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顏菲連連搖頭。
《鼎食》在前一週還能賣出17萬冊，怎麼可能在幾天後，只能賣六千多冊？
雖然單行本發售的首周，是銷量增長最快的時間，但後面幾天的銷量，也不會出現這麼大的反差，而是有一個快速消減的過程。
而《鼎食》的數據，簡直是的雪崩。
“所有人都聽着，今天加班，把所有單行本的銷量，都統計出來。”蔣仲厲聲說道。
“麻煩大家了。”顏菲心亂如麻，匆匆離開了編輯部。
四天，賣了三千多冊……這該怎麼和左原說？
顏菲撓着頭，也犯了愁。
話說回來……他怎麼突然想到詢問漫畫銷量，他不是去沈老師的簽名售書會了嗎？
難道是聽到什麼話了？
顏菲胡思亂想，但這應該是可能性最大的猜測。
她把從銷售部打聽到的數據，告訴了尚浩志。尚浩志也極爲驚訝，讓她先在銷售部盯着，他處理完手頭的工作，立刻前往技術部。
“尚總，我懷疑是D版。”顏菲直接說道。
“……我知道，等我消息。”尚浩志說完這句話後，掛斷了電話。
不是懷疑，而是十有八九……
本以爲在上次的經歷之後，D版網站會銷聲匿跡，但現在看來，真的是他想多了。
這次，不止要讓技術部幫忙，恐怕法務部也要出來。
尚浩志理清顏菲傳達的消息之後，立刻給鮑繼意通了電話。
不能再這樣下去，這次……一定要有一個結果！
顏菲收起手機，內心煩躁。
再次回到銷售部，卻見到屋內的員工拿起座機，撥打電話，與各個渠道，覈實數據的準確性。
就在這時，顏菲的手機再次響起，她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屏幕，眉頭蹙起。
左原……
“左老師……”
“顏老師，求你告訴我，第一卷到底賣了多少冊？”電話的另一側，傳來了歇斯底里的吼聲。
顏菲嘴巴微張，喉嚨裡像是卡住了什麼東西。
3842。
這個數字……她怎麼說的出口？
……
沈昕甩動胳膊，痠痛、無力。
這一天，他不知道簽了多少本，也不知道簽了多長時間，只知道，他的右臂真的沒力了。
估計要好好緩上兩天。
沈昕簽好一本書，雙手遞給一名讀者，道了聲謝後，下一名讀者將兩本《鋼煉》放在桌面上。
“大……哥哥，兩本。”
聲音奶聲奶氣，很好聽。
沈昕的視線立刻從《鋼煉》，移到說話的人身上。
一個穿着一身白色外衣的小女孩，兩隻小手扒着桌子，正用一雙黑色的大眼睛看着他。在小女孩的身後，則跟着一名年輕的女人。
好眼熟……
沈昕又看了一眼小女孩，心中暗道。
好像在哪兒見過。
腦海不停回想，卻始終想不起來。
他翻開第一本漫畫的扉頁，簽上“沈正”兩個字，又寫上日期，正準備翻開第二本，王聞弘神色慌張的走了過來，貼着沈昕的耳邊說道：“沈老師，過來一下。”
嗯？
沈昕疑惑的看着王聞弘，卻見他的眉頭已然皺起，心裡有些狐疑。
“什麼事？”
“很棘手的事情。”王聞弘尷尬地笑了一下，“顏菲打來的電話……”
“和我有關？”沈昕越發感到奇怪。
他和顏菲的關係很好，但也僅限於私交，在業務上，沒太多焦急，除非11區那邊出了什麼情況。
“說沒關係，確實沒有，但說有關係，也多少有一點。您還是和她說吧？”王聞弘嘆口氣，將手機塞給了沈昕。
沈昕只能略帶歉意地對小女孩說道：“抱歉，小妹妹，我有點事，請稍等兩分鐘。”
說完之後，他站起身，拿着手機，朝着書店裡側走去。
王聞弘正準備跟着沈昕離開，眼角的餘光卻瞄到了小女孩，也是稍微一愣，稍作沉思，道：“小朋友，多大了？”
“6歲半。”
“您是她母親？”王聞弘又看向小女孩身後的女人。
“嗯。”女人點頭。
“那……您認識左原嗎？”王聞弘問道。
女人眨了眨眼睛，一臉不解地看着王聞弘。
沈昕拿着電話，走到過道：“顏姐，怎麼了？”
“你見到左老師了嗎？”
“沒有。”
事實上，除了兩三年前的那次年會外，他沒見過左原，“怎麼了？”
“左老師說，他想去你的簽名售書會……他想見你一面。”
“是嗎……但我沒見到他。”沈昕認真回想，確實沒什麼眼熟的人，“顏姐，有什麼時嗎？我這邊還忙着呢？”
“沈老師……”顏菲語氣低沉，隱約間有了哭腔，“左老師……他……”
“他？”沈昕心中一緊，“顏姐，他怎麼了？”
“《重返12歲》首版12萬冊，4天賣了不到4000冊，這還包括了簽名售書的七百多冊……剛纔，左老師給我打電話，他好像知道了什麼，一直不停的問銷量……後來，他說多謝我這麼長時間的指導，同時，也沒機會向你當面道謝，這是他人生的遺憾，然後就掛了電話……沈老師，你說，他會不會出事？”
說到最後，顏菲語氣中的哭腔已經很明顯了。
她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
沈昕仰起頭，12萬冊的首版，不到4000的銷量，只買了3%左右。
怎麼可能！？再怎麼說，《重返12歲》也是《CF》排名前十的作品，首周銷量應該在5萬冊往上。
不到4000冊的銷量……按照10%的版稅，就算單行本的價格定到20元，作者的收益也不到8000塊。
更何況以左原的名氣，根本拿不到10%的版稅，《重返12歲》的單價也不到20元，再扣去稿稅，真正到左原手裡的錢，應該是五千出頭。
連載的稿費除去助手的開支，以及日常開銷，漫畫家基本剩不下錢。
能讓漫畫家堅持下來的原因，除了夢想之外，就只有版稅了。
但被他寄予厚望的版稅，卻連稿費都比不上……多少有一種諷刺的感覺。
一個人只要有夢想，可以很苦，也可以很累，他可以堅持下來，但是，當夢想的背面是絕望時，整個人的意志很可能會崩潰……
壓倒駱駝的，往往是最後的一根稻草。
“什麼原因？”
“D版……對了，《鼎食》也只賣了幾千冊……”
“先別管《鼎食》的事！”沈昕打斷了顏菲的話，“左原他現在在哪兒？”
“不知道。公司已經報警，左老師的電話也打不通。”
“怎麼會這樣？”
沈昕揉着額頭，視線不經意間掃向一側，察覺到一個女人站在他身邊，正一臉緊張的看着他，她的手上正牽着一個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