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這樣，雜誌社的計劃是在《鋼煉》完結之後，便開始連載《DN》的短篇。時間來得及嗎？”顏菲問道。
“應該可以，等張子悅他們回來，兩週應該就能搞定。”沈昕邊聽顏菲的話，邊重新繪製《Y’s》的線稿。
助手們還未歸來，沈昕也只能先重畫《Y’s》最後一話的稿件，順便也試試手。
“反正，俞總的意圖應該不難猜。他想炒起你和葉老師‘對抗’的話題，將讀者的注意力吸引到這兩部漫畫上。”顏菲說出了自己的理解。
俞晨讓沈昕和葉和煦前後連載，從某種意義上說，是借沈昕的人氣，擡一下葉和煦，同時儘量擺脫沈昕對《Comic Future》的影響。
沈昕停下了筆，明顯有些意外，隨後又搖了搖頭。
“不會……如果雜誌社真的有這種想法，估計會失望的。”沈昕簡單的說道，“如果只是讓我和他一起連載，應該沒什麼問題。但如果雜誌社故意造勢的話，對葉老師的幫助不大。”
“爲什麼？”顏菲不解道。
“因爲……我們不在同一個圈子了。”沈昕的聲音很輕，手中的壓感筆勾勒出一條圓潤的弧線。
不在同一個圈子？爲什麼？不都是漫畫家嗎？
顏菲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
“你和沈老師都是漫畫家，爲什麼不能一起比較？”簡曉眉在將雜誌社的決定告訴葉和煦後，葉和煦連連搖頭。
“很簡單。”葉和煦抽出一頁白紙，畫了一個圓，裡面寫上“CF”，“如果說這張白紙代表着漫畫業界，我只能在《Comic Future》上連載。同理，其他漫畫家在其他雜誌上連載時，《Comic Future》不會接受他們的投稿。所以，我和其他漫畫家是一類人。但是沈老師不一樣……”
葉和煦在整張白紙上，都打上了斜線。
“看到了沒？他現在已經跳出了圈子，不管是《Comic Future》，還是《Manga Fly》、多漫網，他都可以在任意兩家雜誌或平臺上連載。我現在和他的起點不一樣，沒辦法比較。
“不知道你注意了沒有《Y’s》最近的更新明顯速度加快，每週都有兩話到三話的內容更新。打賞排行榜上，《Y’s》也排在前十名，不排除是多漫網自己的操作，或許他們已經開始爲《Y’s》造勢了。
“在《鋼煉》完結之後，《Y’s》有可能很快連載。你說，是沈老師同時在《Comic Future》和多漫網連載，引起的轟動大，還是《妖道》和沈老師的新書一起連載，更吸人眼球？”
簡曉眉一愣，葉和煦的擔心，似乎也有道理。
“那怎麼辦？”簡曉眉問道。
“涼拌。”葉和煦扭頭看着簡曉眉，“沈老師真的和其他漫畫家不在一起了。版權收益這些，是隱藏的條件，讀者不可能瞭解。但在《CF》和多漫網雙開，所有讀者都能看的到。不過，沈老師現在也有擔心的事情。”
“什麼意思？”簡曉眉不解道。
“沈老師爲了向雜誌社以及其他平臺證明，他已經跳出了《CF》，選擇雙開。但同時連載兩部漫畫的難度是很大的，對身體和精力，都是極大考驗。但沈老師又不能失敗，尤其，在《Comic Future》連載的作品，必須要壓過國內所有漫畫……這個難度不亞於重新畫出一部《鋼煉》。一旦失敗，雜誌社肯定會收緊條件，以後，恐怕很難再有這樣的機會了。”
“所以，你是支持沈老師，還是……”
“矛盾啊……”葉和煦盤腿坐在轉椅上，仰起頭看着屋頂，“我希望他能成功。我曾經認爲作品被儘可能多的讀者接受，是對漫畫家最大的褒獎，至於漫畫家的天花板在哪裡……誰知道呢？99.9%的漫畫家，不可能依靠漫畫養活自己一生，所以，1%的漫畫家，便他們的目標。至於1%的漫畫家，他們也需要一個目標。”
“這個目標是作品大賣嗎？我認爲不是。《龍王傳》大賣過，《狩獵深淵》和《搖滾之王》也有不錯的銷量。這些漫畫有人氣，也有讀者。但爲什麼雜誌社要對沈老師和《鋼煉》讓步呢？”
“因爲，《鋼煉》更爲經典吧？”
“不對。很多漫畫都能成爲經典。《Y’s》就是戀愛中的經典，但是影響力卻比不上《鋼煉》。”
“在國外有很大的知名度。”
“那些只是錦上添花的東西。《Comic Future》的基礎是國內市場。”
簡曉眉啞言。
“在多漫網建站後，《Comic Future》一直處在波動之中，王老師加盟多漫網，吸引了讀者的關注，‘金畫筆’獎的造勢也引來大量的新作者。之後，D版對漫畫業界造成了消極的影響，app的衝擊也讓很多雜誌銷量走低……再此期間，不知道有多少雜誌沒了音訊。雖然《Comic Future》的銷量也下滑，但還是能在400萬冊上下徘徊。爲什麼？”葉和煦擡頭看着一側的簡曉眉。
簡曉眉搖頭。
“嘿嘿……你說謊。你知道……你們雜誌社的每個人都知道。”
葉和煦張開手指，燈光透過手指間的縫隙，進入他的瞳孔。
“一人、一書、一刊。在雜誌社最困難的時候，是沈老師和《鋼煉》揹着《Comic Future》在走……不要否認，有一段時間，《Comic Future》進入熱度榜的漫畫，只有《鋼煉》一部。而《鋼煉》休刊的這段時間裡，雜誌社的銷量如何，大家也有目共睹。沈老師證明了自己，這不是《Comic Future》能否認的。”
“這種機遇，可遇而不可求。國內所有漫畫家，只有沈老師抓住了這次機會。所以，他有和雜誌社談判的資格。更何況，他又冒死救了左原老師。如果左老師真的墜樓，輿論會把矛頭指向誰？我認爲，會指向《Comic Future》。”
簡曉眉張了張嘴，卻又無力反駁。
左老師選擇跳樓，根本原因是D版，但輿論肯定會把《Comic Future》擡到大家的面前，尤其，左原還沒有留下遺書。
“我很矛盾。我希望沈老師走遠，這樣，我能看到漫畫家的天花板在哪兒？但是，我又不希望自己離他太遠，否則，可能永遠追不上他。”
簡曉眉看着滿臉充滿羨慕的葉和煦，精神恍惚。
在這一刻，她彷彿看到了在“漫畫盛典”上，輸給沈昕的葉和煦。
“那就用力去追……我會把你的意思傳達給編輯部。還有，葉老師，我會永遠幫你。”簡曉眉輕拍着葉和煦的肩膀。
“多謝了。我會盡力去追的。”葉和煦深吸一口氣，“對了，簡曉眉，我今天說沈老師的話，一定不要告訴你的同時，包括總編。答應我。”
簡曉眉看着葉和煦充滿期待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