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下過蒙蒙細雨，青煙嫋嫋從山林間升起。
腳踩在地上發出滋滋水聲。
有人稱，能聞到泥土的芬芳。
不過方年聞到的是常見的土腥味。
尤其是現在，毛毛小雨之後，那種味道會以蔓延的形式飄起來，沒有個準確的形容詞。
抖了抖傘上的雨水。
方年走進了職工小區3單元的樓道……
…………
佈局考究精緻的客廳裡。
方年坐在單人沙發上，關秋荷與往常一樣盤腿抱枕坐在沙發上的，一開始都沒吱聲。
良久，關秋荷再次喝了口茶，終是打破安靜：“你不想再跟我說點什麼？”
方年裝作一臉困惑的樣子：“要說什麼？”
“啊，還真有個好消息跟你分享，上週五起點將最近的版權費用打到了我的賬戶上，財務覈算後還比較可觀的，有132萬8千多呢。”
“要不今晚慶祝一下？”
加上這筆款項，方年銀行卡上現在共計有431萬，零頭是89.27元。
剛纔來的路上，方年通過ATM把5300元的餘數取了出來。
剛好錢包裡也沒多少錢了。
關秋荷眉毛眨動一下，哦了聲：“也行，晚上慶祝。”
於是方年便端起茶杯，滋一聲，再哈一口氣：“好茶。”
打元旦那會，方年就有尋思過錢生錢的門道。
享受生活是他的追求，但這個追求很費錢。
不過一直苦於資本不大，時間點也不湊巧，剛好還是金融危機，沒有想到好的機會。
有也是需要勞心勞力，還要熬下去，不適合方年的高中生身份。
他畢竟不是真的天才，能高考前邊做生意，邊如願考上覆旦。
桃飽網至尊VIP纔敢想，方年沒權限吶。
所以一直沒想起這茬。
上週尖峰提起頁遊流水分成，方年才猛然驚醒。
這兩年正是網絡遊戲開始高速發展的起點。
方年不敢保證自己也能跟着高速發展，因爲他就沒想走可持續發展的路子，不過積攢資本應該是沒問題的。
這個事情就裝在了腦子裡面。
正好碰到關秋荷時，方年腦子裡冒出了合夥人的念頭，所以纔有前天在關秋荷面前玩得那出遊戲。
這事情其實是可以一舉多得的。
比如方年可以積攢資本，合夥人關秋荷也可以付出勞動力獲得經濟實力，同時能順便解決一下林南的工作問題。
他那名字就取得太難了。
加個薪還被公司領導給虛晃一槍。
不過，身爲重生人士，方年要挑選一個合適的合夥人，不那麼草率。
雖然他錢不多，但是他想法多，想得也美……
…………
良久，關秋荷忽然放下茶杯，道：“我一個人也可以。”
方年臉色無動於衷：“可以什麼。”
關秋荷盯着方年，喊了句：“方年！”
方年茫然道：“幹嘛？”
從下午三點到下午四點這整整一個小時的時間裡，方年都沒說什麼有意義的話。
關秋荷屢次提到‘遊戲’相關，方年都裝模作樣的不搭理這茬。
差點都把關秋荷之前那種小心眼的腔調給磨出來。
不過方年對關秋荷的意識還是比較滿意的，至少知道他前天想要表達的意思是什麼。
最後關秋荷一邊咬着後槽牙，一邊還硬要裝出一副若無其事表情道。
“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繼續說下去？”
方年喝完杯中的最後一口茶，開口道：“從上週五到現在剛好是五十個小時。”
“我都沒急你可以用自己的資本，拋開我一個人玩兒，你急什麼？”
關秋荷呼出一口氣，認真說道。
“你離開以後，我想明白了你的意思，本來想第一時間給你打電話……”
聽關秋荷這麼說，方年心道還好你沒打。
若是關秋荷按捺不住打這個電話，方年寧願關秋荷拋開他自己一個人去玩，管她是掙還是碰個頭破血流。
纔不會操心。
頂多自己再多花點心思精力慢慢來。
關秋荷接着說了下去：“過去的四十幾個小時裡，我總共睡了不到八小時，其中有一半時間在看你的書，想了解你是什麼樣的人。”
“直到現在，我才發現，我根本沒法瞭解你，或者說你的想法。”
其實今天方年到了之後沒多久，關秋荷就意識到了這是一場耐心的‘較量’。
所以最後的憤怒有三分是裝出來的，剩下七分全是演的。
方年上沒上當，關秋荷心知肚明。
坦白說，站在上帝視角上，方年覺得選關秋荷當合夥人，真頂多也就勉勉強強沾了個手上有閒錢，人有閒工夫。
方年笑道：“我哪有什麼複雜的心思，不過是喜歡看書，借用一下書上的套路。”
關秋荷忽然道：“我好奇問問，是不是如果這兩天我給你打電話，你再也不會提起這茬？”
方年沒吱聲。
關秋荷也沒追問，又問：“那你平時喜歡看什麼書？”
“史記、毛五。”方年回答。
關秋荷不吱聲了。
那些枯燥的，只有陳述性文字的書，真的很難有閱讀樂趣。
買的人不少，但多數是封皮都沒撕開。
事情攤開到這一步，方年也沒什麼好藏着掖着了。
直接道：“荷姐，你覺得我想法還行的話，合夥做一下？”
關秋荷沉吟着開口：“合夥沒問題。”
“用什麼樣的合作方式？”
如果不是想要合作的話，關秋荷早在自己賭氣的說一個人也可以的時候，就把方年攆出門外了。
關秋荷對方年眼光的肯定，或者說欽佩，是在過去小半年時間裡麪點滴積累的。
她見到過方年在股市上的呼風喚雨。
甚至跟着體驗過，也見到過方年在股市最得意的時候半點不猶豫的離開。
如果不是這樣，關秋荷也不至於在過去的一兩個月裡，多次徵詢方年的意見。
她說自己沒了解過方年。
有點瞎說八道……
方年雙手攤開，道：“公司形式。”
揚揚手掌：“五五開。”
“投入資金多少？”
“一千萬。”
“你我各五百萬？”
“不，我只出三百萬。”
“理由。”關秋荷眉頭微蹙。
方年笑呵呵的道：“本來我是想用點子就是金錢的概念說服你。”
“不過繼續說下去，你肯定會感受到這一點。”
關秋荷眨了下眼睛：“可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大多數事務應該都需要我處理，你就坐着等掙或者賠，有點過分吧？”
“厲害啊，這都能看出來。”
方年道：“先不說這個，說說你這兩天的其它成果。”
關秋荷小聲呼出口氣：“怎麼什麼都瞞不過你。”
“你是趁我回家的這段時間，在我家安了攝像頭嗎？”
吐槽一句，關秋荷從茶几上拿出電腦：“我收集了去年一年的遊戲相關數據。”
“這個市場很龐大，有預感會越來越龐大……”
方年打斷道：“停，這些沒意義的東西略過。”
關秋荷張了張嘴，然後說道。“頁遊有發展潛力。”
方年嗯了聲：“對，《我想有錢》頁遊給我上了一課。”
“起初第一個月流水超過一千五百萬，我認爲是曇花一現，直到這次分成我才感覺到它的市場，單季度8000多萬的流水……”
關秋荷瞪大眼睛：“超過2500萬的月流水？！”
“很難想象這個遊戲跟你關係很深，那接下來要怎麼做，也用同樣的模式？”
方年狐疑道：“平時你也不這麼傻啊。”
接着說了下去：“《我想有錢》這種模式你仔細研究應該就知道，不適合再次複製。”
“之所以有這麼高的流水，蹭了我的熱度。”
“截止至08年底，百度搜索我想有錢的相關結果高達五六百萬個。”
關秋荷適時問道：“那你怎麼想。”
“先簽字，這裡有一份簡易合同，我來的時候打印的。”
說着方年從揹包中掏出兩張A4紙和一支筆，遞給關秋荷。
合夥人現在僅限於口頭上，方年沒那麼傻，把一個可能過億的生意這麼輕巧的交出去。
點子就是金錢。
這句話絕對不會錯。
尤其是方年認爲的點子。
關秋荷看了幾眼簡易合同的聲明條款後，拿起筆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這個條款很簡單。
如果合作不成，不可以使用提及的方案什麼的。
關秋荷抿抿嘴：“說吧，值得你這麼鄭重其事的方案到底是什麼。”
方年將自己的方案說了出來。
“兩種方式，第一種是找之前很爆火的遊戲傳奇，取得授權，開發網頁版，上線後砸錢請明星發廣告。”
“第二種是我寫一個同類型的升級打怪遊戲套路，花大量時間開發出頁遊版本，後續一樣。”
“第一種是最簡單的，授權可能會比較麻煩。”
“第二種的話，難免會有侵權的區域。”
關秋荷很不解：“傳奇這個遊戲我聽過，現在不怎麼火了，說明價值不那麼大了，爲什麼還要個開發網頁版？”
方年解釋道：“因爲私服太多，其實這種熱血類遊戲的吸引力度一直很大。”
“頁遊有一個重要特性，點擊即玩。”
方年是知道‘傳奇’這個狗幣遊戲後世披上貪玩的皮後有多恐怖。
月流水2億起跳，年流水40億。
而且這不是特例，據不完全統計，13年時有烈焰，上線沒多久，月流水上億。
2018年全中國遊戲銷售收入2144億，其中傳奇類佔600億，此外非法類傳奇遊戲銷售收入300億。
雖然現在達不到後世的高度，但方年相信這波抄作業應該會有比較好的收益。
初代傳奇玩家已經開始有了工作，一點不能小看這種消費能力。
關秋荷還是不太能理解：“我調查了2008年爆火的十款遊戲，裡面已經沒有傳奇了。”
“如果要授權的話，爲什麼不試試爆款？”
方年認真道：“我只能告訴你，你不懂傳奇於男人的魅力。”
“這裡有一份勉強可以稱之爲策劃案的東西，你先看看。”
說着，方年又從揹包裡面掏出來幾張紙，這次不是A4紙，而是普通的草稿紙。
上面的文字是用圓珠筆寫好的。
合同也好，所謂策劃案也好，都是這兩天方年在家沒事弄出來的。
抄作業這個東西，方年覺得自己還是比較在行的。
抄前世自己寫過的小說，抄成了百萬富翁。
抄一個前世洗腦了無數人的遊戲運營，不是什麼難事，而且他也不想要什麼持久運營。
起初關秋荷沒怎麼在意，但當看到運營策略時，臉色一開始很古怪，接着就變得慎重起來。
最後當放下書上的兩張紙後，關秋荷深深的嘆了口氣。
“不愧是能寫出火遍全網小說的人，這個側重點再加上幾句廣告詞，太洗腦了。”
“我願給你寫個服字。”
接着迅速道：“這樣的話，我不能太佔你便宜，你出300萬加這個策劃案佔60%的股份，我出400萬佔40%，總股本計作1000萬。”
方年看了眼關秋荷：“策劃案值300萬股本？我倒是無所謂，你別後悔就好。”
見關秋荷面露疑惑。
方年用開玩笑的口吻道：“我吧，昨天晚上寫好後睡的覺，夢到這個模式的頁遊年流水會到40億。”
關秋荷就笑：“你這個夢真誇張。”
方年跟關秋荷都不知道的是，比起過去的2008年，今年的遊戲銷售收入還將繼續大幅增長，合法類遊戲的整體銷售收入將接近300億。
且是未來十年增長率最高的年份……
……如果不是沒有更好的選擇。
方年其實並不很想讓關秋荷成爲他的合夥人。
原因說出來比較扎心。
關秋荷的耐心沒有方年想象的那麼好。
至於能力，方年也沒看到過，並不清楚，知性真不代表能力多高。
讓方年決定跟關秋荷合作的原因其實不復雜，無非是自己太懶了不想動。
關秋荷正好最近很有幹勁，而且兜裡有錢，可以分擔一部分風險……
最後關秋荷問：“公司叫什麼名字。”
方年：“貪…好玩。”
“貪好玩？”
關秋荷道。
“不錯，就這個了。”
談好基礎合作事項後，也到了晚餐的時間。
皆大歡喜的結局。
自然是值得慶祝的，不過沒喝酒，方年得去上晚自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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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碗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