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金絲蟠龍冕

夙沙氏,出自黃帝時期,被尊爲“鹽宗”。

當然,他的信仰遠不如史皇氏廣泛。但配合黑彘王的神獸精魄進行召喚,半神之位板上釘釘。

姬樂站在中庭,在自己刻畫的陣法前,正要開始降靈時,青年忽然插嘴:“等等——你說,你要召喚的,僅僅是一位鹽神?”

“對,沒錯。”

“你所要的,僅僅是一位能製作潔鹽的人?”

“可以這麼說。”

“那我覺得,有一個人比他更合適。”

聞言,姬樂放緩動作,扭頭看向青年。

史皇雖然不知青年爲何這麼說,但也趕緊抓住機會勸說:“不錯,夙沙氏僅僅負責製鹽,其他方面難有大幫助。不如降靈一位擁有治國經驗的能臣,而且這位能臣肯定也帶着神性。”

自古華夏地大物博,在交通不便的古代,各個地域的先民都有自己祭祀的“鹽神”。比如黃帝時代的夙沙氏,開創鹽政的管仲,以及某些南方地域尊奉的鹽姥。

沒錯,管仲管夷吾在某些地域,某些時代也被視作鹽神。而且,管仲不僅僅被尊爲鹽神。那些女閭煙花之地,又把他尊爲祖師爺。

青年:“他既是人臣,有治國之謀,又被後世尊爲神祇,攜帶神性。我覺得,他很不錯。”

“春秋時期嗎?”姬樂暗暗思量:老爺子不知爲何,一力阻攔我召喚夙沙氏。但管子的確是一個不錯的人選,堪稱全能型人才。

“可要是召喚管子,就不能這麼魯莽行事了。”姬樂說:“我本來圈定黃帝時代,縱然召喚不來夙沙氏,歪出風后、力牧、素女、岐伯這些大佬,我也沒意見。但春秋時期嘛……還是要謹慎些。”

田平就是一個例子,姬樂可不想再從春秋時期召喚什麼管仲的鄰居了。

“老爺子,勞駕,幫忙謄寫《管子》,回頭我要作爲召喚的媒介。”

“但是《管子》並非管夷吾本人所著……”

“可再如何假託名諱,《管子》肯定有管子的哲學思想在裡頭。回頭我再親自謄寫一卷,以昭示誠心。”

對夙沙氏和管夷吾,姬樂的態度截然不同。

夙沙氏,姬樂更多是當做一位祖神,和史皇氏類似的長者。但面對管夷吾這位古之名相,態度更加慎重。在姬樂心目中,管子站在華夏名相的第一序列,除卻自家偶像外,幾乎沒人能勝過管子。

“而且時辰也不對,大半夜的,降靈管子不合禮數。”

當初你召喚後母辛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青年心中暗暗腹議:你這傢伙的降靈理論,未免太古怪了。準備什麼召喚的媒介,還要挑選適宜的時間。降靈明明跟你個人綁定,哪有這麼多條件?

不過姬樂想求一個心安,他們也無話反對。

三人從中庭回到大殿,姬樂問餘媖:“降靈之事暫且押後。餘媖,我記得你曾提及鎮壓地祇的神術?如今風娥不在,且詳細說說。”

餘媖正在殿內吃點心,今天忙活到現在,幾乎沒有進食。

吞下兩塊蜜糕後,她含糊說:“煩請殿下隨我前往承天殿。這秘密在承天殿。”

承天殿,祭祀八主的神殿。

青年面色一沉,正要開口反駁。姬樂卻一口應下:“行,老爺子留下謄寫《管子》,我們倆跟你去!”

他拉着青年,在餘媖的帶領下再度進入承天殿。

不過這一次,他們並沒有從正殿進入。而是在殿前丹墀處開啓密道,進入承天殿下方的密室。

“這裡是地壇,一處祭祀地母神的特殊場所。”

“祭祀地母神?”姬樂倍感意外:“你們跟地母還有聯絡?”

“不,只是得到一點傳承。也因此,我們巫姑一系才能壓制其他靈宮諸巫,佔據上風。到了——”

在餘媖帶領下,二人來到密室深處的地壇。

這是一座以五色土堆砌的方壇。上面懸浮一枚金屬碎片。那閃耀的光輝照亮整個密室,更傳遞出一股股厚重的神威。

“殿下,這就是我們鎮壓地祇的底牌。不是秘法神術,而是一枚來自地母神的神器碎片。”

“原本在這裡,還有一道地母神性。不過前段時間忽然消失。”說話時,餘媖偷偷看向姬樂。

姬樂暗中苦笑,他自然明白,那所謂的地母神性,恐怕是成就了自己。

青年繞着方壇轉了三圈:“地神是一位女神,想必正因此,對你們巫女一系多有照顧?”

“沒錯,歷代巫女長在這裡參悟地母神性,能獲取相應的秘術。”

站在方壇下,姬樂體內的地母神性隨之活躍起來,他輕聲問:“傳說地母有七件神器,這是哪件神器的碎片?”

“可能是皇騰吧。”

“皇騰?”青年和姬樂異口同聲,齊刷刷看向餘媖。

餘媖跪在方壇面前,簡單祈禱後,才站起來繼續說:“地母遺留七件神器,分別爲地紀、皇騰、玉瞳、石眸、水嬛、金穗以及火巒。”

聽到餘媖說出的一個個名字,二人表情越發古怪。

姬樂:“這名字是地母取的?我怎麼聽得不對勁啊。”

青年:“看起來,倒是符合咱們漢朝的文化。”

“是我們前人取的。”

地母在各個文明傳承中,形象截然不同。她遺留的神器,也在各大文明出現種種稱謂。

傳聞,地母揮動金色的腰帶,爲大地帶來豐收。於是,圖穆王朝將地母的金腰帶稱呼爲“豐收金帶”。而巴多王國,就簡單明瞭的稱呼爲“地母的金腰帶”。換到夏國,前人們覺得那些名字一點都不雅觀,就把金腰帶取名爲“金穗”。

餘媖簡單講解幾件神器,然後指着眼前的碎片說:“皇騰,傳說是地母頭頂的冠冕。”

姬樂馬上想到所謂的“大地主權之戰”,或許這冠冕就是地祇們爭奪的關鍵所在!

遲疑下,見四下無人,餘媖才偷偷說:“殿下,根據夏國多年收集的神話資料,我懷疑地母七神器的來歷可能並不是本世界的產物。”

“本世界?”

“在遠古神話中,有地母誅殺惡蛇的傳說。”

相傳,在世界開闢不久,有一條匍匐在水下的大蛇。那條大蛇每當朝陽升起,便從水中出現,吞噬在天空中行走的天神。

後來是地母冒險下水,和大蛇搏鬥九天九夜,將其擊殺,並且用蛇屍構造大陸。

“所以,你懷疑這些神器是利用那條惡蛇打造的?”

“沒錯。我懷疑,南宇山之所以攻擊我們夏國,爲的就是這件東西。”

皇騰,按照餘媖的推測,是以惡蛇的頭顱打造而成,象徵大地的主權。只要能集合所有的冠冕碎片,就能獲取大地的權柄,成爲新一代的大地之主。

“風娥和楊柯被地母神器碎片逼退,如今想想,可能也正是皇騰的碎片?”姬樂望着懸浮的神器碎片,緩緩伸出手。

轟——

姬樂體內的地母神性陡然變化,射出金光擊中碎片。

“姬樂!”

“殿下!”

在青年和餘媖眼中,碎片瞬間從方壇離開,飛向姬樂額頭。

青年不假思索,他鼓動武魂,力量灌入左手,一道道赤氣纏繞着手掌,對姬樂額頭上的碎片抓去。

碎片憑空閃爍光環,厚重的神力光輝將青年的力量抵住。然後,碎片再度延伸一道道金色絲線,在姬樂頭頂編織成嶄新的冠冕。

同時,姬樂身上也不斷有信仰力量流入那件虛幻的冠冕,促使地母神器的變化。

被地母之力阻攔,青年仍不肯罷休,打算再度出手。餘媖趕緊攔住他:“閣下,等等。這神器可能沒有惡意,而且看上去,似乎是認主了?”

“認主?”

“對。”餘媖盯着姬樂的額頭,她猜測說:“殿下體內有來自地母神的神性,那縷神性和神器碎片一起置放多年,可能彼此間有感應?”

而且,來自巫女的靈覺告訴餘媖,姬樂並沒有任何危險。

在餘媖勸阻下,青年暫時按捺下來。

等了一會兒,藉助姬樂體內的信仰力量,神器碎片在姬樂頭頂重新編織一件金絲蟠龍冕。

金龍長吟,霞光普照。一條活靈活現的小金龍趴在冠冕上,龍身牢牢抱住碎片幻化的紅色寶珠。

“這冕……”姬樂摸着頭頂的帽子:“僅僅一塊碎片就能自動變化爲全新的神器?不愧是地祇們爭奪的大地權柄神器。”

這件神器的品質很強,姬樂在戴上冠冕的這一刻,感覺自己和夏國的國土擁有更深一層的掌控力。

“我算明白,南宇山神是如何將楊柯他倆逼退的了。如果他手中的確擁有皇騰碎片,那麼調動大地權柄,可以輕鬆驅逐任何在自己領域內的異端。”

姬樂在戴上蟠龍冕後,終於瞭解地神之爭的本質。

地神之爭,又名地冕之戰。指的就是地母七神器排名第二位的皇騰。這件神器是地母利用混沌古蛇打造的七角蛇皇冠,擁有號令大地的神能。在千年之前的那一戰中,冠冕破碎,飛向大地各處。

但冠冕的神能並沒有消失,每一塊飛散的碎片都能掌控一片土地的控制權。如果將冠冕重新聚合,就能復原地母神的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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