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了。”老煙微微一嘆,自那日得知真相後,劉不玄已經失蹤三天了,儘管有多種方式可以尋找到他,但是隱墨痕卻阻止了所有人去尋找他,能知道的,只有劉不玄現在安全的。
泡麪口中在緩慢的吃着零食,這是劉不玄回來時給她帶的,這一次她一直吃的很慢。“他會沒事的,我們應該相信他,我看到的未來裡,他如蓋世魔尊君臨天下,萬族顫抖,屹立在這天地之間,天道之下,有我無他。”泡麪安慰着老煙,這顛倒的關係看上去十分別扭。
然而老煙開心不起來,有些無奈的說道:“蓋世魔尊?你確定這好嗎?”。
“是什麼不重要,他很健康,很安全,還是我們的朋友,這不是挺好嗎?”泡麪頭也沒擡,嚥下了口中嚼着的果乾,而後開始數着袋子裡剩下的零嘴,不知吃完的時候劉不玄能不能回來。
老煙微微一愣,而後恍然大悟般點了點頭,喃喃自語道:“是啊,這樣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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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痕,你是不是傻?你說啊,你是不是傻?”玄光術一開,就像開了視頻通話,隱墨痕能正面看着武天,武天也能當面開始罵他。
端坐在一張太師椅上,隱墨痕顯得無比的威嚴,而當他拿小指開始掏耳朵時,這份威嚴瞬間蕩然無存。“小武啊,你放心啦,他不會有事的,我一直盯着呢。”。
“說的輕巧!凡人將家破人亡稱爲難以言喻的痛楚,你一下就讓他承受父母雙亡、家族毀滅、愛人逝去,身體上沒事,但是心靈上的打擊有多大?傷及神魂都不是不可能!”武天氣急敗壞,要不是現在沒法衝過去,他真想去試試隱墨痕這些年有沒有長進。
“安啦安啦。”隱墨痕解下了葫蘆,豪飲一口,舒坦的長出一口氣繼續說道:“你也不想想,他是誰的徒弟,我們給予他的希望有多大,他怎麼可能在這裡輕易的倒下。”,隱墨痕擺擺手,示意武天不用擔心了。
武天的臉都快氣炸了,隔空就開始掐法決,然後又忍了下來,打算關閉玄光術。
“等等,忘了問你,咋不見小玄呢?”隱墨痕突然說道。
而後隱墨痕相識武天數千年,第一次看見武天那麼憤怒和哀傷。
“小玄死了,劉不玄的家人也死了,他的愛人也死了,我痛失摯友都難以承受,他呢?他什麼都沒有了,你別忘了,他今年才二十四歲!二十四歲!不是你我這樣幾千歲,我們都看不透人世間的愛恨,你憑什麼去考驗他!”
隱墨痕的拿着酒葫蘆的手僵在了空中,低聲道:“對不起。”
“這句話你別和我說,你去跟他說!”
言罷,玄光術中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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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歌城外不知幾千裡遠的地
方,劉不玄靜靜的坐在一座小湖邊上,三天前他從慶歌城狂奔而出,兩天兩夜,到達了這裡,隨後就再也沒有離開過,一坐就是一天一夜。
他什麼也不想做,只想就這樣坐着,哭了三天三夜,淚化成了血,血也流乾,他的鞋子早已經磨破,乾淨的衣衫也在狂風中被撕扯成了碎布,臉上和**在外的皮膚皆是塵土與血痕,看上去狼狽不已。
過度的悲傷讓他的精氣神開始虛弱,體力的透支與失血使他疲憊不堪,也許下一刻他就會睡着,從此再也醒不過來。
張了張開裂的嘴脣,舌頭從脣上莫過,依稀能嚐到一些淡淡的血腥味,眼前的湖泊清透如鏡,平靜的不起一絲波瀾,心如死灰莫過於此。
劉不玄望着這片湖泊,心中淡淡回想着家人朋友,不由輕嘆一聲。
“我現在下來陪你們還來得及嗎?”
轉念又自嘲一笑,他心中不傻,若是死者能去地府,他窮盡九幽也要帶回來,更何況有鎮元子在,人間界的親人,靈魂或許根本就去不到地府吧。
我現在連死都沒有意義了嗎?
“大哥哥,你在這裡做什麼?”一個稚嫩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過於的疲憊讓他的五感敏銳度極大下降,連有人接近也沒有感覺,轉頭看了一眼,在他身後不遠處,不過幾米的地方,有一個小女孩脆生生的看着他。
小女孩估摸不過四五歲,笑臉漆黑,不知沾染了多少灰塵,隱約還能看清有些嬰兒肥的臉蛋,可渾身卻無二兩肉,瘦弱不堪,一陣風吹過似乎都能吹倒,身上衣衫殘破,難御風寒,赤着小腳,還能看見被磨破的腳面上有絲絲鮮血,讓人憐惜。
劉不玄本不喜歡小孩,泡麪本就是個異數,但對着這小姑娘,卻只有滿腔憐惜,本心懷死志的他內心都泛起了波瀾。
“大哥哥在想死呢。”話一出口,劉不玄自嘲一笑,自己竟然在和一個小女孩說這種話。
看見劉不玄不似壞人,渾身上下也和她一樣破破爛爛,小女孩往前走了幾步,剛好和癱坐着的劉不玄其高,小心翼翼的開口說道:“大哥哥爲什麼想死呢?娘說要好好活着才行,每個人活着都很辛苦,但還是要好好活着啊。”。
“我的家人朋友還有愛人都已經死去,我一個人活着還有什麼意義呢?我想去陪陪他們啊。”劉不玄嘆息,有些愛憐的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看這小姑娘的衣着,估計也是流浪在這附近吧,妖族與人族的戰爭,害了多少人家破人亡、四處流浪啊。
小女娃聽到劉不玄所說,使勁的搖着小腦袋說道:“不是的,我娘說了,我們的家人與朋友都是不會死去的,他們只是睡着了,做一個很美的夢,我們在他們的夢裡會過的很幸福,所以我們要
過的很幸福,纔對得起他們做的這個夢。”。
劉不玄一笑,稍許忘記了點悲傷,說道:“那你怎麼獨自在這裡,你孃親去哪了啊?你孃親肯定很疼你,你這樣亂跑她會擔心的。”。
“我娘睡着了。”小姑娘回答道。
劉不玄心底一抽,眼睛突然有些發酸,說道:“那你爹還有其他家人呢?”
小姑娘展顏一笑:“他們都睡着了,去做一個很美的夢了,我娘前幾天也睡着了,我想出來找點吃的,我怕她們醒來會餓。”。
一種莫名的情愫突然涌上心頭,劉不玄想抱抱這個讓人心疼的小姑娘,小姑娘卻先一步抱住了他。
“大哥哥,我小時候很不開心了,我娘和我爹就會抱住我,我就會覺得很開心了,大哥哥現在好像也很不開心,我抱你一下,你也開心起來好不好。”
“好..好,大哥哥會..會開心的。”頭埋在小姑娘髒兮兮的頭髮裡,劉不玄突然哽咽了,卸去了所有防備,兩個失去了所有親人的孩子抱着,年齡大的哭得像個小孩,年齡小的微笑中努力壓抑着悲傷輕輕拍着前者的背,口中小聲說着:“不哭不哭。”。
“頭,人在這。”一陣馬蹄聲傳來,還能聽見一個嘶啞的男聲。
“讓我們一番好找,小婊子,你那千人騎的娘都死了,你還想往哪裡跑?怎麼還有一個男的?”
本壓抑着自己悲傷的小姑娘突然嚎啕大哭,使勁推開劉不玄,沒有防備的劉不玄被推了一個踉蹌。
“大哥哥,你快跑,我爹死了,我娘也死了,現在我也要死了,大哥哥你快跑,你別死啊,蘇蘇這裡有一個果子,你吃了就有力氣跑了。”小姑娘一邊抹着眼淚,一邊從懷裡掏出一個乾巴巴的果子遞給了劉不玄,然後向着那縱馬而來的人跑去,劉不玄才知道原來這個小姑娘叫蘇蘇。
那幾十騎人馬,滿身匪氣與血腥味,手持各色兵器,馬蹄不前,向着他們踏來。
小蘇蘇向前跑着,正打算擋在劉不玄面前,卻被一隻手向後一拉,小蘇蘇茫然的看着突然站起身變得高大的劉不玄。
“蘇蘇乖,你把眼睛閉上,大哥哥帶你回家。”劉不玄溫和的笑了起來,小蘇蘇看着眼前突然變了樣的大哥哥,莫名的信任着他,乖乖的閉上了眼睛。
從半仙到成仙要多久?半步而已。
拳動山河動,天地具暗而失色,劉不玄折壽五百年,一步踏進飛仙境。
血流成河,血肉成山,一個男子抱着一個小姑娘從中走出,兩人衣衫殘破,卻笑顏如花,男子手中握着一個乾巴巴的小果子,兩人一人一口,剩下一個果核,男子擦拭乾淨,放進了懷裡。
“我們回家。”
“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