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到營地時,其餘人早已睡下。
但這不代表他們的回來無人所知,事實上這時候不少人都在暗暗‘等待’着這兩人。
班摩和阿漓的關係親密程度,超乎了所有人的預料。這兩人‘幽會’已經超過了足足三個時辰,這麼長的時間,似乎什麼事情都可以做一遍了。
這讓慶熙和雲舟明白,班摩和阿漓根本就不只是認識而已。
方歌同樣無心睡眠,他對這兩人之間的最終答案好奇不已。
雖然這其實和他沒什麼關係,但就像連山熱衷劍術一樣,他方歌也有自己熱愛的‘領域’嘛……
“怎麼樣怎麼樣?看你這一臉春風得意的樣子,是有好事發生了啊!”連山纔剛回到自己的‘住處’,就迎來了早已等在這裡的方歌一頓追問。
“沒什麼。”連山故意不動聲色,然而那怎麼都無法彎下去的嘴角卻出賣了他的內心。
“嘖,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吧,嘴巴都快咧到耳根子上了,還裝什麼裝啊。”方歌不屑的撇了撇嘴,不過在內心他又覺得,如果能得到阿漓那樣的‘仙女’青睞,恐怕露出任何表現都不爲過吧?
對於他這尖酸話語,連山絲毫不以爲忤,此時的他,依舊沉浸在那無邊的喜悅之中。
方歌追上了向着牀邊行去的他,不問出個究竟來,他恐怕是睡不着覺的。
“怎麼?阿漓姑娘答應了?”
“答應什麼?”連山愣了愣。
方歌以手扶額:“我的天,這麼長時間,你們究竟做了什麼?難道你沒有表白就這麼過了三個時辰?”
連山這纔想起,是啊,自己原本是要向尹漓表露喜愛之意的。
之後,怎麼就變成了那樣?
不過想想,似乎結局已經足夠好了,都成姐弟那麼親密的關係了,自己還要表露什麼?她已經將自己當成最重要的人了,這已經足夠了!
他破天荒的興起了一絲玩鬧之心:“你猜。”
“我猜你個頭啊!”方歌氣急敗壞的咆哮起來。
真是想不到啊,這個班摩一見到阿漓之後,簡直就像是變成了另一個人了。
“那就不能怪我了。”連山勾了勾嘴角,心情莫名的顯得更加愉快了。
方歌咬了咬牙:“那你以後別再找我請教了!”
“隨便你。”換在半天之前,這個威脅或許還能奏效,那時候的連山確實需要方歌這個‘人生導師’爲他指引‘航向’。
但現在嘛,他覺得自己已經用不上他了。
而且說實話,方歌那些所謂的手段和方法,他終歸有些牴觸。總覺得不夠堂堂正正,無法在她面前坦然用出來。
“行!你行!”方歌出離的憤怒了,從連山的語氣之中,他聽出了輕視。
這一刻,他這幾天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優越感險些徹底坍塌,這讓他怎麼受得了?
他手指哆嗦了片刻,旋即頹然放下,最後重重轉身向着木屋外破門而去。
“等一下!”連山的聲音忽然響起在他身後。
“嘿嘿,我就知道,你果然還是缺少不了我的教導。”方歌顯然不可能因爲這點原因就和班摩決裂,短短三個字就讓他轉怒爲喜。
他一臉得意的踱了回來:“怎麼,又遇到了無法解決的難題,需要方歌大人爲你指點迷津嗎?”
“唔,算是吧。”連山尷尬的摸了摸鼻子。
方歌倒是沒有計較他之前的態度,他只是一屁股坐到了牀邊:“說吧,又怎麼了?”
連山猶豫了片刻,才用不太確定的口吻道:“她說,她喜歡有趣一點的人。”
“有趣?”方歌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眼內忽然流露出了一股同情。
班摩這個人,無論如何也和有趣搭不上邊。在他看來,那個阿漓之所以這麼說,應該是在變相拒絕他吧?
你不適合我,你不是我喜歡的那個類型,雖然你很好……
這不正是最常見的拒絕套路嗎?
連山自然不知他心內在想什麼,他只是自顧自道:“沒錯,她說希望我不要那麼嚴肅,要無賴和滑頭一點,還說最好也愛開玩笑。”
“這……這都是她親口說的?”
連山回想了片刻,這才點了點頭:“沒錯。”
方歌不得不推翻了剛剛的推斷,如果只是拒絕的話,那她就只會說我喜歡有趣的人,喜歡愛開玩笑的人,可惜你不是。
而不會說什麼希望你能夠如何如何了……
他張了張嘴,過了半晌才感嘆道:“想不到,那位阿漓姑娘竟然喜歡這種類型,真是看不出啊!”
是啊,方歌原本以爲這世上恐怕沒有幾個人能入她的眼。年輕一代他所見過的那些天才修行者之中,沒有一個能和她相提並論。
無論實力,還是外在展現出來的氣質。
在他想來,即便能得她另眼相看的,恐怕也是那種言談雅而不俗,舉止風度翩翩之輩。
想不到,她的愛好竟然這麼特別嗎?有趣的?無賴?滑頭?
這着實是太讓他意外了,險些顛覆了阿漓在他心目中的形象。
“所以呢?你希望變成那樣的人?”
“是的。”
“讓我教你怎麼變得有趣,變得會開玩笑?”
“沒錯。”
在連山看來,方歌無疑是最接近那種形象的人。這種事,對他而言應該沒什麼難度吧?
只是下一刻,方歌的話就讓他失望了。
“恕我直言,這對你來說,恐怕比晉入聖境還難。”
“是麼……”
“不過你也不用喪氣,重要的是讓她看到你努力的過程嘛!”
“哦。”
“有趣,無賴,滑頭,開玩笑麼?”方歌一時間也陷入到了難題之中。
這是很正常的,對於喜歡開玩笑的人而言,他可能隨口就是玩笑,但要他說出怎樣開出玩笑的原理,那就着實是有些荒唐了。
方歌也不例外,他還是第一次陷入到這樣的難題之中。
“玩笑,應該就是出乎意料,能讓她笑出來吧?”他撓了撓下巴自言自語。
旋即又搖了搖頭,不不不,不是這樣的,玩笑更多的只是一種不過分的調侃逗弄取樂吧?
他根本沒注意到,連山已經默默把這句話記到了心內。
……
清晨的霧氣尚未散盡,衆人便被陣陣短促的風聲驚醒。
打開木門,營地一角的空地上,高大青年正在上下翻飛的揮舞着一柄長劍。
練劍麼?不愧是班摩啊,能有今天的實力,果然背後也有着常人未曾注意到的苦功。
他的劍已經舞成了一團虛影,鷹距和阿吆等人已經完全看不清那劍光,卻又偏偏能透過劍光清楚看到那背後的人影。
他的劍明明快得不可思議,但衆人卻偏偏能看清他手上的每一個動作。彷彿,是劍自己在他手中轉動一般。
那劍術根本不屬於衆人所看到的任何一種,一時間,就連原本被驚了好夢的雲舟和慶熙也忍不住沉浸在了其中。
單論劍術,雲舟只是初入劍道之境而已,而慶熙甚至還只是劍技境界,班摩的劍術彷彿讓他們看到了一片從未踏足過的領域。
他們彷彿能從中看出點什麼,卻又看不出所以然來,這讓他們幾乎懷疑自己是否尚在夢中。
被勁風颳落的樹葉,每一片都整整齊齊被一分爲八,卻偏偏沒有一片粉碎。在他的劍之中,他們看到了許多聞所未聞的技法,然而他們雖然能看懂,卻明白自己根本沒法像他這樣用出來。
他們一臉出神望着那時而前衝,時而倒退,時而飛起,時而撲擊的身影,他的每一式看起都很突兀,然而連貫起來之後,卻又顯得舒展優美至極,彷彿渾然天成一般。
某一刻,他飛掠而起,一躍十餘丈。高空中的他不知揮出了多少劍,那一刻所有人都產生了一個錯覺,他是否停滯在空中了?
他終歸還是落了下來,足尖輕輕點向樹梢的一截嫩枝,他似乎是打算再次借力彈起。
然而下一刻,讓衆人無比錯愕的一幕出現了。
他踩空了,他沒能踩中那截嫩枝。彷彿是力道用盡,一腳踩空了的他從樹梢快速跌落下來,一瞬間不知撞斷了那棵大樹的多少枝葉。
最後,他重重摔到了地上。而且,還是臉先着地。
這讓雲舟和慶熙都忍不住張了張嘴,之前他們還對他生出了高深莫測之感,而現在那感受早已蕩然無存。
怎麼可能會有這種失誤?藉着枝葉再度飛起這種事情,別說是天境高手,就算是元境都能辦到吧?只不過,飛不了那麼高罷了。
而且,就算一腳踩空了,也不應該就那麼直挺挺的摔下來啊。以班摩的反應,跌落的過程之中有無數的方法可以轉換身形,穩穩站到地上,甚至重新飛起來吧?
他怎麼可能真的摔下來,而且還摔了一個那般難堪的姿勢?
如果不是他剛剛那一手精妙絕倫的劍術,他們簡直要懷疑這個班摩是不是假的了。
一時間,場內出現了一陣頗爲難堪的寂靜。
別說是斬殺了許多天境的班摩,就算一個轉境修士出了這麼一個醜,恐怕也會無地自容吧?這已經算是一個很大的污點了。
面對着‘艱難’從地上爬起來的班摩,衆人不自覺的扭過了頭去,似乎不忍再看。
這個殺人狂魔,自己還是不要取笑的好,說不定他會因此而記恨在心呢。不不不,不但什麼都不要說,最好還要裝作沒看到。
噗呲!
下一刻,銀鈴般的笑聲就回蕩在了衆人耳畔。
倚在門口的尹漓已經笑得直不起腰來,這就是他‘努力’過後,想讓自己看到的‘成果’嗎?
在他看來,這就是所謂的有趣和會開玩笑?他還真不是一般的可愛啊!
不遠處的方歌,已經忍不住雙手捂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