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正國不說話，只是盯着曹宇看。
“董科長？”曹宇疑惑的看着董正國。
“曹老弟還沒吃早餐吧。”董正國說道，他揚了揚手中用牛皮紙包裹的油條，“趁熱吃。”
“哎呀，這怎麼好意思。”曹宇下牀，搓了搓手。
就要去拿油條，然後笑道，“我去刷個牙，董老兄且坐着。”
快速刷了牙，洗了把臉，曹宇拿起油條大快朵頤。
“曹老弟就不怕我在油條裡下毒？”董正國突然開口說道。
曹宇吃油條的動作僵在了那裡，他看着董正國，“董老兄真會開玩笑。”
不過，油條卻是放下了，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慢吞吞的喝着。
……
“昨天上午有人在門縫裡給我投了張紙條。”董正國忽而說道。
“還有這事？紙條上寫了什麼？”曹宇驚訝問道，“可是有人秘密檢舉抗日分子？”
“不是。”董正國搖搖頭，“紙條上說蘇長官對小蠻圖謀不軌。”
“咳咳咳。”正在喝水的曹宇被嗆到了，他看着董正國，“董老兄，這種玩笑話可開不得。”
“怎麼？曹老弟覺得我一個大老爺們會拿自己的妻子開這種玩笑？”董正國面色陰沉，說道。
“那一定是污衊，是造謠，是在蓄意挑撥蘇長官與董科長的關係。”曹宇斬釘截鐵說道，“簡直是卑鄙的計倆，其心可誅。”
“是嗎？”董正國看着曹宇，“曹老弟真的這麼認爲？”
“當然。”曹宇鄭重點頭，“蘇長官對下屬素來照顧，怎麼可能做出這等腌臢之事！”
“唔。”董正國點點頭，“我也不相信，不過，就在昨天晚上又有人給我打來電話。”
他看着曹宇，“曹老弟昨天下午去貢院路做什麼來着？”
……
“我沒去貢院路啊。”曹宇搖搖頭，然後他瞪大眼睛看着董正國，“董科長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懷疑這件事是我所爲？”
“那人去了貢院路的權民日雜店，西裝革履，打着領帶，還戴了口罩，戴了帽子。”董正國沒有回答曹宇的話，而是自顧自說道，“這人自以爲自己遮掩的很好，只可惜，他的一個特徵被日雜店的掌櫃的看到了。”
“董老兄，你……”曹宇皺眉，看着董正國。
“掌櫃的說，那人的一隻耳朵缺了。”董正國緩緩說道，他的目光直直地盯着曹宇的那半隻耳朵。
曹宇放下水杯，看着董正國，面色連連變化，“這麼說，董老兄是堅定認爲這件事是我做的了？”
“是不是曹組長做的，這也很好查。”董正國語氣平淡，“我只要將此事原委彙報給蘇長官，相信蘇長官會還曹組長一個清白的。”
聞聽此言，曹宇沉默了。
董正國不說話，就那麼的盯着曹宇看。
“董老兄，我曹宇爲人如何？”曹宇苦笑一聲，對董正國說道，“曹某人素來對董老兄如何？”
“曹老弟的爲人，我以前自覺是看得清的。”董正國搖搖頭，“不過，正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現在……”
他冷冷說道，“看不透。”
……
“是我。”曹宇長嘆息一聲，頹然的點點頭，“我只是看不慣，看不得董老兄你對蘇長官忠心耿耿，卻遭此羞辱。”
說着，他搖搖頭，苦笑一聲，“本想着神不知鬼不覺的提醒董老兄，卻是沒想到露出這麼大的馬腳。”
說着，他下意識摸了摸耳朵，“唉。”
“那張紙條上的那些話，還有電話裡那些話，可是字字珠心。”董正國說道。
“我是故意這麼做的，是爲了避嫌。”曹宇苦笑說道，“我與董老兄素來親近，如此，董老兄便不會懷疑我是那說話刻薄之人。”
董正國緩緩點頭，接受了曹宇的這個說法。
他掏出煙盒，取出一支菸卷，卻是劃了幾下都沒有划着火柴。
曹宇拿起自己的洋火盒，劃了一根洋火湊過去，幫董正國點燃了菸捲。
董正國不說話，沉默着，悶悶的連續抽了好幾口。
“那件事是真的？”他聲音嘶啞，問曹宇。
“是。”曹宇點點頭，“這件事我本不知道，後來聽人無意間提起。”
他看了董正國一眼，欲言又止。
……
“現在還有什麼不能說的？”董正國猛抽了一口菸捲，卻是被嗆到了，連連咳嗽。
“聽說，這件事在董老兄原來的老單位幾乎是公開的秘密。”曹宇嘆息一聲說道，“而且……”
“而且什麼？”董正國問道。
“當時董老兄受傷被巡捕房抓捕，據說嫂夫人就是那個時候被蘇長官……霸佔的。”曹宇說道。
董正國猛然擡頭，雙目震驚的看着曹宇。
曹宇也點燃了一支菸卷，抽了一口，然後點點頭，“我正是因爲知道了這個，才更加不忿的，當時老兄你可是奉蘇長官命令去刺殺程千帆，此乃危及生命之艱鉅任務，在你性命垂危之際，蘇長官沒有想着救人，卻趁人之危，淫人妻女……”
他表情憤慨，說道，“兄弟我是，唉……”
曹宇對董正國說道，“兄弟我是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爲董老兄不值啊。”
董正國不說話，只是悶悶的抽菸。
忽而，他攥緊拳頭，重重的砸在桌子上，雙目赤紅，“蘇晨德，欺人太甚！”
曹宇不說話，默默的遞了一支菸卷給董正國。
……
“也就是說，原來那些弟兄都知道此事？”
“是。”
“好啊，好啊，董某人把他們都當做生死袍澤，他們竟然如此……”董正國連連咳嗽。
曹宇嘆了口氣，“老兄仁義，正因爲此，我纔看不慣的。”
“小蠻是被強迫的？”董正國問道，他看着曹宇，目光中帶着希冀的光芒。
“據我瞭解，應該是。”他對董正國說道，“當時老兄身陷囹圄，性命垂危，蘇長官不爲所動，是嫂夫人懇求蘇長官救你，許是那個時候蘇長官以此相要挾……”
“蘇晨德！”董正國低吼一聲。
他紅着眼睛看着曹宇，“那這次，也是小蠻爲了幫我在蘇晨德面前求情，所以才以身飼虎？”
“應該是吧。”曹宇點點頭，“具體情況我不知道，想來應是如此。”
……
董正國沉默了。
他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煙。
忽而，董正國擡頭看着曹宇，問道，“曹老弟隱瞞極深啊。”
“董老兄這話是什麼意思？”曹宇臉色微變。
“老弟，殺了蘇晨德，那邊給我什麼報酬？”董正國問道。
“董老兄，我不明白你這話的意思。”曹宇皺眉，說道，
“老弟是重慶方面的？還是紅黨的人？”董正國目光死死盯着曹宇，緩緩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