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執掌四時,成爲活着的仙神

夜幕如同濃稠的墨汁,嚴嚴實實的包裹着今夜的懸天京。

農曆九月十四的秋夜,本來就帶着絲絲涼意,可在這安國公府中,持天樓下,或許是沒有了月亮的光輝照耀,竟然又多了幾分陰森的氣息。

隱隱綽綽的樓閣聳立在此,高聳無比。

樓下的池塘,水面平靜的如同一塊黑色的鏡子,沒有一絲波瀾。

十六層持天樓中,隱約可見幾處朦朧的燈火。

魏靈玉眼神蒼白,坐在持天樓第一層樓閣中,她今日穿着的衣服並非往常那般的鮮紅色,而是變做了灰白。

她眼神帶着死寂,注視着自己的手臂。

這條手臂齊腕而斷,沒有了一隻手。

她看了許久,不知又想到了什麼,原本死寂的眼神裡猛然多出暴怒之色,四溢的殺機令旁邊的燭火爲之飄搖,甚至化作一陣陰森的冷風,吹出樓閣以外,吹動池水。

安國公府有通天的手段。

她斷去了一隻手,府中已經傳下令去,在大虞境內尋找能夠令斷肢重生的寶藥,又廣召天下,尋找丹道大成的丹師,以此煉製出肢體重組的丹藥。

天地自有其規律。

天下修士,即便有搬山填海之能,可若非造化,終究不過凡俗,單靠修爲,除非是熬煉肉身,將肉身練得如同真龍一般,否則距離斷肢重生,尚且還太遠。

只有到了造化境界,纔可元神不滅,纔可滴血重生,稱得上真正的人間仙神。

可是……

想要修行到造化境界,比尋找到斷肢重生的藥材不知艱難幾倍。

距離魏靈玉斷手已然過去幾日時間,可向來手眼通天的安國公府,卻遲遲未曾找到這種藥材。

令魏靈玉心煩意亂。

她看到這斷手,眼中的灰暗也就更深了幾分。

她枯坐在這持天樓中兩個時辰,時不時想起陳執安,眼中卻並無仇恨,反而多出幾分懼怕來。

魏靈玉清楚的記得那一拳以及那一道雷霆。

若非她身上的寶物,若非兄長出手,她早已經死在陳執安手中。

陳執安,真的敢殺他……

魏靈玉自小生活在安國公府中,自她記事起,她便是懸天京中真正的貴胄。

她比那些皇子公主更加自由,表露出來的權勢,也要比那些皇子公主更加鼎盛。

她從未吃過如此大虧,也從未遭遇過如此清晰而又果斷的殺機。

所以此時的魏靈玉,想起陳執安來,恐懼代替了殺機與暴怒,她甚至有些後悔……

自己爲何非要與那陳執安過不去?

她想了許久,終究不曾想通緣由。

手臂斷裂之處卻還傳來一陣陣疼痛。

魏靈玉深吸一口氣,越發厭惡的看着自己的斷臂,眼神卻逐漸瘋狂起來……

這天下間,還有令斷肢重生的法門。

便是邪法又如何?

她盤膝坐下,修行功法,斷臂處的血肉開始扭曲,便如同一支支觸手。

魏靈玉修行許久,終於睜開眼睛,舔了舔嘴脣。

她餓了。

同樣是持天樓。

第五層中,魏離陽雙手沾染鮮血,手中只拿着一張柔軟輕薄的皮仔細端詳。

他迎着燭光看了許久確認這一塊皮並無瑕疵,這才笑了笑,又將這塊皮浸泡入清水中。

他所在的這華貴樓閣中。

除了這一塊皮之外,在陰涼之處,尚且還掛了許多皮。

這些皮子不知是什麼皮,有些血肉模糊,有些還殘留着肉渣脂肪未曾去除乾淨。

還有些皮,已經脫毛浸灰,又或者脫灰軟化,浸酸鞣製,顯得光澤十足。

魏離陽輕點着這些皮子,卻忽然想起自己的妻子來,原本蒼白而又帶着笑意的面容逐逐漸冷了下來。

他伸出一隻手來,輕輕拂過幾張皮子,又看到曬皮的空曠之處。

旋即他眼中多出些瘋狂來。

這裡恰好還能夠制上兩張皮。

魏離陽想起自己的妻子,想起不久之前才見過的那位少年天才。

他想到這裡,眼中的貪婪幾乎滿溢出來,再也看不上眼前這些皮子了。

持天樓第十六層,足以俯瞰整座懸天京。

飄搖的燈火中。

一身黑衣的安國公目光相繼掃過持天樓一層與五層的燈火。

魏靈玉斷了手,修行了邪法。

魏離陽風乾了滿層樓的皮。

可安國公眼中卻全然沒有半分的惱怒。

他臉上甚至露出幾分滿意之色,繼而轉過身去,看向桌案前那諸多的雕塑小人。

那裡,一隻斷手的雕塑已經變作純黑色。

另一隻雕塑本是潔白,卻又沾染了滿身泥濘,惡臭撲鼻。

安國公將那兩隻雕塑擺好。

又拿起另外兩隻雕塑。

這兩隻雕塑上,各自寫着陳執安、乘商令。

對於這兩隻雕塑,安國公似乎更小心許多,甚至用衣袖仔細擦拭雕塑上的塵埃。

同樣是在這桌案上,上前還有一方檀木盒。

這檀木盒子中,丹藥香氣瀰漫而來,又帶着天生的氤氳。

不需多想,其中的丹藥必然十分珍貴。

這盒子中,乃是斷肢重生的丹藥。

安國公擦好了那兩隻雕塑,又仔細擺在作案上,眼角的餘光瞥到這丹藥。

卻大袖一揮,將這丹藥掃入自己的元神中。

就好像魏靈玉,並不需要這一枚丹藥一般。

這十六層持天樓,有人修行邪法,有人正在制皮。

還有一人自詡在世的仙神,想要收盡天下天驕的機緣。

——

陳水君正盤坐在假山下,膝蓋上擺放着兩把劍。

陳執安探着頭,看着這兩把劍,眼神中頗有些羨慕。

陳水君瞥見陳執安的眼神,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這些劍都有些特殊,對你來說並無什麼用處。

也許……等我死了之後,這兩柄劍會再歸尋常,你便能使用了。

到那時,我把這兩柄劍都留給你。”

“呸呸呸!”陳執安道:“這些話可真不吉利,還是要少說爲妙。”

陳水君微微點頭,拿起手中除黃雀風以外的另一把劍。

這把劍劍刃鋒銳,在秋日的照耀下,顯射出獨特的光輝來。

“這是我一位好友送予我的劍,我這好友你也曾見過。”

陳水君撫摸着劍柄道:“我叫它【秋藏】,取的是秋日白藏之意。”

他說話間,一道玄妙的劍意從這一柄劍上綻放出來,卻又轉瞬即逝。

陳執安未曾發覺他身後的梧桐,葉子似乎更黃了。

“秋藏……好名字。”陳執安拍自家老爹的馬屁:“大治四年的狀元,果然有真材實料。”

陳水君臉上露出一抹笑容,放下秋藏,又拿起黃雀風。

“這一柄劍再叫黃雀風,已經與我的劍心不合……我打算爲它改名。”

陳執安挑眉。

黃雀風乃是天下第十九的名劍,寶劍自有其靈,它的名諱,並非是持劍人想改就能改的。

可出乎意料的是,黃雀風劍身上卻忽而有一縷光輝閃過,陳執安敏銳的察覺,這黃雀風似乎在爲陳水君的決定,而感到歡喜。

“五月風發,六月乃至,這黃雀風乃是盛夏之劍,你覺得這一柄劍叫什麼好?”

陳水君詢問陳執安。

陳執安隨口說道:“既然是夏日之劍,那便簡單一些,叫【朱夏】便是。”

陳水君當即點頭:“就叫【朱夏】。”

他拿起手中一塊白布,仔細擦拭這把寶劍,又輕彈劍身,輕聲說道:“自此之後,你不再是黃雀風,而是朱夏。”

嗤……

一道頗爲清楚的聲音傳來,又有幾縷劍氣飄散。

陳執安知道,這把劍喜歡這個名字。

於是陳執安也有了幾分成就感。

畢竟這天下,並沒有多少人能夠爲傳世名劍取名。

“朱夏、秋藏……”陳執安得意之間,又想到了什麼,不由詢問陳水君:“這兩把劍的名字,似乎與四時季節有關?”

“那麼,可會有春、冬二劍?”

陳水君輕輕拋起手中兩柄長劍,那兩柄長劍就此入鞘。

虛空中颳起一道風波。

他思索片刻,頷首說道:“冬日之劍已然有了,至於春日之劍……應當會有吧。”

又過幾日。

時間悄然來到了九月十九,距離司、李兩家的婚事,不過只剩幾日時間。

短短几日時間,懸天京中卻並不安寧。

自南海褚家來了好多甲士,遊走於懸天京與七經山之間,來回巡梭。

不消多說。

他們在尋找那太白樓,以及那驚世將軍的蹤跡。

除了南海褚家之外,謝家家主不知何故也來了懸天京,卻未曾入住謝家別院,而是住在秀霸山下的一處莊園中。

臨近婚期,陳執安依然有些緊張。

他與陳水君說了司遠瞾正在閉關的事,想要說服自己的父親,讓他趁機帶母親遠走。

可是陳水君每次都搖頭,每次都說還不是時候。

於是,陳執安也就壓下心中的急切,安穩修行。

同樣是九月十九。

時隔十八年,李音希終於在紅豆院中,栽種了一棵梨花。

院中的紅豆,幾乎要全然盛開了,只剩下零星幾枝未曾盛放。

她手上帶着泥濘,只覺得這一株梨花要是開了,必然有極濃的梨花香氣,蓋住李府的檀木味道。

而此刻的陳水君,緊閉的眼眸緩緩睜開。

只見他攤開手掌,手上多出幾點雪花。

雪花懸空,即便是在秋日之下,也並未化去。

陳水君輕輕一拋,那幾點雪花便飄飛而去。

他站起身來,隨着雪花走出院中,走出東城,來到南城。

南城一處酒樓中,謝無拘正盤膝飲酒,他目光輕動,就看到走在當陽街上的陳水君。

謝無拘眼神中多出幾分詫異。

又低頭想了想,招來酒樓掌櫃,輕聲說了幾句。

掌櫃匆匆下樓,親自到了酒樓前,與陳水君行禮、說話。

陳水君擡頭,就看到謝無拘手中拿着酒杯,正低頭注視着他。

除了謝無拘以外,陳水君還看到那幾點雪花正漂浮在謝無拘身旁,謝無拘卻好像全然未曾察覺。

陳水君不曾猶豫,邁步上了這華貴的酒樓,與謝無拘相對而坐。

謝無拘神情漠然,望着臨街的景象道:“陳執安沒有告訴你?”

陳水君想了想,道:“他讓我離開懸天京,前去龍溪府。”

謝無拘點頭說道:“你去龍溪府,不需擔憂房舍,也不需擔憂錢財銀兩,這些我都已經安排妥當。

你只需等在那裡,等候音希前來。”

陳水君沉默不語。

謝無拘臉上露出一抹笑容:“你還是與以前一樣,徒有一番不知所謂的傲骨,卻不知懸天京中的風波、干係太重,並非你能夠承受。”

“你若是死了,我怕音希心緒受損,否則你是死是活,又與我何干?”

謝無拘語氣中並無一絲波瀾,隨口說着。

陳水君卻忽然搖頭道:“謝無拘,你我都知道,世間情愛對你來說,不過只是腰間的無用的綴事,你又何必假裝?”

謝無拘終於轉過頭來,他上下看着陳水君,以爲陳水君察覺到了什麼。

可當他感知到陳水君身上那極弱的真元波動,卻只是輕輕搖頭。

“你能踏入先天,拔出十八年前我刺入假山的黃雀風,倒是令我有些意外。

可仔細想來,匆匆十八年過去,你修爲有所精進,卻終究只踏入先天境界……”

“那麼……你想要捉住的蟬呢?”

謝無拘搖頭說道:“天下機緣與天下絕大多數人無緣,四時蟬,你若是能夠捉住其中一隻,就已經能夠踏入玉闕境界。

可十八年過去,你仍然未有寸進,卻總喜歡高攀不配你的東西。

這……其實不好。”

他話語至此,飲下一杯酒,又望向酒樓之下的長街。

陳水君卻只是搖頭:“你不瞭解四時蟬。”

謝無拘不再多說此事,而是說道:“我今日叫你前來,是想要問一問你……那黃雀風現在可還在你手上?”

陳水君坦然點頭。

謝無拘隨口說道:“我來見一見這天下第十九的名劍。”

陳水君探手,被他更名爲【朱夏】的寶劍出現在他手中。

他毫不猶豫的將這把傳世名劍遞給謝無拘。

謝無拘拿過寶劍。

便如同十八年前,他從陳水君手中奪來這把劍的時候一樣。

這鑠古碑上排名極爲靠前的寶劍,到了他手中,卻沒有絲毫光彩展露,更沒有絲毫劍氣映照。

就好像是一把平平無奇的長劍,沒有半分玄奇之處。

謝無拘皺眉。

十八年前,他修爲尚且弱小,得不到這黃雀風的認同,強行在這寶劍中灌注真元,其中確實有劍氣斑駁而至,卻割傷了他的元關,割傷了他的先天胎宮。

而十八年後,他的修爲比起以前不知強了多少。

成了天下無數人豔羨的天闕修士。

可時值現在,他再度手握此劍,這一把劍仍然沒有絲毫反應。

好像這把劍已經死了。

又好像這把傳世名劍……看不上他。

謝無拘眼中多出幾分厭惡來,他隨手將這奇怪的劍扔給陳水君。

“這把劍倒是與你相配,不知奇在哪裡,卻又天生長了一副傲骨,看起來便讓人心生厭煩。”

他話語至此,頭也不回的擺手。

“莫怪我未曾勸告於你,你留在懸天京中,可是會死的。”

“去吧,無論如何選擇,無非是你的性命罷了。”

謝無拘開口送客。

陳水君臉上卻沒有絲毫波瀾。

他收起手中【朱夏】,站起身來,竟然又開口說道:“我聽說謝公子也得了一把名劍,名叫【北陸】。”

謝無拘有些不耐煩了,道:“儘快走吧,我還在等待一位要客。”

陳水君搖頭:“我想看一看這把【北陸】。”

謝無拘神色微變,臉上又露出一抹笑容來。

他徐徐搖頭:【北陸】乃是斬【禺強】之劍,劍上殺氣尤盛,以你的修爲,拿不得此劍。”

陳水君並不氣惱,只是轉身離去。

他走下樓梯,卻見有一位華衣人物緩步而來。

此人氣魄內斂,眼神肅然,卻又身姿高大,正是那鎔天將軍司遠瞾。

陳水君目不斜視,與這位侯爺擦肩而過。

司遠瞾隨意看了陳水君一眼,眼神如同一灘死水,也全然未曾在意。

陳水君下樓,司遠瞾上樓。

陳水君神色不改,沿着原路返回。

走到東街口,卻看到宋洗渠宋相的院子門虛掩着,不知是在等候何人。

陳水君想了想,上前敲門。

“進來吧。”宋相蒼老的聲音傳來。

陳水君步入院中,宋相還是坐在那躺椅上,一如十八年前那一日。

十八年前。

剛剛被任命爲縣令的陳水君,被那時還是中極殿學士的宋洗渠叫到這院中,送了他一柄寶劍。

便是黃雀風,如今的朱夏。

一別十八載。

宋洗渠比起十八年前,蒼老了太多。

他一雙手上滿是老人斑,眼睛不在如同之前那般明亮,臉上也佈滿了皺紋,甚至身子都佝僂了許多。

陳水君向宋洗渠行禮。

宋洗渠也早已爲他泡好了一杯茶。

陳水君坐在蒲團上,喝下這杯茶。

宋洗渠並不廢話,看着陳水君,忽然長嘆一口氣道:“道果的誘惑太大,若是被人知道了,怕天下皆動。

現在那謝茂行也來了懸天京中,明明白白便是爲了道果而來。

你想要帶李音希離開懸天京,只怕並不容易。”

這位老人一語道破許多隱秘。

可陳水君卻沒有絲毫驚訝。

在許久之前,陳水君就知道,眼前這老人乃是這天下間真正蓋世的人物,許多看似隱秘的事情,都無法逃過他的眼睛。

而今天,這老人與他說此事之艱難。

陳水君眼中卻並無半分氣餒,而更多了些堅韌。

長風吹過,催動他身上的白衣,柔順的長髮披展在陳水君身後,讓他的氣息越發沉靜。

“我會帶着她離開……哪怕走遍天下,與天下爲敵也在所不惜。”

陳水君眼中閃着某種獨特的光輝:“她是我孩兒的母親,又甘願爲我拋棄成道的機會,即便是天下再險惡,我都要與她一同行路。”

宋洗渠眼中閃過一抹讚賞。

他忽然說到:“陳水君,你可知道其實相比那聞人織弦,你在我眼中,纔是真正適合執掌青龍鑑的人物。

只是你還有緊要之事,我不忍強加枷鎖在你的身上。”

陳水君站起身來,躬身行禮:“謝過宋相幾次照拂於我,等我與音希二人離開懸天京,又或者死在懸天京,希望宋相能夠照拂我的孩兒。”

宋相同樣站起身來,親自扶起陳水君。

他顫顫巍巍拉着陳水君入座,忽然直視着陳水君的眼睛道:“你還需要兩把寶劍……許多事其實不需要鋌而走險。

你那孩兒並非池中之物,你莫要小覷了他……與其冒險,不如回去將此事告知陳執安。

你父子二人一同籌謀,總要更簡單一些。”

陳水君微微挑眉。

他知道陳執安的天賦堪稱驚豔二字,可他這孩兒年歲卻終究小了些,即便修爲精進速度驚人,可終究不過先天三重。

先天三重,在這樁事情上,又能起到什麼作用?

他身爲父親,自己可以鋌而走險,可以冒險,卻不忍心自己的孩兒冒險。

可是……

當他看到宋洗渠渾濁的眼神中,又多出幾分清亮來,陳水君終究緩緩點頭。

“道果未能成道,落入凡間,必將爲天下所爭。

陳水君,也許你我這一場相見,便是最後一次了。

可我卻仍然希望你與那道果都能夠活着,希望你我之間還能再次相見。”

宋洗渠喘着氣,話語卻十分真摯:“天下將要大亂,大虞需要變革……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夠真正執掌四時,而非藉助蟬魔之力。

到了那時,你便是這天下活着的仙神。”

“可在此之前……你先要活下去。”

他話語至此,輕輕擺手:“去吧!去吧!去護持你心中最重之物。”

陳水君拜別宋洗渠,回了東街院中。

院子裡陳執安正在修行。

陳水君做好了晚飯,陳執安從入定中醒來,父子二人坐在桌前吃飯。

秋風緩緩拂過院中,吹拂在二人身上。

陳執安神色中忽然帶着一些可惜。

無論婚約之事如何發展,往後他們一家人只怕極少有機會團聚在一起,一同吃飯了。

正在陳執安覺得可惜時。

陳水君爲陳執安夾了一塊肉,忽然開口說道:“我需要一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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