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直接推開了會客室的門。
“帆哥。”小寶喊道。
“怎麼了?”程千帆扭過頭,微笑着看着小寶。
“我要吃炸果,沒有炸果了。”小寶說道。
“今天讓胡媽給你做。”程千帆說道。
“不,我要吃茹姐做的炸果。”小寶說道,“我要讓茹姐現在就來給我做。”
“你茹姐中午纔過來呢。”程千帆說道。
“帆哥,我現在就想吃茹姐做的炸果。”小寶不依嚷嚷道。
程千帆的眉頭皺起來。
“小芝麻也要吃的呢。”小寶趕緊說道。
“去去去。”程千帆不耐煩說道,“讓你姐帶你去接周茹,順便把李浩給我叫來。”
“帆哥最好了。”小寶高興的歡呼一聲。
“好了,都答應你了,出去吧,帆哥在與客人談事情。”程千帆嘆口氣,說道。
小寶誌得意滿的往外走。
“黃先生莫怪,這孩子寵壞了。”程千帆說道。
荒木播磨微微一笑,表示自己並不介意。
“不瞞你說,自從皮特請長假外出治病,政治處查緝班……”程千帆對荒木播磨說道。
小寶出了門,隨手關上門,也將房間裡的話語隔絕。
……
小寶找到了白若蘭。
“小寶,從你進門開始,到出來,你帆哥說的每一個字都仔細說一遍。”白若蘭低聲對小寶說道。
小寶表情認真,想了十幾秒鐘,然後向白若蘭講述。
聽了小寶的講述,白若蘭又再次詢問,確認小寶沒有講錯,她的心中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安排小寶進去‘鬧這麼一出’,她是借小寶的嘴巴與丈夫秘密‘接頭’溝通。
而丈夫顯然也明白這一點。
白若蘭確信,程千帆說讓她帶着小寶去接周茹,還讓把李浩叫來,這蘊含的意思是:
日本人突然出現,周茹和李浩確實是有危險,但是,危險是可控的,只要她能把兩個人帶出來,就是安全的了。
白若蘭朝着小寶使了個眼色。
“若蘭姐,走吧,帆哥都答應了,讓去接茹姐來做炸果。”小寶搖晃着白若蘭的手臂,央求道。
“行了,行了,你個小饞貓。”白若蘭捏了捏小寶的鼻子,無奈的起身說道。
她看了一眼搖籃牀上的兒子,本想着把兒子留在家中由女傭照顧,不過,轉念一想,白若蘭將小芝麻抱起來,她決定帶着小芝麻一起。
……
“小芝麻,要不要吃炸果?”白若蘭問兒子。
“炸果,炸果,小芝麻要吃炸果。”下樓的時候,小芝麻一直嚷嚷着。
“大頭,備車,去周茹家。”白若蘭對大頭說道。
她本來是下意識的想要說去‘金神父路’的,不過,話到了嘴邊,白若蘭卻立刻改口,直接說去‘周茹家’了。
蓋因爲,白若蘭忽而意識到,按照她從丈夫口中獲得的信息來揣測,日本人是衝着周茹去的,卻又沒有確定是周茹,那麼,最大的可能是日本人劃定了一個範圍去搜捕,如此的話,她卻是不可直接說出地名,直接說‘周茹家’是最保險的。
“好的,太太。”大頭趕緊說道,他看到太太抱着小少爺,便說道,“太太,小少爺出門,先生說了……”
先生疼愛兒子,特別交代了,如果小少爺要出門,一定要安排保鏢護衛。
“行了,知道他寶貝兒子,安排阿生他們跟着吧。”白若蘭沒好氣說道。
“炸果,芝麻要吃周姨的炸果。”小芝麻忽而嚷嚷道。
白若蘭低頭看了兒子一眼,笑了。
很快,前後兩輛車依次出了程府的大門。
……
“我現在行動不便,雖然也可以出面指揮巡捕配合行動。”程千帆對荒木播磨說道,“不過,畢竟不太便利,李浩是我在巡捕房的親信,由他指揮巡捕,我最放心。”
“這個人可靠?”荒木播磨表情嚴肅,問道。
“李浩的情況我之前也與你說過,你是知道的。”程千帆說道,“他是小乞丐出身,是程千帆救了他的命,此人最忠義,是可以爲程千帆效死的那種。”
“可以。”荒木播磨點點頭,然後他神情微動,“這個李浩住在金神父路?”
“是啊。”程千帆點點頭,然後他看着荒木播磨,“荒木君是在懷疑李浩?”
就在剛纔,荒木播磨已經說了此次搜捕的目標在金神父路。
並且重點搜捕範圍是在金神父路二十九號到五十一號之間。
程千帆心中凜然,周茹的家就在金神父路三十九號,正好在敵人劃定的重點搜捕範圍內。
此時此刻,聽到荒木播磨這般問,程千帆的面色也陰沉了下來。
……
“李浩是你的親信手下,你覺得他有問題嗎?”荒木播磨沒有理會好友的怒火,直接問道。
程千帆表情陰沉,就那麼的與荒木播磨對視。
“宮崎君,我知道這個問題會令你不快,不過,請你舒坦脾氣,仔細思考後如實回答我的問題。”荒木播磨說道,“請剋制自己的脾氣,一切以帝國利益爲重。”
“沒有問題。”程千帆面色不善,他強忍怒火,仔細想了想,說道。
然後,他的眉頭皺起來,又補充了一句,“李浩視程千帆爲親兄長,對程千帆言聽計從,從不敢隱瞞什麼,這個人不可能有問題。”
聽到宮崎健太郎這麼說,荒木播磨這才點點頭。
他摸出懷錶看了看時間,對宮崎健太郎說道,“我們可以繼續等待你的手下,不過,金神父路那邊,需要宮崎君立刻打電話安排在路兩端設卡檢查。”
“這個時候設卡檢查,會不會打草驚蛇?”程千帆思忖問道。
“不會。”荒木播磨說道,“此次我們搜捕的目標,實際上是電臺,所以,即便是設卡搜查,也是不禁行人出入的,只是攜帶大件物品的行人需要嚴密檢查。”
“只是檢查大件行李,不禁行人,這並不會引起行人的驚慌,也不會引起目標的警覺。”荒木播磨說道。
“可以。”程千帆點點頭,“我打個電話,就說姜騾子匪幫潛入法租界,故而要搜查匪類。”
“這個理由好。”荒木播磨哈哈一笑。
姜騾子匪幫現在仿若就是上海灘的萬金油,有需要自管拿來用。
……
“我的人現在交給諏訪徹也帶領,已經在金神父路與艾朗李路的交叉口等候,你來安排巡捕與他碰頭。”荒木播磨說道,“就暫時以諏訪徹也是你安排的秘密探目爲由,讓諏訪徹也帶人蔘與設卡搜查。”
“諏訪徹也?”程千帆想了想,“他現在還是用的雲景明這個名字?”
“是的。”荒木播磨點點頭,“他穿着深灰色的西裝,紅色的領帶,很好認。”
“好,我這就來安排。”程千帆點點頭,說道。
“行人攜帶大件行李,除此之外,還要重點檢查過往車輛。”荒木播磨提醒說道。
“這是自然。”程千帆點點頭。
……
荒木播磨推着輪椅,送宮崎健太郎來到客廳電話旁。
“要薛華立路二十二號中央巡捕房三巡辦公室。”程千帆拿起電話話筒,搖電話,“我是誰?我是程千帆。”
電話要通了。
“我是程千帆,誰在?”程千帆沉聲問道。
“帆哥,你回來了?他們有人說你回來了,我還不信呢。”魯玖番聽得是帆哥打來的電話,高興說道。
“老九,你在就好了。”程千帆說道,“有件事,你安排一下。”
程千帆對魯玖番下達任務。
“明白,姜騾子匪幫潛入中央區,即刻在金神父路兩側設卡檢查過往行人,尤其重點檢查攜帶大件行李的市民以及過往車輛。”魯玖番說道。
“那個叫雲景明的探目,你要尊重他的意見。”程千帆說道,“精誠合作。”
“屬下明白。”魯玖番說道。
“行了,去吧。”程千帆說道,“這次是緊急設卡搜捕,要的是打姜騾子匪幫一個措手不及,注意保密,尤其是不要讓政治處阿爾弗雷德的人知道。”
“屬下明白。”魯玖番趕緊說道。
……
薛華立路距離金神父路並不算遠。
很快,魯玖番就帶領兩隊巡捕,分別在金神父路兩側設卡檢查。
他則親自帶了幾個人來到金神父路和艾朗李路的交界口,找到了身穿灰色西裝,打着紅色領帶的雲景明。
“可是雲景明,雲老弟?”魯玖番問道。
“正是小弟。”諏訪徹也看了魯玖番一眼,“魯巡長好。”
“雲老弟很眼生啊。”魯玖番接過雲景明遞過來的菸捲,偏着腦袋點燃了,吸了一口,說道。
“魯巡長,今天事情忙完後,改日小弟做東,請魯巡長吃酒跳舞。”諏訪徹也說道,“咱們還是先忙事情吧。”
“這話說定了啊,我可等着了。”魯玖番先是皺眉,然後哈哈一笑,指着雲景明笑了說道。
……
金神父路。
雙龍舫寓所。
三樓。
三零二房間。
徐兆林剛剛起牀,他站在窗口,拉開窗簾,伸了個懶腰。
然後就看到竟然有巡捕在遠端的路口設卡檢查了。
“怎麼回事?”徐兆林大驚失色。
他立刻叫醒了在另外一張牀上還在熟睡的童學詠。
“醒醒,老趙,醒醒。”徐兆林拍打童學詠喊道。
現在童學詠使用的化名叫趙磊。
“怎麼了?”童學詠猛然驚醒,下意識從枕頭下面摸槍。
“你看看。”徐兆林指着窗口向西的方向,對童學詠說道。
“怎麼回事?”童學詠用手搭了個橋,看過去,看到巡捕在設卡檢查,也是不禁臉色一變。
“老闆,我們不會是暴露了吧?”他表情凝重問徐兆林。
“你昨晚出去踩點,可是出了什麼紕漏?”徐兆林想了想,問童學詠。
“不會。”童學詠搖頭,“我很小心的,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更沒有發現有人跟蹤。”
……
“那就是那個小黑有問題?”徐兆林眉頭皺着,問道。
“也不會。”童學詠搖頭,“且不受小黑這個人我瞭解,他是不會出賣我的,即便是小黑有問題,他也不知道我在金神父路。”
“那這是怎麼回事?”徐兆林哼了一聲。
“會不會不是衝着我們來的?”童學詠想了想,說道。
“不管是不是衝着我們來的,都大意不得。”徐兆林沉聲道,“先盯着他們看,看看是隻是設卡檢查,還是要進入金神父路挨家挨戶搜查。”
“明白。”童學詠表情無比凝重點點頭。
如果只是在路口設卡檢查,那還好,倘若是巡捕要進入金神父路挨家挨戶搜查,那可就麻煩了。
徐兆林還好,這個中統蘇滬區區長雖然大名鼎鼎,但是,認識徐兆林的人極少,是能夠矇混過關的。
但是,他童學詠則不然,且不說極司菲爾路那邊,就說巡捕房這邊,認識他這個當年七十六號行動隊小組長的人,雖然不是很多,卻絕對不會少:
雖然他現在化了妝,一副絡腮鬍子的樣子,但是,若是碰到精細鬼,說不得就認出他。
……
魯玖番沒有去另外那一頭,他選擇跟在有這個雲景明親自駐守的靠近艾朗李路的路口的關卡。
遠遠的看到兩輛小汽車開過來了。
看清楚頭車的車牌,魯玖番下意識的整理了一下制服,準備上前迎接。
然後他就看到雲景明帶了幾個人,意欲上前攔截。
“你做什麼?”魯玖番毫不客氣的將雲景明拉回來。
嘎吱一聲。
車輛急剎車。
大頭搖下車窗,露出腦袋,面帶疑惑的看着魯玖番等人。
“大頭,這是去哪?”魯玖番問道,說着,看了一眼車裡。
“太太要去周小姐那。”大頭說道,“九哥,你攔我有事?”
“嫂子好!”魯玖番也看清楚了坐在後排座位的白若蘭,嫂子的懷裡抱着小芝麻少爺,身邊坐着寶小姐。
“老九,怎麼這一大早的設卡執勤了?”白若蘭微笑頷首,問魯玖番。
“報告搜子。”魯玖番說道,“接帆哥電話命令,有姜騾子匪幫潛入法租界中央區,疑似藏匿在金神父路,現在正設卡檢查,後續將準備搜捕匪類。”
“這個江洋大盜姜騾子,總是不安生。”白若蘭點點頭,感慨了一句,“好了,你忙你的吧。”
“是,嫂子。”魯玖番再敬禮,然後擺擺手,示意趕緊放行。
然後他面色不善的看着那雲景明。
“雲老弟,你剛纔做什麼?”魯玖番怒斥雲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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