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策王朝帝都,禮部衙門。
禮部尚書鄭世卿捧着那封燙金國書,手指微微發抖。
信紙上的硃紅火漆印在陽光下泛着刺目的光澤,那是永晝帝國皇室的獨有印記。
他小心翼翼地拆開封泥,展開羊皮紙卷,只見上面用金粉書寫的文字龍飛鳳舞:
“致天策王朝聖明君主李塵陛下:
本皇查爾斯,承蒙聖光眷顧,執掌永晝帝國權柄。今特遣使致書,望兩國永結盟好。聖光教廷乃我帝國國教,主教仁慈,教義廣博,欲派遣傳教士北上貴國,傳播聖光福音.”
鄭世卿讀到此處,額頭已滲出細密汗珠。
作爲禮部尚書,這麼多年來他都是關注各國的國事,他太清楚這“傳播福音”背後的含義。
三十年前南方諸國有七個國家就是在同樣的名義下,逐漸淪爲永晝帝國的附庸。
傳教可不是簡單的收徒,而是改變民衆的信仰。
這東西要是進來,後果不堪設想。
一旁的禮部侍郎見他神色不對,小聲提醒:“尚書大人,可是永晝帝國又提了什麼非分要求?”
鄭世卿將國書重重拍在案几上,震得茶盞叮噹作響:“查爾斯這廝,竟想在我天策境內設立教廷!”
他起身在廳中來回踱步,腰間玉帶隨着急促的步伐左右晃動:“此事若處理不當,輕則引起兩國爭端,重則”
後面的話他沒說,但禮部侍郎也懂他的意思。
現在李塵不在,他要是處理不好,李塵回來可就要處理他。
永晝帝國皇帝親自寫的國書,鄭世卿總不能當沒看見吧。
他在天策的官職是不低,而且是實權,一般小國家的國王他都沒放在眼裡,可這也不是小國家。
似乎想到什麼,他突然停下腳步,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來人,備轎!去宗務部!”
宗務部衙門內,檀香繚繞。
尚書霖月娥正在批閱公文,忽聽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她擡頭時,鄭世卿已經帶着那封國書闖了進來。
“霖尚書,有要事相商!”鄭世卿將國書遞上,臉上堆出官場特有的笑容,“此事關乎境外宗教入華,按《天策律》第三章第七條,當屬宗務部管轄範圍。”
霖月娥接過國書,纖細的手指在紙面上輕輕摩挲。
她眼角餘光瞥見鄭世卿暗自鬆氣的模樣,心中冷笑。
這位禮部尚書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把燙手山芋扔到她這裡來。
要是以前,霖月娥肯定不懂,她在李塵的教導下,已經混入官場很久,哪裡不懂這些門道。
這可是大事,鄭世卿不想犯錯,所以讓她來處理。
霖月娥放下國書,聲音清冷:“嚴大人,教廷背後站着永晝帝國皇室,這已非單純的宗教事務,是國與國之間的交際,本應由禮部處理,陛下確實沒授權給我外國宗教的問題。”
鄭世卿連忙拱手:“霖尚書明鑑,只是本官思來想去,此事確實涉及宗門管理。”
霖月娥突然展顏一笑,把國書遞給他,說道:“不如請趙相定奪?畢竟涉及兩國邦交,非宰相之纔不能決斷。”
鄭世卿如蒙大赦,連忙接過公文:“霖尚書高見!下官這就去拜見趙相。”
待鄭世卿離去,霖月娥的貼身女官忍不住低聲道:“大人明知趙相最厭這等推諉之事。”霖月娥輕撫發間玉簪,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正因爲趙相厭惡,纔會認真處置,這教廷來者不善,非老狐狸不能應對。”
宰相府書房內,趙文淵正在批閱奏摺。
聽完鄭世卿的彙報,他放下硃筆,慢條斯理地捋了捋花白鬍須。
老宰相眯起眼睛,“教廷可不是什麼友善的勢力,正所謂拜入教廷容易,想要離開教廷很難,一旦背離教廷,就會被判爲異端,然後被剿滅,絕不能讓他們來傳教。“
作爲宰相,肯定清楚這些門道,教廷就是這麼強勢,而且教義就是洗腦,所以信徒們非常瘋狂。
鄭世卿額頭冒汗:“下官這就回絕他們?”
趙文淵冷笑道:“愚蠢,你有什麼資格回絕他們?”
鄭世卿被罵的一身冷汗,不敢說話。
正所謂官大一級壓死人,這大的還不止一級。
老宰相起身踱到窗前,望着宮牆上的落日餘暉:“陛下是不是離開了帝都?”
鄭世卿一愣,回答道:“是的”
“那就對了。“趙文淵轉身時,臉上皺紋裡藏着狡黠,“擬國書回覆:吾皇近日外出巡訪,歸期未定,待聖駕回鑾,必當第一時間呈報,措辭要恭敬,禮數要周全,但核心意思就一個,拖!”
三日後,永晝帝國皇宮。
查爾斯看到禮部尚書的回覆,也納悶:李塵怎麼天天出去玩啊,不是聽說他勤於國事,嘔心瀝血,日夜操勞,我看這純屬謠言!
沒辦法,前段時間也不知道誰傳的,李塵日夜忙於國事,上早朝都很睏乏。
這些消息也鼓勵着周圍的一國之主們努力辦國事。
這種就屬於‘情報’,查爾斯在收集李塵情報的時候,自然也收集到了這些。
首席政法官阿爾伯特拾起信箋,指尖撫過上面精美的雲紋暗印:“陛下,天策官僚體系慣用'拖’字訣,臣感覺他們就是不想讓我們得償所願。”
查爾斯覺得,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他和李塵也只是見過一面,其他的也只是獲得李塵的情報,也不能夠完全判斷李塵的性格。
查爾斯:“有道理,不如我派人親自去帝都拜訪李塵,他總不能不見吧。”
永晝帝國高層各自揣測李塵這麼做的用意,是爲了掩蓋下一步行動,還是暗中和教廷有聯繫?
而這個時候,李塵確實沒在帝都。
這次任務的時間限制有四百多天,李塵倒不是很急。
天策王朝疆域遼闊,東部臨東海,南部接南海,兩片海域之間隔着蜿蜒萬里的海岸線。
西南方向是南方諸國星羅棋佈,再往南越過翡翠海峽,纔是永晝帝國的疆土。
這般地理格局,使得兩大帝國雖爲鄰邦,卻因中間隔着諸多小國而鮮少直接衝突。
“陛下當真不擔心朝中政務?”芸雅仙子關切的說道。
看着沿途稻田裡勞作的農夫,初夏的風帶着稻花香拂過她的鬢角。
李塵把玩着手中的仙人令,聞言輕笑:“養着滿朝文武,總不能都吃白飯。若事事都要朕親力親爲,要他們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