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烏鴉淡漠地說：“今天爲審判之日，我不會隱瞞史塔克的罪行，也做好承擔責任的心理準備。
屬於我們的懲罰，我們一分不少地接着，不屬於我們的黑鍋，抱歉，我們一口都不背。”
“我祖父有野心，可參加權力遊戲的人，誰沒野心？野心不是錯，錯只在於他做了什麼錯事。
篡奪者之戰如果有一百份罪，史塔克只要五分，剩下的歸其餘各家。”
“五分太少了吧？”提利昂叫道。
“我說了，錯只在於做錯了什麼，我祖父做錯了什麼？他也就促成史塔克與徒利、拜拉席恩聯姻，然後呢？他可冤殺一個人？”
“那是他死的早。”有貴族叫道。
布蘭點點頭，“這點我承認，若非死的早，他一定會犯下更多的罪。但你不能用未發生的事作爲定罪的證據。
“在權力的遊戲中，早死也算一種幸運吧，早死少犯錯。”他嘆氣道。
侏儒神情扭曲。
他很想大聲反駁，但布蘭說的也有道理啊！
篡奪者之戰是瑞卡德挑的頭，但他與他的倒黴兒子老早就被瘋王虐殺。背叛君主，死於君主之手，已經算贖過罪。
甚至還因爲兩父子死得那麼悽慘，給史塔克增加不少同情分，幾乎可以算一種另類的積德？
那他的泰溫老爹呢？
似乎也是早死少犯錯，如果活到今日，老爹不知要造多少孽，而且他的死亡方式也很悽慘，似乎也在爲蘭尼斯特積德？
侏儒有些凌亂。
丹妮沉吟片刻，道：“瑞卡德違背君臣道義，是動亂始作俑者之一，罪大惡極。
但我父親對他們父子的行爲，也令人髮指。就讓他們兩相抵消。北境公爵，你覺得如何？”
瓊恩囧着臉想了會兒，再次向布蘭確認道：“祖父真要謀鐵王座？”
“你該問，祖父是不是做了那些事。”布蘭淡淡道，“我可以告訴你，他真的做了。
你該明白，既然有激進派學士參與其中，還不止一位學士，那麼我便無法說謊。因爲學城還在，學士沒死光。
事實上，現在至少有20名博士也曉得這個秘密。”
遲疑片刻，布蘭還是沒把學城博士謀殺沃格雷夫博士滅口的事說出來。
現在“異界大文豪”沃格雷夫博士的債算在無面者頭上，被全世界人民痛恨，他樂的如此，龍女王樂的如此，就讓黑白之院繼續背鍋吧。
“七神啊！學士到底在做什麼，先是‘真實世界’，又要顛覆‘瘋狂基因’的坦格利安。
如果沒有四王之亂，如果喬佛裡還在位，學城是不是還要清洗‘瘋血二代’的蘭尼斯特？
他們可還記得曾經發下的學士誓言？”青銅約恩難以忍受地叫出聲來，周圍貴族也臉色難看。
邊上還有幾個負責記錄審判過程的學士，此時恨不能立即找個地縫鑽進去。
至少，把學士項鍊摘掉，把代表學士的灰袍脫下。
詹姆臉頰肌肉跳動幾下，爭辯道：“我們蘭尼斯特幾千年歷史，從來沒出現過瘋王。”
青銅約恩道：“你能否認喬佛裡與瑟曦的瘋狂？他們不都是蘭尼斯特？”
“讓人瘋狂的不是血脈，而是鐵王座！”詹姆沉聲道。
“坦格利安成爲七國之王前，也有數千年曆史，從來沒覺醒過‘專屬坦格利安’的瘋血。”提利昂古怪道。
廳內貴族怔了怔，然後竊竊私語起來。
“別扯遠了，今天的議題不是鐵王座。”龍女王出言提醒道。
然後她有些不耐煩地問：“瓊恩·史塔克，我剛纔的判決，你是否同意？”
“我同意，”瓊恩嘆息一聲，鄭重道，“史塔克承認先輩違背忠誠之誓的罪行，也願意與坦格利安達成和解，雙方兩清了。”
瑞卡德與布林登，死的那麼慘，算白死了。
丹妮點點頭，又依次望向剩下幾個史塔克，“你們幾個呢？”
“我同意。”珊莎道。
“我同意瓊恩的決定。”艾莉亞木然道。
布蘭問道：“我祖父的罪與伊里斯的罪抵消了，那我父親、叔叔他們呢？他們確實參加了推翻坦格利安王朝的戰役。”
“你父親沒有罪，這點我早就說過。你叔叔不該隱瞞萊安娜私奔的真相，但他後來披上黑袍，什麼罪也抵消了。”丹妮道。
說到這兒，她轉向兩個蘭尼斯特，“如果泰溫公爵還活着，我會向他復仇，可既然他死在提利昂手中，仇怨也差不多兩清了，如何？”
“我完全同意，”侏儒幾乎迫不及待地說，“我射殺泰溫老爹不算弒親，而是化解蘭尼斯特與坦格利安間的血仇，這是命運的安排！”
“無恥！”周圍貴族小聲嘀咕，看侏儒的眼神滿是鄙夷。
侏儒卻挺直腰桿，滿面春風。
詹姆向龍女王點點頭，也接受了這個結果。
丹妮終結道：“關於篡奪者之戰的隱秘，現在大家都知道了。基本上，可以將其定義爲一場權力的遊戲。
在權力的遊戲中，對與錯，正義與邪惡，沒有了界限。
本以爲完全瘋狂的伊里斯，其實也只是在捍衛自己的王權。本以爲是受害者的史塔克，原來纔是權力遊戲的發起人。
但瘋王的確瘋狂，犯下該被諸神詛咒的罪行，他死有餘辜。
同樣的，即便瑞卡德身負原罪，但他該得到公平公正的審判，而不是一場瀆神的酷刑。
在這件事上，我們很難判斷誰的罪行更大、誰更冤屈，但毫無疑問，他們都有罪，都死的不冤。”
雖然龍女王說的沒錯，可廳內衆人還是覺得古怪：瘋王可是你親爹，說親爹死的不冤，聖丹妮也太大公無私了吧？
大公無私的龍女王嘆道：“無罪之人不一定一生順遂，但違背諸神教義之人，一定會受到命運的懲罰。
伊里斯、瑞卡德、徒利、艾林、蘭尼斯特、拜拉席恩，無論是當初權力遊戲的勝利者，或者失敗者，他們都沒能逃過最終審判。
我希望通過今天的審判，能給後來當權者一些警示，今天你能玩弄權謀，明天就會被命運玩弄。”
“當權者不玩權力的遊戲，讓他們幹什麼去呢？”侏儒問道。
龍女王正色道：“在德行上爲百姓之表率，在行爲上爲百姓謀安寧。
做到這兩點後，如果你還有精力與時間，搞權力遊戲，七神也不會反對。”
接着，她表情變得冷酷，淡漠地說：“可如果身爲一方領主，卻不能守衛一方土地的和平，不能保證民有其所、耕有其地、勞有所獲、少有所養、老有所依，還一昧勞民傷財、爲自己的私慾發動戰爭。
那麼，我保證，即便國王不懲罰他，七國的法律不懲罰他，等到了地獄，陌客會教他用一百萬年的時間來懺悔。”
“一百萬年！”貴族老爺們面色蒼白，他們似乎都不是合格的“貴族領主”啊。
難道要去地獄裡懺悔一百萬年？
他們下意識撫上胸口。
感受到衣服後面裝有贖罪卷荷包的形狀，他們悄悄鬆了一口氣。
“聖母慈悲，真龍萬歲，七國之王-丹妮莉絲！”貴族們心有惴惴，外圈的那些平民、商人、工匠、吟遊詩人們集體高-潮了。
在“屁民與牛馬同屬貴族財物”的維斯特洛，龍女王以民生評判貴族合格標準的說法很新穎，也很讓屁民激動。
她沒戴上王冠，他們卻真心希望她是他們的女王，希望她能將七國改造成她口中的“天堂一般”的王國。
丹妮擺擺手，激動的歡呼停下，大廳恢復安靜。
“現在，對篡奪者之戰參與者的審判已經結束，該回歸原本的案件。”
她看了艾莉亞一眼，“但既然三眼烏鴉主動請纓，願意解答所有人的問題。
那麼，我們不如順着時間線，一路把維斯特洛這幾年的糟糕事都了結啦。等最後，再來審判艾莉亞·史塔克。
畢竟，所有人都明白，凱巖城慘案不是單一事件，它是一系列事件的小終結。”
“你們意下如何？”她問。
“化解仇恨，才能團結一心，共抗異鬼。”巴利斯坦朗聲道。
“我早就對七國這幾年的亂局感到厭煩了，女王能清掃污穢，還七國一個朗朗乾坤，我求之不得。”青銅約恩感慨道。
他邊上的洋蔥騎士聞言苦笑，七國樂崩禮壞，的確需要一次革新除弊的大審判來重新確立光榮的騎士信仰，可這件事如果能由他的國王來做，該多好啊！
剛這樣想，就有西境與河灣貴族叫道：“這些年，國王與大貴族都背棄誓言、踐踏榮耀，也只有陛下這樣偉大光榮的騎士女王，纔有資格對七國所有人進行公開大審判。”
“我們都服氣。”其餘貴族與外圍的平民都贊同地叫了起來。
珊莎眼神複雜，有羨慕有嫉妒，可在內心深處，她也不覺得他們的話有什麼問題。
除了龍女王，真沒人有資格搞這個大審判。、
“女王到哪兒都這麼受歡迎。”胖太監貝沃斯嘀咕一句，就又從大衣口袋裡摸出一根魷魚乾，偏過頭，悄悄放進嘴裡大口咀嚼。
丹妮斜了他一眼，拍拍巴掌，道：“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開始吧。
從篡奪者之戰後開始，任何事關道德與榮譽的問題，都可以提出來審理，誰先來？”
“我！”老巴舉起手，神情複雜看着大烏鴉，“勞勃看到蕾妮絲公主與伊耿王子的屍體後，真的笑了嗎？”
丹妮扶額。
“他笑了，還踢了蕾妮絲公主的腦袋一下，因爲她的眼睛一直掙得大大的，好似在看着他。”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