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哥，神藥肯定是你的，我絕對沒有侵佔的企圖。當然了，我是你的發現者和支持者，這點功勞我就貪佔了。對我來說，此足矣。”
劉助理的語氣不緊不慢的，絲分縷析，剖開揉碎了講。在曉以大義的同時，也透露了自己的一點點小心思，算得上是開誠佈公，甚至算得上是推心置腹了。
至於爲什麼“此足矣”，這個就是層次的問題了。到不了那個層次，說了你也不懂。到了那個層次之後，也就不用說了。
剛纔那杯酒，抿了幾次之後，還剩下大概三分之二。劉助理微笑着舉了舉杯，一飲而盡。
包間裡安靜了下來，不過氣氛是和諧的。
大家都在等着胖子說話。
好像，無論於公於私，胖子都沒有拒絕的理由吧？
雖然劉助理講話多了，還是帶出來一些居高臨下，卻也被大家有意無意地忽略了，畢竟是身份地位不同。人家已經很平易近人了啊。
甚至鄧光此時都放下了忐忑。貌似對胖哥並無壞處吧，胖哥甚至可以多提幾個條件，總不會吃虧。
畢竟，事關軍隊建設，事關戰友生命，前特種部隊軍官鄧光的三觀很正。
甚至郎苑都有些意動。軍隊可以用，警察也可以用啊。每年因公犧牲的警察超過四百人。他們的傷情，不見得有鄧光那麼嚴重的。
可惜的是，那個癩蛤蟆，好像與死胖子的自身安全大有關礙啊。
其中厲害，郎苑瞭解得也不夠多，一時間還算不清楚。
能算清楚的是，死胖子無須別人替他做主……
“劉助理，我沒有待價而沽的意思，我也相信你的誠意。但這件事情，我真的滿足不了你的要求。我無法答應你，卻可以保證，更不會答應別人。”胖子舉杯一飲而盡，杯子裡的酒是滿的，誠意也是滿的。
“胖哥，你知道優秀人才可以特招入伍嗎？以胖哥之年輕，可以從中尉做起，一旦有了成績，很快就可以破格提拔。成績的問題，當然也無須胖哥關心。”劉助理仍是面帶微笑，語調輕描淡寫的，並且朝着郎苑舉了舉杯，“郎中隊也是如此的年輕，夫唱婦隨也是好的。以郎中隊的資歷，完全可以從上尉做起，仍有一番大好的事業。”
“劉助理，我的家鄉藏馬山，是個風光秀麗的偏遠地區，歡迎各位蒞臨觀光，我一定盡到地主之誼。其實，我配置的藥劑當中，有一味藥材是藏馬山特產。這味藥材無法在別處培育，而且必須保證鮮活，那藥劑只有四天的有效期，原因也在於此。”胖子再次滿飲一杯。
“那還真是有些遺憾了。”劉助理玩味地晃盪着杯子。
“劉助理滿懷誠意而來，我也不能不識擡舉。這樣吧，劉助理。只要你把受傷的戰友送過來，我就救他，無須任何代價。”胖子仍是滿臉憨笑地看着劉助理，又盡一杯，就跟漱口一樣。
三斤三兩了，這還是人嗎！
何參謀臉色赤紅，完全沒有聽見兩人在說什麼。事實上他也無須聽懂。
“胖哥啊，”劉助理摘下眼鏡擦拭着，擦得很專注，像是在自言自語，“優秀人才特招入伍，是軍隊吸引人才的優惠政策，也是公民依法應盡的義務啊！”
“我向劉助理學習。”胖子憨笑如故。
“當然，我是不想這麼做的。我們應該找到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方式，而不是把好事辦成壞事，對吧胖哥。”劉助理終於擦好了眼鏡，卻不着急戴上，臉上再次綻放笑容時，已經有了距離感。
“劉助理說的是。”胖子虛心受教。
“關於藥材的移植，沒準是胖哥的專業技能不足呢。我並沒有歧視胖哥的意思，術業有專攻嘛，我們應該交給專業人員去做。藥物的有效期問題，當然也應該找專業的團隊來公關。國家和軍隊，可以支配的資源，是普通人無法想象的，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劉助理笑容變淡，語氣拖得長了些，一切都是理所當然，一切都是成竹在胸。
“當然，國家和軍隊也不能放任一項具有劃時代意義的神藥流落民間。說句不好聽的，萬一因爲各種原因，流傳到我們的敵對國家去呢？那就是犯罪，那就是賣國啊！和平不是沒有代價的，戰爭其實無時無處不在。這些事情，胖哥可能接觸不到，等我們成爲戰友以後，你會了解到更多東西。”劉助理語重心長。
“這麼說，我還無法拒絕？”胖子憨笑着滿飲一杯，反正有冤大頭結賬。
劉助理只是輕輕地抿了一口，笑容淡淡地說道，“在國家機器面前，個人所能做到的事情，實在是有限。前進一步，遍地都是鮮花和掌聲。”
包間內再次沉默，不過與上次不同，氣氛有些凝固。
郎苑在桌子底下抓住了胖子的手。身在體制內，成長於高幹家庭，郎苑更知體制的力量。
那就是一張網。
對普通人來說，網眼可能很大，大到看不見，根本摸不着。
待落到某一個人頭上時，那就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了。這網緻密而柔韌，堅硬而銳利，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伸出拳頭，你都不知道往哪裡打……
人總是生活在社會中。死胖子再能，打遍天下無敵手，又能如何？
這就是懷璧其罪？
郎苑緊皺着眉頭。
胖子卻是心花怒放，居然撓了撓郎苑的手掌心，揉啊捏的。看郎苑眉毛漸擰，又趕緊拍了拍她的手背。
郎苑果然舒了一口氣，死胖子從未讓我失望！
就先讓你輕薄一下好了，這三週以來，死胖子也是辛苦……
“哦，我想起來了！”鄧光卻是突然拍了拍額頭，打破了沉默，“還沒跟胖哥報告呢，我在警體運動會上，得了四項第一名，雖然都是險勝對手，卻也算得上表現突出了，省廳領導親自給我頒獎的呢！”
“那真得恭喜你了，鄧哥。”劉助理淡笑着看向了鄧光，你的表現確實很突出啊。
“給我頒獎的是郎廳長，常務副廳長，主持省廳工作，據說就要晉升大廳長了。這個姓氏很罕見啊！郎隊，你跟郎廳長不會有什麼關係吧？”鄧光卻是沒注意到劉助理的笑容，就跟發現了新大陸一般，兩眼熱切地盯着郎苑。
沒等郎苑回答，劉助理卻是語氣平淡地開口了，“省廳的大廳長，倒也有點級別了。但什麼人物能影響到國防安全的層面呢？”
“胖哥，跟你說句到家的實話吧，這個級別庇護不得你。”劉助理轉向了胖子，語氣相當的誠懇，“這麼說吧，如果我想幫一個廳局級晉級副省部，還是有點難度的，要看收益如何，各方面均衡。但要免掉一個廳局級，可能就只是一句話的事了。廳局級的崗位，其實連棋子都算不上的。”
鄧光一張老臉頓時憋成了茄子。
說出這番話來，鄧光其實也是糾結了一番的，終於決定站出來幫胖哥一把。目的是讓劉助理投鼠忌器，省廳大廳長的女婿，是那麼好抓壯丁的嗎？
沒承想，卻是幫了倒忙，反而給人送了一個抓手？
我這纔是裡外不是人……
郎苑卻是驀地抓緊了胖子的大手，臉色有青有白。
不是嚇的，而是氣的。
老爸奮鬥一生的事業，在這位劉助理眼裡，居然是一錢不值的，被人玩於股掌之下？
“郎中隊，請你不要介意，事情到不了那個份上的。”劉助理卻是溫和地笑了，很會安慰人，“據我所知，胖哥是很愛你的，這本來就是一件多方受益的事情嘛！胖哥如果真是頑冥不化的人，你又怎麼會愛上他呢？我也不會費這麼多的口舌啊。”
“劉助理，何以至此呢？”胖子臉上一絲苦笑，跟憨笑摻和在一起，這笑容就有些難看。
“死胖子！我爸爸年紀大了，沒有你的話，他本來就是要退養的。你不用考慮這個！”郎苑騰地站了起來，直盯着劉助理說道，“我是警察，我爸爸也是警察，須知國有國法的！”
劉助理卻是輕輕地搖頭，就像看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你有點頑皮哦！
“胖哥，郎中隊這些話呢，我就當是沒有聽見。你剛纔也說了，事情真的不至於此啊！我們爲什麼要把好事辦成壞事呢？”劉助理懶得駁斥郎苑，輕嘆一聲才繼續說下去，表達了最大的善意，“副省部級是有點難度，也不見得難到哪裡去嘛！”
“劉助理，你說的很有道理。”胖子又幹掉了一杯，若有所思地說道。
情況變化得太突然，何參謀都忘記數數了，反正是很多就是了，真的自愧不如。如果事情朝着好的方向發展呢，這位胖哥是一個不錯的酒友啊！
倒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很能打。李永生自承不是對手，那倒也不算什麼。何參謀還真是想跟胖哥比劃兩下的。可惜劉助理來前就嚴詞交代了，不得出言挑釁，想打架以後有的是機會。
劉助理這人夠義氣啊，從來不會虧待了兄弟，胖哥怎麼還不答應呢？
可惜劉助理還交代過，有酒就喝，不許亂說話……
“胖哥是明白人啊！”劉助理擊掌讚歎，臉上些許得意，“有些話呢，當着郎中隊的面，我也不好多說什麼。千言萬語凝成一句話，皆不足恃，皆不足恃啊！”
“劉助理說的是柳氏集團吧？”郎苑卻是冷然一笑。
“郎中隊居然連這個都知道？”劉助理這回是真的驚訝了，“包括柳氏集團的繼承人？包括柳氏集團在藏馬山的投資？”
“我一直都知道啊，胖哥非常人，豈是常人可以揣摩的！”郎苑坐回了椅子，倚靠在胖子身上，小鳥依人狀。雖然不太像，但她努力了！
暗中卻又下了黑手——死胖子，投資藏馬山是怎麼回事？
“胖哥，佩服，佩服！哥哥我真的佩服你了啊！”劉助理一臉的驚訝無法掩飾，嘴裡嘖嘖地讚歎，“說實話，哥哥我的女人也不算少了，但哥哥我也做不到你這個程度啊！”
“這個你卻是佩服錯了。”郎苑再次冷眼盯向了劉助理，“胖哥只有兩個女人。”
“我也佩服劉助理。”胖子輕拍着郎苑的肩膀——慚愧，慚愧，有三個，只有三個……
隨後卻又趕緊改口，“但我絕不羨慕他！”
你說我瞎客氣個什麼啊，白挨這擰，苑苑下手比萱萱狠多了……
此時胖子就覺得，劉助理真是個大好人啊！太可愛了，一臉的喜相，就跟月老似的。這本事大的，太大了！哥都裝了快一個月的孫子了，進展實在是聊勝於無，人家劉助理吃頓飯的功夫就幫哥辦到了，謝謝啊！
“劉助理真是用心良苦。”胖子喜笑顏開地看着劉助理，舉了舉酒杯，一飲而盡。
“應該的，都是爲了國家安全嘛！”劉助理也贊助了一口。
這酒喝到這會兒，纔算喝出點味道來啊。
不過呢，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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