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京畿陷落

當藤師一族不再是阻礙,京畿就像是一塊肥肉放到了聯軍面前。

讓人不知道應該覺得高興還是悲哀的是,京畿諸侯們秉持了昏聵糜爛的傳統,即便聯軍兵臨城下,還是內鬥不休。

在藤師一族變相幫他們爭取到近月時間的情況下,這幫富貴連綿許多世的公卿們,居然依舊是散沙一盤,等到聯軍攻過來時,除了一開始在龍津衛後方,一個名爲平朗的地方集結起一支聯合軍勢,進行了並不堅決的抵抗,後來就根本是各自爲戰的狀態,甚至有很多地方豪族、小大諸侯之流,未戰即降,望風景從,非常樂意充當帶路黨。

這樣的情況下,京畿地區存在能夠擋得住聯軍兵鋒的人就有鬼了。

甚至於抵抗決心最堅決,有着與國同休稱號的樑國公朱擎天,還沒來得及在平朗之戰後完成潰兵收攏,重整再戰的動作,自家主城還處於震驚、懵逼狀態中時,周邊諸侯、城池什麼的,就已經陷落得差不多了。

眼看着北地聯軍大軍已經快要合圍,大勢已去,這位也算得一方霸主,朝廷柱石,並且自詡忠心事君,耀京壁障的諸侯……居然跑了!

丟下主城和自己的軍隊跑了!

至此,自耀朝開國時代便延續下來的又一名門,在這個混亂的變革時代從此名存實亡。

而這樣的輝煌勝利帶來的震動可想而之,川神秀寧國本部兵馬自是歡聲雷動,同盟的織州、狼居胥、萊州等各家也是驚愕無比,尤其那些毗鄰京畿的南山丘陵諸侯們,更是深受震撼。

他們不是沒和京畿諸侯打過交道,事實上,在他們眼中,京畿諸侯應該還是很強大的,這些諸侯有着耀朝最精密先進的玄法裝備製造技術,有相當雄厚的玄法術士、力技武者等強者供奉,有累世而聚的財富和人脈。

哪怕隆光之亂後,中央權威大減,京畿諸侯威信大跌,更有外地諸侯不斷觀兵帝京,數百年積累下來的榮光和實力,卻還是讓人們有所敬畏的,就算是那些外地強藩觀兵帝京的時候,更多的也是通過賄賂、外交斡旋等手段,從京畿諸侯們手中買下進京之路,偶有戰事,也多爲短期衝突。

因爲,在本質上來說,京畿諸侯和外地諸侯其實是有着利益一致的交集的,那就是遏制皇室,抑制皇權,讓這天下的主人不再是川神氏,而是大大小小的諸侯們,也即天子與諸侯共天下,但諸侯需要更優先地獲得使用天下的權利,皇帝?就當背鍋俠吧。

然而,這樣的千年世家,這樣的累世名門,這樣的富貴諸侯,這樣的豪權公卿……就這麼像一層紙糊的老虎一樣,被川神秀撕了個七零八落,踐踏在了腳底,光鮮的外表下,原來是這麼的不堪和脆弱。

就連盧直也暗中感慨,川神秀這無法無天的傢伙,有時候真的是敢做啊,京畿諸侯們裝幀了千百年的面子,就這麼被揭了個底朝天。

這不是單純的情感發泄,而是他對混亂的預感,京畿諸侯們的面子不在了,底褲被扒光了,一定程度上加強了川神秀的權威,符合她打擊京畿周邊多餘勢力,爲輔政天子做準備的計劃,是政治利益上的必然選擇。

但對京畿地區來說,卻不一定是好事。

因爲京畿諸侯再怎麼混蛋,再怎麼違逆皇室,到底是京畿屏障,有賴於他們的存在,才能保持京畿地區的穩定和元氣,並且可以牽制觀兵帝京的各地強藩,才能維持整個天下事實割據,卻又法理統一的平衡。

現在,這個平衡被打破了,天下要麼更亂,要麼……真正走向統一。

接下來發生的事,果然印證了他的猜想,京畿諸侯們的真實狀態暴露在了聯軍眼前,原本還抱有一定敬畏之心,卻又內心充滿野心火焰的聯軍諸侯就有些小心思了,這其中,北方平原的諸侯們想着的是趁火打劫,南山丘陵諸侯們想着的是佔地盤。

北方平原諸侯們距離京畿到底比較遠,佔據飛地的結果,大概率是爲他人做嫁衣裳,所以,他們想着的是儘可能撈取好處,比如掠奪財貨和戰略物資,俘虜工匠,取得各種先進技術資料等等。

南山丘陵諸侯們距離京畿比較近,有些更是接壤,而南山丘陵地帶由於地形的緣故,交通不是太方便,還不怎麼適合耕種,經濟發展較爲遲緩,如果得到京畿地區膏腴之地,毫無疑問,能夠補齊短板,獲得更強大的基業。

在不同的心理下,聯軍各部有些騷動起來,京畿地區的百姓們也惶恐地發現,此次兵禍與往常相比,似乎更加可怕,那些外地諸侯軍們簡直就是紅着眼,看到什麼搶什麼!

面對這樣的局面,樞赤蓮看不下去了,她的塵緣未了,沒辦法和慧慈真人回凌雲峰修行,所以,這次出兵,她的目的是爲了平靖天下,恢復和平,這樣一來,織州也就能夠在整體穩定的大環境下獲得和平和發展,她的弟弟樞赤炎即便是個傻白甜,坐上州牧位置也能因爲她這次的護國之功,未來得以善終。

那樣的話,她就能全心全意去修行,追尋天地至理了。

可是現在,京畿作爲耀朝精華地帶,如果被戰火徹底摧毀的話,不僅是一種讓人遺憾的事情,也對恢復耀朝統治極爲不利,連京畿地區的支持都沒有了,地方諸侯們的強大勢力還怎麼鉗制呢?

所以她必須勸導川神秀,保住京畿:“這樣可不行啊,公主殿下,京畿糜爛,必然會反向充實地方諸侯,影響天下統一大業,本已衰弱的朝廷會更加沒有基礎,這可是與您上京輔政,恢復耀朝榮光的理想背道而馳的事情。”

川神秀聽了覺得很有道理,事實上,她也只是暫時放縱諸侯們而已。

一方面,諸侯們遠道而來,可不全是爲了理想,許多都是爲利益而來,不讓他們劫獲些所得,必然生怨。

另一方面,她還是出於削弱京畿地區反抗力量的考量,她可不認爲這些坐看外敵強藩觀兵帝京,甚至在靖海之役坐看元澤帝駕崩的傢伙們,會願意支持一個重新強盛的朝廷。

現在,樞赤蓮這樣忠心中樞的人已經看不下去亂象了,也就到了收拾殘局的時候,她立刻發佈了停止敵對行爲,恢復地區和平的命令。

不過,不出所料的是,終究是有人膨脹了,不大聽命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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