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風瀟瀟踏入這堂中時,一切的事情彷彿都有了結果,至少周杰揚的臉色已經冷到可以保鮮了,對於很多明智的人來說,看到這裡就已經足夠他們明白很多事情,不管最後判決結果如何,那個老者口中所說足可信一半,周家果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其實如無意外,到這一步本就是隱墨痕與劉不玄說好的劇本,逼的周家進退兩難就可以開始收宮了,然而當隱墨痕將風家扯進來以後,這件事情就不再簡單,劇本寫了變化,可劉不玄這主角之一還真不知道怎麼辦,但是隱墨痕知道,因爲在他的劇本里,他們都不是主角。
風瀟瀟自門外走進,劉不玄雖不能視,卻也能聞見她身上的淡淡香味,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司馬大人,我可以作證,周家沒有勾結‘天選衆’,因爲‘天選衆’本來就是周家的。”風瀟瀟面對着周杰揚的目光,怒目相視,毫不退讓,繼續說道:“周家人將我與母親擄走,幸好有這位少俠相助,將我們解救出來,也是他擊殺了周林與周木兩個狗賊,奈何被那兩人臨死反咬一口,才傷成這幅模樣,還請司馬大人明鑑!”
風瀟瀟語氣堅定,話中又極其給司馬不仁面子,比起周杰揚簡直好上千萬倍,司馬不仁極其受用,微眯着雙眼,盯着周杰揚,想笑又憋着說道:“周杰揚,你周家還有什麼需要辯解的嗎?我想風家大小姐親自作證應該足夠分量了吧?”
周杰揚臉上表情變化莫測,如烏雲遮天,盡是陰霾,面對着司馬不仁的逼問,冷哼一聲道:“衆人皆知,風家與我周家關係一向不好,這種時候出來做個僞證也沒有什麼奇怪啊!”。說完,周杰揚對着圍觀羣衆一攤手,衆人議論紛紛,確實,風家與周家關係不好是路人皆知的事實,那風瀟瀟所說也不能全信啊。
對於這種狗急跳牆的扯犢子的說法,司馬不仁完全不像理會,拿起驚堂木正打算拍下,身後莫傾染的聲音傳到了他的耳中。
“等等。”
司馬不仁一驚,但還是放下了手中的驚堂木,驚堂木剛落下,就聽院外有風聲而近。
“你們在這胡鬧什麼,快跟我回去!”一聲怒喝,風夫人帶着數名家丁模樣的隨從從院外衝了進來,擠開無辜羣衆,衝到了場中,二話不說,拉起風瀟瀟就走,幾名家丁則盯住了風無常,面色不善,意思顯而易見。
用力的掙開了風夫人的手,風瀟瀟望着她的母親,眼中滿是委屈,“母親,人家
救了我們啊!我們連一個公道都不能給他嗎?”風瀟瀟的眼中有些溼潤,她從來都不希望自己的母親會變成自己最討厭的人。
“救什麼救?我們一直好好的待在風家中,何曾有被人救過?不許胡鬧了,快跟我回去。”風夫人面色森寒,語氣冰冷,這深深刺痛了風瀟瀟的內心。
眼睛盯着風夫人,但風瀟瀟卻後退了一步,眼中的決絕越身體的動作表示着她的決心。風夫人低下頭微微一嘆,臉上的表情突然變成了釋然,風瀟瀟心中一喜,卻感覺頸上一疼,暈了過去,她的身後是接受了風夫人示意的家丁,隱墨痕望着這一幕,眉頭微皺,但是什麼都沒有表示,只是傳音給劉不玄講述着場中發生的一切。
將自己的女兒抱在懷裡,風夫人望向了依然跪坐在劉不玄身旁的風無常,冷聲道:“無常,風家養你這麼多年,你可不要不知好歹啊。”。
跪坐在地上的風無常茫然看着這一切,望着眼前變得陌生的風夫人,想要將對方與記憶中和藹可親的夫人對上,卻發現記憶是那麼模糊。兩行清淚自她的眼角落下,風無常緩緩站起了身,面對着風夫人,深深的一個鞠躬,秀髮垂於地,額觸與膝。
“風無常受風家照顧多年,無以爲報,但不願做無情無義之人!今日事我意已決,此間事了,無常願在風家門前自盡謝罪!”聲音落下,天空中突然一道雷霆劃過,留下轟隆雷聲。
看着眼前的風無常,風夫人眼中閃過一絲憐惜,又瞬間被決絕蓋過,淡然開口道:“從現在開始,你所說的與風家無關,這個姓當初是我夫君賜給你的,今天,我替他收回。”說完,抱着風瀟瀟離去,幾名家丁緊隨其後,只是臨走前帶着憐憫看了一眼風無常,或者說無常,被剝奪姓氏等同逐出家族,甚至更狠!
隨着“噗通”一聲,無常跪在了地上,秀髮遮住了面龐,看不清容顏,只能見到地板上清楚的兩汪水痕。
“等等。”有人朗聲開口,彷彿帶着某種魔力,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所有人都望向那個本還坐在地上陪着自己弟子的愁容老者,現在他站起了身,所有人才發現他意外的高大。
隱墨痕低下頭,輕輕撫摸着無常的秀髮,帶着微笑問道:“你現在無處可去,不如跟我一起回山可好?我那山門雖小,但多加一人可沒有任何問題,也熱鬧一些。”。
無常緩緩擡起了頭,看着面前笑容慈祥的老者,顫聲道:“真的可以嗎?”
“慢!”風夫人面色不善,這是在打她的臉嗎?什麼小門小派也敢有這種念頭了?“無常,我要你廢掉全身修爲,你這修爲也是我風家給你的,理應一併收回,你有什麼意見嗎?”。
這一次,無常沒有再哭泣,心如死灰,對着隱墨痕悽然一笑道:“前輩,對不住了,無常可能...可能...”。
“沒事沒事。”隱墨痕輕輕拍着她的肩膀說道:“玄仙的修爲而已,不要就不要了,沒事的。”。
“好大的口氣,玄仙而已,敢問你又是什麼修爲,如此大放厥詞。”風夫人此時已經不能說是面色不善了,那彷彿要吃人一樣的目光緊緊盯着隱墨痕,這種赤裸裸的打臉行爲誰也沒法接受。
但隱墨痕並沒有理會他,轉頭看向大堂中許久未發一樣的司馬不仁說道:“大人,現在人證物證都有了,是否可以判決了?”。
司馬不仁面對着前後態度與氣勢截然不同的“老者”,心中有些奇怪,不過莫傾染在暗中看着,沒有發言,他也不便多說,見莫傾染沒有反對,於是開始宣判。
“此案已經明瞭,周家人傷人在先,但與‘天選衆’勾結一事證據不足,無法判明,現令周家將有關傷人者交出,賠償白銀萬兩...”
“不不不,大人,我們不要銀兩。”隱墨痕帶着笑意擺了擺手。
被隱墨痕打斷了自己的話,司馬不仁臉上有着隱隱怒氣,但強壓下,不善的看着隱墨痕說道:“那你想要什麼?”
“我要周林周木所有親屬的頭顱,要周家所有與那幫山賊勾結的性命。”隱墨痕轉身,面向着所有人。
司馬不仁雙眉微皺,怒氣隱而不發,周杰揚怒極反笑。“好大的口氣,我周家要是不給呢?你又打算如何?一頭撞死在這?”。
隱墨痕搖了搖頭,否定了周杰揚的說法。“周家要是不同意,那我就血洗周家。”
“哈哈哈,血洗周家?就憑你嗎?還是你那和焦炭一樣的徒弟?從來沒有人敢...”
“憑我姓隱。”一聲淡淡的話語,周杰揚卻再也笑不出來,所有人都笑不出來。
天宇城沒有隱這個姓,大幽國內只有一人姓隱,那人住在未言閣,那人叫隱墨痕。
衆人望着那突然變化了模樣,從一垂垂老矣變成風流俊朗的長衫男子,不敢再言語,入耳的只有膝蓋碰撞的地板的聲音。
入眼內,無一人站立,只有戰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