻沒想到會是這樣。
他抿着薄脣，下顎緊繃，微眯着的黑眸帶着不易察覺的怒氣：“你爲什麼恨我，就因爲那筆違約金？”
他當時也是事出有因，要不然怎麼會和她計較那筆錢，這麼多年來他填進蘇家的錢都有這十個違約金了，又怎麼會真在錢上和她爲難。
蘇晴轉過頭，掃了顧梓昊一眼又看向前方，直直的挺着身軀像是個聽話的小學生：“我其實並不恨你，我也沒有立場恨你，那筆違約金你最終不還是給我了麼，雖然過程有點曲折，所以在這件事上，你不欠我。”
“既然這樣的話，那你爲什麼——”
“爲什麼對你這麼冷淡？爲什麼不像以前一樣跟在你的身後追着跑，還是爲什麼在你和柳依熙分手之後沒有感激的熱淚盈眶繼續像乞丐一樣守在你身邊等着你時不時的施捨給我一點感情？”
蘇晴在笑，看似不經意的語氣但是說出的每句話卻都帶着徹骨的涼意。
顧梓昊想反駁，但是卻發現自己似乎沒什麼好說的，他心裡想的雖然沒有蘇晴的用詞那麼不堪，但是追根究底還是同一個意思。
他這樣的反應落在蘇晴的眼裡自然成了默認的答案，她嘴角的笑意更大，但是那笑意中卻帶着點悲哀，她用盡了自己最好的青春年華，換來的這個男人的關注還不如離婚之後這幾天的多，她的人生到底是有多悲催。
“顧梓昊，你聽好，這些話我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和你說！”
蘇晴突然斂了笑意，嘴角一揚：“從我認識你到我提出離婚的這段時間裡，我做了很多在你看來可以直接定義爲犯賤的事情，因爲我愛你，所以我不覺得有什麼不對，但是現在我不愛你了，所以也不會再做那樣的事情了，你明白麼？”
“你爲什麼不愛我了？”顧梓昊問的極其不自然，他很少說到“愛”這個字，他甚至覺得自己的人生中就根本沒有這個字，什麼愛情，這些東西太矯情，和他沾不上邊。
但是在這一刻，在蘇晴這樣直白的將話說清楚這一刻，他突然有些不安，像是弄丟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而心裡又清楚再也找不回來了一樣。
對於他的問題蘇晴只剩下冷笑：“因爲我重見光明瞭。”
就當她這麼多年都是瞎了眼，纔會死心塌地的守着一個根本就沒有心的男人這麼多年。
顧梓昊猛地踩下剎車，耳邊傳來難聽的輪胎和地面摩擦的聲音，蘇晴被慣性甩了一下又被安全帶狠狠的拉回在了椅背上，“哐”的一下，後背生疼。
她一陣惱火，皺着眉頭看着顧梓昊：“你有病啊，沒事踩什麼……唔……”
“剎車”兩個字還沒有說出口，顧梓昊氣勢洶洶的吻已經落了下來，一隻手攥着她的手腕擡到頭頂，另一隻手則固定着她的後腦不讓她躲，熟悉又陌生的氣息一涌而來，讓蘇晴連拒絕的空隙都沒有。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再蘇晴以爲自己馬上就要窒息的時候，面前的男人終於放開了她，魅惑的嗓音帶着威脅的意味在落在她臉上密密麻麻的吻中悠悠傳來：“你有膽把剛剛的話再說一遍？”
蘇晴心裡惱火，擡手直接推開他，胡亂的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脣，表情中隱隱帶着嫌棄，顧梓昊本以爲她會說什麼，結果她卻反手開了車門，下車直接離開。
見她離開顧梓昊才發現原來已經到了她家的小區附近，眼看她已經走進了小區，他也跟着下了車，話還沒說清楚，總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的就走了吧。
他邁開長腿有意去追她，沒幾步就已經拉着她的胳膊將她扯了回來，語氣不善：“我和你說話你聽不見是吧，轉身就走算是怎麼回事？”
鬧了一次離婚倒是還添了不少毛病，至少以前的蘇晴絕對不會做出這麼不尊重別人的事情。
“明知道對面坐着流氓我還不走，難道等着再被你非禮麼？”
蘇晴也毫不相讓，伶牙俐齒的跟着反擊。
兩個人在一起這麼久，在親熱的事情上輕車就熟，顧梓昊更是一向強勢，所以這個時候如果蘇晴真的做出多拼命抵抗的動作到顯得有些矯情，但是她也實在不想被他這麼佔便宜，只好在言語上刺激他。
“這就流氓了？”顧梓昊冷笑，上前一步語氣有些發狠：“那我真該讓你看看什麼叫真正的流氓！”
“滾開——”
“晴晴！”
蘇晴的尖叫聲還沒喊出來，身後一個熟悉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兩人同時回頭，正好撞見面如死灰的蘇母，正發愣的看着這邊。
蘇晴微微有些不安，她連忙走過去開口：“媽，你怎麼——”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直接打在了蘇晴的臉上，一瞬間的痛意伴隨着蘇母怒其不爭的咒罵一起傳來：“誰讓你又和他攪在一起的？你爸爸怎麼死的你難道忘了麼？我怎麼生出了你這麼個沒骨氣的東西！”
顧梓昊被杜如心這一巴掌打的一愣，反應過來之後立馬將蘇晴拉到自己身後，冷着語氣開口：“媽你這是做什麼，怎麼能動手打人？”
“你給我閉嘴！誰是你媽？”
杜如心瞳孔猩紅，聲音也跟着尖銳起來：“我打我自己的女兒和你有什麼關係，你給我滾，我不想看到你，以後蘇家和你半毛錢關係也沒有！”
說着便繞過顧梓昊去抓蘇晴的手，準備帶她離開。
顧梓昊以爲她又要動手，擡手便把蘇晴護在自己身後，卻沒想到蘇晴卻自己走了出來。
她一面臉腫的老高，微垂着眼臉看着蘇母：“媽，我們回去吧！”
“不行——”
顧梓昊擔心杜如心還會有其他舉動，一隻手拉着蘇晴的手腕不讓她離開。
杜如心見狀冷笑一聲，她擡眼看了下顧梓昊，眼角中帶着鄙視：“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在這裡指揮我行不行，馬上給我滾！要不然我就叫保安了！”
顧梓昊本不想和她發生爭執，但是看着她此刻一改往日的平和的反應，心裡的惱意也壓制不住：“叫來保安還不一定會抓誰呢！”
說完，便再一次去拉蘇晴的手。
“你別碰我！”
他的手還沒有碰到蘇晴，後者便直接尖叫着跳開，像是他身上有什麼髒東西一樣：“我媽說的沒錯，你立刻離開這裡，以後蘇家的任何事情都和你沒關係！”
蘇母聽着，臉色終於有了緩解，但是仍然恨恨的看着顧梓昊，怨念頗深。
在她看來，如果沒有柳依熙送來的那張結婚證，她的丈夫根本就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柳依熙該死，他顧梓昊同樣該死。
饒是再有耐性的人面對這樣的情況恐怕也早已忍不住，更何況是顧梓昊本就不是什麼有耐性的人。
他面色陰鬱的盯着蘇晴，一字一頓：“你確定？”
蘇晴擡起紅腫的臉，正對上他的視線：“我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