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孜回頭一看，楊大波戴着墨鏡，揹着雙手看着自己。
李孜抹去眼角的淚痕，澀然一笑：“你也來掃墓？”
“嗯。”
“給誰掃墓？”
“我的家人。”
見對方不願說，李孜也就沒有追問，兩人順着墓碑間的小徑，默默的走着。在路過一處不起眼的墓碑時，李孜發現對方的眼神正定定的看向那裡，眼睛閃過一絲轉瞬即逝的憂傷。
李孜從沒見男人有過這樣複雜的表情，於是偷偷打量了一眼墓碑。
墓碑與其他的沒有什麼區別，但上面沒有任何碑文，也沒有逝者的相片，碑前有一些祭奠過的痕跡，但都被精心的清掃過，看起來一塵不染。
李孜沒有多問，因爲男人已快步離開這裡。
“我們可能要到外地出一趟差，你最好提前向江小婉打個招呼。”坐在楊大波的車裡，李孜又恢復了女皇上司的模樣，以不容置疑的口吻淡然說了一句。
“出差，出到哪裡？”楊大波臉上的陰霾一掃而光，臉色紅潤潤的，像打了雞血似的興奮。
“澳門。我們要到那裡洽談一筆很重要的生意。”
澳門，全世界的娛樂中心，擁有最密集的繁華地帶和最優良的天然海港，以及全世界最健全的旅遊娛樂產業，要不是那裡的政策性限制更嚴密一些，無形中減弱了澳門的美麗，其實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它比拉斯維加斯和香港更有誘惑力。
高興之餘，楊大波謹慎的問了一句：“這次出差是公費還是自費？”
“怎麼了？兩者有什麼區別麼？”
“廢話，區別大了去了。要是自費的話，我還不如留着錢去泡妞，這樣生活也能充實一點。”
李孜白了他一眼，“三句話不離本行。你身爲藝術總監，拿着那麼優厚的待遇，連這點錢也看在眼裡。”
“那當然，我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不管什麼時候，艱苦奮鬥的本色不能丟，勤儉節約的優良傳統不能變，省一個是一個，我老婆那麼大的腕兒，隨便買個驢（LV）包都要上萬，要是不節省一點，怎麼能養得起。”
李孜淡然一笑：“是公費出差，一提到錢就露出你吝嗇的本色了。”
“公費好，公費好，這才叫社會主義優越性。什麼時候出發？”
“最近，要等和那邊聯繫好了之後才能動身。”
“都是誰去？”
“我和你。”
“你再說一遍，這兩天有點上火，耳朵不太靈光。”
“就我們兩個人還不夠麼。”
和大美女一起出差，勢必就要一起吃飯，一起住高級賓館，說不定漫長的旅途上還會發生一些纏綿悱惻、曲折離奇的香豔故事，想到這兒，全身的獸血都已沸騰。
看到男人半晌沒有反應，李孜不由問道：“怎麼，你不願意？”
“誰說的，我恨不得現在就動身。”
“你結婚不久，這件事最好徵求一下你老婆的意見。”
話音未落，楊大波斷然說道：“不必，別看江小婉在外面是鼎鼎有
名的巨星，回到家裡，我說一她絕不敢說二，在我面前要是稍微抗拒一點，我大耳瓜子立馬抽上去！”
李孜忍不住笑出來，“像你這種男人都是這樣，當着別人的面吹得雲山霧罩，真正到了老婆面前，兩腿就發軟。”
“呸，我楊大波從來就不是那樣的人，每次回到家裡，她都必須爲我衝好洗澡水，準備好香甜可口的飯菜，然後洗得乾乾淨淨，噴上香水，在牀上等我……”
李孜一皺眉，及時打斷對方的話：“打住！越說越不着調，你們夫妻的私生活不必對我說得這麼詳細。”
楊大波不懷好意的說：“通過你剛纔的眼神，我捕捉到你內心一剎那的一點小波瀾。”
“什麼啊？”
“坦率的說，你吃醋了。”
李孜怔了一下，作嘔吐裝，“楊大波，你知不知道你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超級自戀狂。你真的以爲自己很優秀嗎？”
楊大波甜絲絲的說：“那你說說我哪些方面不夠優秀？”
李孜一時語塞，被對方這麼一問，一時間還真回答不出。
楊大波餘光瞥了一下女人裸露在外的黑絲美腿，摸着自己的下巴說道：“像我是那樣拉風的男人，不管在什麼地方，就好像漆黑中的螢火蟲一樣，那樣的鮮明，那樣的出衆！有時候照鏡子，連我自己都被迷住了。”
“我要下車！”
“好端端的又怎麼了？”
“實在忍不住了，我——要——吐！”
回到公司，李孜去接見一位外地來的客人，楊大波則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舒服的坐在寬大的真皮轉椅上，把兩條腿高高翹在辦公桌上，目光所及處，覺得辦公桌上空曠了一點。
每天自己來上班，柳眉都會貼心的爲自己準備好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還有今天的報紙。這一次卻什麼也沒有。他連叫了幾聲，柳眉才姍姍進來，與平時相比，她的頭髮有些蓬鬆凌亂，臉色蒼白憔悴，眼圈微紅，似乎剛剛哭過的樣子。
看到女孩梨花帶雨的樣子，楊大波心裡一軟，“怎麼了？”
柳眉有些驚慌的用手梳理一下發髻，勉強笑了笑：“沒……沒什麼。”
女孩的心事怎麼能逃過楊大波的法眼，他指了下面前的座椅，淡淡的說：“坐。”
柳眉猶豫一下，坐下來。
“小眉，我對你怎麼樣？”楊大波肅穆的說道。
“總監對我一直很好，我也很感激您的照顧。”
“既然是這樣，有什麼事情就應該說出來，如果可以幫你，我一定竭盡全力。”
柳眉眼光一暗，小嘴一撇，竟委屈的留下眼淚。
楊大波心裡一突，看樣子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就算是被好色老伯猥褻也不至於哭成這樣，“好了，哭解決不了問題，說吧。”
柳眉強忍着抽泣，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水靈靈的看着對方說道：“那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有喜歡上別的女孩了。”
楊大波皺皺眉：“這個世界上狼心狗肺的東西確實不少，關鍵是不知道你說的哪一個。”
“
我男朋友。”柳眉蹙着娥黛，完全沒有了平時不溫不火的風情。
人世間又多了一出小三的悲劇，楊大波打量着女孩的美腿，覺得這樣的女孩實在找不到被人拋棄的理由。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柳眉咬着玉白的牙齒狠狠的說了一句。
楊大波趕忙用兩聲乾咳掩飾自己的尷尬，“其實話不能說得太絕，世上還是好男人比較多。”
柳眉也察覺到自己的話有些不妥，哀嘆一聲：“要是男人都像您這樣溫柔體貼、感情專注，哪會有那麼多女孩受傷呢。”
女孩說的是真心話，可聽在楊大波耳朵裡卻覺得很彆扭，溫柔體貼貌似還能沾點邊，可感情專注卻貌似八杆子也打不到他身上。“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柳眉怨毒的說道：“我想報復他。”
“怎麼報復？”
柳眉爲難的看了楊大波一眼，“就是找不到合適的人幫忙。”
楊大波點上一支菸，興致勃勃的說：“說吧，我聽聽看我能不能幫你。”
“真的嗎？”柳眉又驚又喜：“要是那樣的話就太好了。”
“先說說你的計劃。”
“我知道他們今晚要到我們過去常去的一間餐廳吃飯，我想讓你扮作我男朋友，故意氣氣他。憑您這麼出色的條件，只要一出馬，肯定讓他抓狂。”
“他要是打我怎麼辦？我很怕疼的。”楊大波裝作很猶豫的樣子。
柳眉被問得一愣，對總監的認識大打折扣，“他要是敢動手，你就幫我教訓他。”
“我怕打不過他。”楊大波攤攤手。
“實在不行我們就報警，總之不過讓你有危險的。”柳眉耐心說服自己的上司。
楊大波微嘆一下：“他是做什麼職業的？”
“柔道黑帶。”
楊大波吧唧一下嘴巴：“這件事你還是找別人幫忙吧，我心有餘力不足。”
柳眉一聽就急了，繞過辦公桌，依偎在總監身旁，嬌聲嬌氣、梨花帶雨的說：“總監，你是我唯一可以信任的男人，你要是不幫我，我還能依靠誰呀。以後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怎麼報答？”女孩芳香的氣息撲在楊大波脖子上，楊大波心裡一癢，忍不住問道。
“你想讓我怎麼報答，我就怎麼報答。”柳眉似乎已下定決心，不管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也要報復自己的男朋友。
斜睨一眼白色束身衣下呼之欲出的酥胸，楊大波半晌纔回過神來：“好吧，誰讓我有一顆樂於助人的愛心呢。不過要是真的發生流血事件，你一定要第一時間報警。”
“嗯。”女孩心花怒放，攬着楊大波的脖子，在他臉頰上印了一個鮮豔的紅脣。
眼看到了下班時間，兩人一前一後離開公司，乘坐楊大波的老爺車，一溜煙奔向西區的一間海灘餐廳。
此時，烏雲消散，陽光晴好，海灘上陸續多了一些穿着花花綠綠泳裝的男女，在遠處奔跑嬉戲。距海岸幾十米有一間仿美國西部風格的木質建築，小小的門臉上寫着：印第安部落，五個頗有異域風情的大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