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卡蓮·奧爾黛西亞

黃昏落鴉鳴笛,殘陽,古舊教堂坐落在黑林深處。從拱門裡走出來一個有些滄桑的身影,但背挺的筆直,神色不苟言笑,看起來是十分嚴厲的人。他穿着教會的黑衣,胸前帶着銀製十字架,手上還捧着厚厚的聖經,神情略微默然,但能夠感受到他的虔誠。

“你們好,遠道而來的異鄉之客。”神父摸了摸躲在他身後的小女孩腦袋,然後朝着貞德和小櫻說道。

神父的言語小櫻聽不懂,只能茫然看着他,但貞德有着八意永琳符卡‘覺神’加持,能夠聽懂,而且歐洲各國的語言也本就大同小異,就算沒有使用神秘之力,交流起來也並不困難。

“神父你好,我是貞德,這位是遠東的遠阪櫻,希望能在您這裡借宿一晚。”教會在貞德的時代原本就是提供救助和傳播知識的場所,現在這一點也沒有改變。

“貞德,這可真是一個美妙的名字。”神父讚歎一聲,然後做了個請的手勢。“裡面請吧,還有多餘的房間,只是被褥很久沒有曬過太陽,可能會有黴味。還希望不要介意。”

貞德道過一聲謝謝後,神父領着她們往朝旁邊的偏舍走去,沿途還很熱情的說要招待晚飯。銀髮小女孩緊緊跟在神父的身後,不時將好奇的目光投過來,尤其是落到小櫻的身上時,不禁停留了幾分。

晚飯過後,神父回到自己的房間閱讀經書,同時還囑咐小女孩記得睡前禱告。但月亮剛剛掛上枝頭,銀髮的小女孩就偷偷的跑到了小櫻和貞德的房間。

“你是從東洋來的嗎?”小女孩將小櫻拉出房間,睜着綺麗的眼睛看着她。而就在兩個小女孩手指碰觸的瞬間,一股輕微的漣漪波動了一下。貞德驀然睜開,左右查看,但卻在無那種感覺。

“你會說日語?”來到歐洲,這個銀髮小女孩是小櫻遇到第一個說母語的人,有種他鄉遇故知的親切感。不禁欣喜的用手抓住她,小女孩向後躲了躲,但沒有用力掙脫。

女孩看上去年齡比遠阪櫻小上一些,精緻可愛的面孔上並沒有這個年紀該有的無憂與歡樂,她眼神稍顯暗淡,低着頭說道:“神父說我的父親可能在日本那邊,所以要我學習日語,以後說不定會有見面的機會,但到現在我也一直沒有看到過他。”

“那你媽媽呢?”父親這個詞,讓小櫻眼中浮現出複雜的神色,在記憶中,那是和藹慈祥的面孔,只是不知道爲什麼會將自己送到那種地方。但,即便如此,她也開始有些想念遠阪家的宅邸了,姐姐和母親還好嗎?父親他......應該不會在將我送走了吧?

“死了。聽說是被強盜殺死的。”小女孩就像是在說着別人的事情般,以毫無起伏的口吻說道。

“啊,對不起。”

“沒關係。對了,我叫卡蓮·奧爾黛西亞,你呢?”小女孩歪着頭笑道,但這樣倔強的面孔更讓人心痛。

“......遠阪櫻。”

“那我就叫你小櫻,你叫我卡蓮就行了。”

“嗯。”

“小櫻是來這裡旅行嗎?”

“大概......是吧。”

“什麼叫大概,你這人真有趣。”

“那卡蓮了,是這裡的修女嗎?”小櫻反問到。

“修女啊......神父說在迎來幼年期的洗禮之前是不能給予神的祝福的,沒有接受祝福的人不能成爲修女,所以我目前只是在這裡作爲教會的助手幫忙而已。”

“幼年期洗禮?”

“就是神的加護啦,主會平等降下恩賜。”卡蓮說道。神父是她最爲親近的人,也是願意相信神存在的原因。雖然神父爲人很刻板,有時候也很嚴厲,而且還有點小吝嗇,但卻是一個好人。附近村子裡的孩子出生時,都會請他去祝福。

“卡蓮一直生活在這裡嗎?”小櫻環顧四周,這裡人煙稀少,周圍就是密林,到了晚上,黑風吹過,讓人心頭髮寒。

“嗯。”卡蓮點頭,踢了踢腳下的碎泥,“雖然什麼都好,但就是很無聊,有時候一個星期都見不到人。”

“那要去日本嗎?”小櫻看着卡蓮,不知道爲什麼,似乎有一種共鳴在心中徘徊。

“可以嗎?”卡蓮驚喜抓住小櫻的手。小女孩的天性本就耐不住這樣清修般的寂寥。而且,說不定能在那邊找到父親。

“嗯,貞德姐姐是很好的人,她一定會答應的。”

“那約定好了,不許反悔哦,明天早上我就去找神父。”矮了一個頭的卡蓮緊緊握住小櫻的手,兩個小女孩的手掌重疊,似乎有兩股無形的力量重疊,一股微弱的漣漪散開,卡蓮似乎感覺胸口悶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正常。

卡蓮沉浸在對外面世界的嚮往,以及對見到父親的期待中,這股輕微的不適感很快被心中的欣喜趕走。

子夜,明月被黑雲遮蓋,林間寂靜無聲。

當寂靜達到了某一個頂點,教會的某一個房間裡,像是什麼覺醒了一般,亮起了血紅的光芒,接着一股強烈的波動以教會爲中心,迅速朝林外擴散而去。這股波動不是力量的漣漪,亦非魔法的震盪,而是一種近乎奇異吸引力的‘魅惑’。這魅惑尋常人無法感知,唯有身體的全部機能都是‘魔’的性質——即惡魔,才能嗅到這致命的誘惑。

咔——神父在書房原本寫着什麼筆,猛的折斷。

嚴苛的神父眼中露出心痛、無力,又有糾結和哀默的神情,

“那孩子的聖痕......覺醒了.......”

原本應該還要晚上幾年纔對,爲什麼這麼快就覺醒了?神父臉上露出死灰般的表情,原本爲防止體質覺醒所做的一切準備,居然就這麼輕而易舉的失敗了。

他明白‘被虐靈媒體’覺醒後的女孩,今後的人生將是煉獄和黑暗交織,毫無希望可言。而自己連唯一的救贖也無法給予,只是想到這裡,神父的心開始絞痛起來。

同時,在黑暗中,貞德也驀然睜開了雙眸,看向卡蓮房間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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