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223.躁動的情人節（2）
隔天，也就是二月三日，雨後天晴的一天。
早上在鞋櫃處，清野凜告訴渡邊澈，讓他中午和她一起去一趟吹奏部。
上午的課結束，渡邊澈跟着她，前往“下屬部門”巡查。
“具體什麼事？”他問。
“條例的事。”清野凜簡單回答。
渡邊澈沒再問，他對這些不感興趣，而且到時候自然就知道了。
走廊上，錯身而過的同學，看到兩人走在一起，紛紛投來好奇八卦的視線。
兩人只憑外貌就可以成爲校園的風雲人物，更何況還有說不完的奇聞。
平時之所以看不太出來，是因爲清野凜從不和同學聊天，就算一起努力過的吹奏部，也沒有人能成爲她的朋友。
而渡邊澈，也只和班級裡的男生打鬧，其他人看不出他有和他人做朋友的打算。
兩人對各種目光視而不見。
到了社團大樓三樓，沒聽見樂器的訓練聲。
走近音樂室，逐漸聽見激烈的爭吵。
因爲有隔音大門的過濾，聲音顯得悠遠。
“我們都說了！說了好幾遍！新學期會好好訓練！”
“希久同學.”
“當初制定目標的時候，你們也贊成定成‘全國金’吧！”
“涼同學”
“是有怎麼樣？你以爲我們是你們嗎？明年我們就要面臨升學，又不是所有人都會去音大！”
“繁美同學.”
“這和去不去音大有關係嗎！去年大家不也一起訓練，一起學習嗎？爲什麼今天不行了？”
“我說，你們是不是太囂張？”
“哪又怎樣！”
門口，渡邊澈笑着對清野凜說：“你猜會不會打起來？我賭會，一個禮拜的社團衛生。”
清野凜先是瞪了幸災樂禍的他一眼，然後說：“不會。”
兩人繼續聽裡面的動靜。
“大家不要吵了！”早見薰就算高聲說話，也透着一股子溫柔。
“話說回來！早見部長，爲什麼要讓外人插手我們吹奏部的事？”
“清野同學不算外人啊。”
“哈？當初不管我們怎麼挽留，都決定離開，現在有什麼資格插手？還制定規則，讓我們必須遵守？”
“清野同學是爲了吹奏部好！”
“爲了吹奏部好？她管得着嗎？”
“不允許你這樣說清野同學！”是一木葵的聲音。
“沒錯！清野同學帶領我們拿到過全國金，相信她絕對沒錯！”玉藻好美也說話了。
“帶領帶領，難道我們就沒有努力嗎？你們這麼聽她的話，可惜人家根本瞧不起你們！”
有桌椅摩擦地面的刺啦聲。
渡邊澈雙手插兜，向右直挺挺地傾斜身體，湊到清野凜耳邊：
“某某凜同學要輸了。”
清野凜沒說話，推開了音樂教室厚重的大門。
“喂！喂！不帶你這樣的！”渡邊澈小聲又急促地指責道。
大門被打開，音樂教室安靜下來。
畢業生退部後，吹奏部剩餘的六十幾人全在場。
大多數人縮在教室角落圍觀，七八個人在中間爭論，有椅子倒在地上，早見薰一臉不安。
所有人看過來。
“清野同學？！”早見薰像是看到真正的吹奏部部長似的走過來，長出一口氣。
新生也圍了過來，各個臉上露出輕鬆的神色。
然而她們越是尊敬清野凜，那些前輩越是不滿。
“你來吹奏部幹什麼？”一位姓今井的女生質問。
“先申明一點，”清野凜完全沒把那人放在眼裡，“我不是瞧不起新生.”
“就是！”新生氣憤地看向前輩。
“我是瞧不起你們所有人。”
“.誒？”
“哈哈哈！”前輩看着驚呆了的新生，毫不留情地大聲嘲笑。
“那個，”渡邊澈舉手，“清野小姐？”
“我說的是她們所有人。”
“您繼續。”
清野凜看着學姐：“笑夠了沒有？”
冰冷如寒冰的聲音，讓笑聲戛然而止。
“笑夠了，就開始訓練。”她的語氣淡然，就好像剛纔什麼事都沒發生。
那位姓今井的女生回過神，厲聲說：“我們憑什麼聽你的！”
“從今天開始，我重新擔任吹奏部顧問，還有什麼意見嗎，今井加世子同學？”
稱呼學姐爲‘同學’，是去年清野凜支配吹奏部時期的習慣。
“清野同學，你說的是真的嗎？！”早見薰激動道。
“太好啦！”玉藻好美歡呼道。
“今年肯定能實現全國金二連霸！”
剛纔被瞧不起的新生，全部歡呼出聲。
不僅他們，連周圍置身事外的吹奏部成員，也都露出開心的笑容，交頭接耳，對未來充滿希望。
“你們還在這裡幹什麼？就你們這樣，全國大賽都進不了。”清野凜冷着臉，毫不留情地打擊新生的熱情。
“我們好好努力的！不會再讓清野同學你失望了！”新生高聲道。
看樣子，她們已經自己腦補出清野凜瞧不起她們的理由。
清野凜討厭不努力的人——去年的時間，吹奏部擅自總結出這個印象。
歡呼聲中，今井加世子還站在那裡。
清野凜視線轉向她：“今井加世子同學，你的圓號處理變得更細緻了嗎？做到音不斷開了嗎？”
“我”
“新學期會有實力出色的新人入部，我會按照實力挑選A組成員。”清野凜淡淡的語氣，卻有直射人心的凜然感。
今井加世子身後的一位女生，拉了拉她的衣袖。
今井加世子找到臺階，明明認輸了但略帶倔強地看了清野凜一眼，跟着那人練習去了。
事情解決，早見薰徹底安心。
“清野同學，真的非常謝謝你！”她對清野凜行禮。
“不用謝我。”清野凜抱着手臂，“我不是幫你，也不是幫吹奏部，只是渡邊同學拜託我，我答應幫忙，自然會負責到底。”
“你以爲你這樣說，就可以讓我忘記剛纔的作弊嗎？”渡邊澈說。
“有說不可以作弊嗎？”清野凜微微一笑，略顯得意。
“我以爲你是一個遵守規則的美少女。”
“的確是美少女。”清野凜贊同地點頭。
渡邊澈還能說什麼呢？
“渡邊同學，你也會回吹奏部嗎？”等兩人自己結束話題，早見薰問。
渡邊澈嘆了口氣：“既然清野同學都會來了，那我”
“不用管我，做你自己。”清野凜打斷渡邊澈的決定，目光幽幽地看着他。
“啊，這樣啊，那我算了。”渡邊澈沒興趣地揮揮手，“吹奏實在沒意思。”
清野凜狠狠地瞪了渡邊澈一眼。
“嗯？怎麼了？”渡邊澈疑惑道。
“沒什麼。”清野凜語氣冷淡。
她的確支持渡邊澈的任何決定，但她一說，這個男人立馬把她一個人扔在吹奏部.。。自己還是因爲他，才接下這些麻煩事。
真是一個薄情的男人。
就這樣，清野大小姐再次接管了神川人數最多的社團。
而渡邊澈，要打掃一個星期的活動教室。
◇
隨着時間推移，距離2月14日越來越近，學校裡的氣氛越加躁動。 2月11日，週五。
“督導最近很忙的樣子？”
“嗯，學期結束的時候有各種事情，還要準備測驗和麪試。”
“測驗面試？”
“神川的招生測驗啊。”
渡邊澈搬着厚厚的講義，小泉青奈手上也快拿不下了。
“今天週五，晚上要不要去看電影？”兩人一走進辦公室，就看到晃子因爲放假而興奮的臉。
“可以呀，晚飯也正好去外面吃吧。”小泉青奈把講義放桌上。
“吃什麼好呢。”晃子拿出手機預約餐廳，屁股下的椅子一轉一轉。
“渡邊有什麼想吃的嗎？”小泉青奈看過來。
“我就不去了，”渡邊澈說，“今天去找美姬。”
小泉青奈點點頭：“晚上回來嗎？要不要我們帶點吃的回來？”
“嗯——應該不回來吧。”
“不良交往，給我寫五頁檢討！”晃子板着臉說。
“等你成了我的督導再說吧，再見。”
“青奈，看你學生囂張成什麼樣子了？你還不好好收拾他！”
“你也知道渡邊是我的學生啊。”
“連你也欺負我？嗚嗚嗚，我哭給你看！”
不在教室裡的英語督導晃子，就是這副模樣。
渡邊澈回教室拿上書包，去參加社團活動。
拉開門，在充滿冬天靜謐空氣的社團教室裡，清野凜宛若一具精緻的等身玩偶。
她坐在平時的位置，從手中的精裝書擡起頭，輕輕地撩起長髮，露出了柔和的微笑：
“下午好，渡邊同學。”
“下午好。”
簡單的對白，再日常不過的一幕，渡邊澈卻體會到生活美好之處。
每天走在上學路，只要一想到放學後，清野凜會在這裡等他，他渾身上下，就會充滿一種說不出來的愜意感。
“春天就要來了。”坐下時，他沒頭沒腦地感嘆一句。
“渡邊同學喜歡春天？”清野凜問。
“也不是特別喜歡，只是想說說看。”渡邊澈稍作停頓，“清野同學，春夏秋冬，你喜歡哪個？”
“首先排除冬天。”
“理解。”
清野凜手抵下巴，沉吟道：“不是某個準確季節，我喜歡梅雨結束，但夏天還沒正式開始的那段時間。”
“繡球花盛開。”
“薔薇花綻放。”
“你喜歡薔薇？”
“不，只是想說說看。”
渡邊澈攤手：“清野小姐，版權費：一百円。”
“這算抄襲的話，那迄今爲止，渡邊先生，請算算你欠我多少錢了。”清野凜嘲笑着說。
“結束。”渡邊澈拿出《長夜行》。
今天又是渡邊澈敗北的一
“咚咚咚！”敲門聲，打斷了旁白。
“請進。”清野凜聲音清冷，帶着距離感。
‘這麼說起來，自從入部後，我好像從來沒敲過門，下次試試吧。’
渡邊澈絕不承認，他只是想聽清野凜的冷淡音。
到時候，兩人一定會以“敲門”爲話題，進行新一輪的勝負辯論吧？
渡邊澈給‘不知道會不會發生’的辯論賽打草稿時，敲門的人走進來。
“打擾了。”
一木葵、花田朝子、玉藻好美走進來。
“請坐。”清野凜起身給她們倒茶。
三人坐下時，看着‘腳碰不到地面、小孩子似的雙手捧茶杯’的花田朝子，渡邊澈想起還有個什麼任務來着。
不過那都無所謂了。
“今天不用訓練？”他問一木葵。
“清野同學今天給吹奏部放假啦。”一木葵語氣輕鬆。
這段時間清野式的訓練，讓吹奏部苦不堪言。
其實清野凜很少去吹奏部，隔幾天去一次，讓每個人在所有人面前吹給她聽，然後針對性地指出問題。
她的耳力相當出色，只要問題沒有得到改善——不一定全部解決，她就不會繼續下一步指示，讓人反覆練習。
一兩次沒進步，沒有得到新的指點，那個人有沒有偷懶，所有人都清楚了。
“來人類觀察部有什麼事嗎？”清野凜放下水壺，坐回自己的位置。
她用手整理了下百褶裙裙襬。
明明大家是一樣的款式，但唯獨她的裙襬，總讓渡邊澈想起五月百花盛開的中庭。
“是情人節的事。”玉藻好美迫不及待地說。
“情人節？”清野凜略顯疑惑。
“不是說清野同學你準備給渡邊君送巧克力嗎？”一木葵也一臉疑惑。
“.”清野凜手撫額頭，垂着臉，長嘆一口氣。
“你聽誰說的？”渡邊澈盯着一木葵。
悠閒晃着腳的花田朝子，被他的態度嚇了一跳，連忙併攏雙腿。
一木葵沒反應過地“誒？”了聲，來看打量渡邊澈和清野凜：
“大家都在說啊。”
“大家是誰？”
“那個.”
“你那麼兇幹什麼！”玉藻好美不滿渡邊澈審問似的語氣。
“抱歉。”渡邊澈意識到自己不對。
“沒事啦~”一木葵不在意。
她自詡和渡邊澈是‘討論過女人’的關係，算非常要好了。
“那麼，這個大家是誰？”清野凜問。
她雖然客氣，但語氣比渡邊澈還冷淡，卻沒有敢反駁她。
“班裡的同學，還是社團裡，總之大家都在說。”一木葵回答。
“三號去吹奏部，我們兩個走一起的原因？”渡邊澈看向清野凜。
清野凜手抵下巴，想了想說：“恐怕不止那些。”
說完，她擡起頭：“算了，別人怎麼說都無所謂。一木同學，你們來這裡有什麼事嗎？”
一木葵稍稍猶豫，回答：
“下週一不就是14號情人節嗎？我們原本想，清野同學也打算送巧克力的話，今天晚上我們可以一起去商場買原料，然後週六週日一起製作手工巧克力。”
“我不但要送渡邊同學巧克力，還要送手工的啊。”清野凜的微笑，略顯陰森。
“我會好好回禮的。”渡邊澈附和一句。
“閉嘴。”
“是。”
“那”一木葵窺探清野凜的表情，“清野同學，你去嗎？”
“就算不買巧克力，我們可以去看電影！”玉藻好美微微前傾身體，“就在新宿的電影院。”
“難得放假一起出去玩玩嘛~”一木葵說，“我也打算邀請明日學姐。”
“清野同學。”花田朝子也眼巴巴地盯着清野凜。
“謝謝你們來邀請我，但還是算了。”清野凜搖搖頭。
“啊——”一木葵喪氣地哀嚎一聲。
隨後，她順帶問渡邊澈：“渡邊君，你去嗎？”
“不去。”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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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