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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博士帶領着大批黑衣人趕到。
四個黑衣人從天而降, 他們手持天絲網,將蘇籟罩在網內。
天絲網的網格可大可小,它柔韌似水, 又堅硬似鋼, 它不懼烽火, 更無懼寒冰。
蘇籟的放出絲絲寒氣, 可都穿不透這天絲網。
文博士跌跌撞撞地跑到李蔽身邊, 看着他滿身的傷口和體內流動的電流,嘴脣顫抖着,一句話也說不出。
“對不起, 博士,我是機器人。”李蔽低下頭, 轉過身去。
“可是, 你有完整的戶籍鏈, 這是僞造不了的!”文博士抓緊李蔽的肩膀,怒吼道。
李蔽擡起頭:“你覺得我的眉眼熟悉嗎?我的鼻樑熟悉嗎?”
文博士看着李弊, 仿若看到二十年前爲救自己車禍去世的初戀男友。
李蔽驚恐道:“我誰也不是,我只是李蔽。”
他推開文博士,雙手撐着接近癱瘓的身體,奮力地向遠處爬去。
文博士衝了過去,將李蔽抱起, 緊緊摟在懷裡, 在他耳邊呢喃:“德誠, 是你嗎?”
文博士溫柔的呼喚讓李蔽身體一震, 他拼命掙脫着想離開文博士的懷抱, 奈何文博士的懷抱如鐵籠般禁錮着他的身體,讓他無法動彈。
“我不是。”李蔽將頭瞥了過去。
有些話, 在心底,無法說。李蔽當初是人的時候,就瘋狂追求文博士,奈何文博士看也沒看他一眼。後來,遭遇車禍的他爲了生存下來,簽了保密條約,變成了機器人。
如今,文博士是雄踞帝國的掌舵者,而自己只是一個他看不起的機器人,有什麼臉面接受他的表白。
帝國嚴禁同性之愛,就算自己接受了文博士的表白,那麼和他又能去哪裡?如果爲了自己,而讓文博士放棄奮鬥半生得到的一切,那麼太自私了,真的太自私了!
之前數次在夢裡幻想過文博士認出自己,對自己說會娶自己。可如今,看着淚眼婆娑的文博士,卻不忍心承認自己就是當年的德誠。
蘇籟看着在牆角處奄奄一息的秦放,顧不了那麼多,舉起雙手,上面散發森森寒氣,“嘭”的一聲,蘇籟雙手刨地,挖出一個窟窿,然後俯身衝下。
手持天絲網的黑衣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就不見了蘇籟的蹤影。
在呼吸的瞬間,天台的中央突然炸開,蘇籟飛昇上來,右手握成冰爪,抓向文博士。
李蔽看着白眉銀髮的蘇籟,大吼一聲:“霽之小心!”
聽到自己的小名,文博士更加確信眼前的李蔽就是自己的初戀。
李蔽猛地一把將文博士推開,衝向蘇籟。
“咔擦”一聲,在蘇籟的冰手觸碰到李蔽的一瞬間,他的腦袋變成了冰球,蘇籟用力一捏,頃刻間化爲冰晶消散於天地間。
文博士摟着李蔽的冰冷的無頭屍體,瞪着蘇籟,咬牙切齒道:“你這個妖女!”
“妖?”雪花片片落下,蘇籟臉色慘白,閉上了眼,“文博士,你真的老了,不但革除理學,還廢除科技,如今竟然連機器人和妖怪都分不清。”
黑衣人拿着天絲網再次撲向蘇籟。
蘇籟銀髮一甩,柔軟的髮絲如鋼針般插進黑衣人的心窩。
“殺了我吧!”文博士摟着李蔽的身體,怒吼道。
蘇籟閉上了眼,輕聲嘆道:“若不是你,執意封殺機器人,那麼你的男友也不會隱瞞自己的身份那麼久,不敢表白。若不是你,壓抑住自己的情感,懦弱地不敢面對,用怎會讓心愛的人忐忑地陪伴在你身邊,卻不敢表白。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
“自作自受?”文博士愣神了一瞬,隨即仰天大笑起來,瘋瘋癲癲地抱着李蔽,顫顫巍巍地離去。
蘇籟走到秦放的身邊,背起他,乘上飛船,快速離去。
秦放覺得一場溫暖,睜開了雙眼,看着身旁開着飛船的蘇籟,覺得有一絲絲不同,他伸出右手,親暱地抓住了蘇籟的左手,臉色突然慘白:“我怎麼感觸不到你的心跳?”
蘇籟輕抿着嘴脣,笑道:“做人有什麼好?會老、會醜、更會死。”
“所以,你選擇做了機器人?”秦放紅着眼,閃着淚光問她。
“不好嗎?我很開心呀!夢娜、你和我都成了機器人,這樣一家人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蘇籟微笑着,眉毛上的冰晶已經散去,銀色的頭髮也變成了黑色,只是她的容顏,再也回不去之前的傷疤臉,也回不去之前的肥胖身材,變得清雅、美麗。
蘇籟看着秦放出神的樣子,彎起嘴角問道:“怎麼?不喜歡我現在漂亮的樣子嗎?這可是黃金比例定製的五官,美嗎?”
“很美,很喜歡。”
“好啊!”蘇籟叉着腰,撅起嘴生氣道,“原來之前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一直嫌棄我的美貌,是嗎?現在終於原形畢露了?呵呵,虧我還以爲你是個不在意容貌的好男人。”
“我真的沒有,我臉盲,你漂亮和美麗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我愛的是你的靈魂。”
“呵呵,什麼時候變得那麼會說情話?那麼油嘴滑舌?男人,都是不可信的!”
秦放撓着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蘇籟用眼角的餘光望向秦放,看着他侷促的樣子,不覺有些好笑。
飛船終於落地,在走下飛船的那一刻,蘇籟感到難以言喻的輕鬆。
終於回到熟悉的土地,終於聞到熟悉的空氣,蘇籟懸着的心終於落下。
秦放滿身傷痕,全身上下裹着黑布。
蘇籟換了容貌,扶着秦放,走向家裡。
一路上,蘇籟覺得有些不對勁,平日裡熱熱鬧鬧的街頭,今天怎麼變得如此冷清,感覺有好多雙眼睛盯着自己似的。
她緊緊拉着秦放的手,心跳得厲害。
突然,無數子彈射向蘇籟。
她舉起右手的戒指,瞬間一頭黑髮變成銀髮,向四周射去。
絲絲銀髮直接穿透潛伏着的人的心臟,蘇籟紅着眼,悶聲問:“爲什麼?”
她不明白,自己爲了諾西州的子民不惜被殺,也拒絕讓諾西州陷入殖民地的悲慘際遇,可如今,他們回報自己的卻是低劣的暗殺。
“媽媽!”夢娜被吊在杆子上,騰空懸起。
蘇籟看着夢娜哭喊的樣子,內心揪痛不已。
“蘇州長,諾西州的這場千年一遇的大雪就是你施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