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當然是說給那模糊人影聽的。
直接說,對方肯定不會信,但先“打死”了對方,作爲勝利者,在結束之後得瑟一下,感慨一下,這個時候說的話,纔有可信度。
溫言看到了對方的職業,那麼,他可以保證可以在掌握的,就只有針對對方的蠱靈職業。
他有解厄水官籙,進度還很高,這應該是對應着對方的水神職業。
有黃河真意在身,差不多就有了切入對方一部分河伯職業的可能。
當然,這個應該只是對於提示有意義,真幹架的時候,不可能指望用黃河真意去幹河伯。
哪怕只是一個45%的河伯。
穩妥一點,挖個坑,讓對方自己跳進去。
至於忽悠那幾個老登的話,哦,這不能叫忽悠,因爲每句話都是真的。
他的想法也的確是這樣。
包括給模糊人影挖的坑,說的每句話,也都是真的。
最適合那模糊人影的步入真實的地方,對其來說,最安全的地方,還真的就是南洋。
因爲溫言不確定,對方的職業裡,會不會有什麼特別的能力,可以判斷他說的話真假。
那他只能保證,他自己想要告訴對方的每句話,都是真的。
感應之中,模模糊糊能感應到的東西,漸漸遠去,漸漸消失,溫言也就沒了在這幾個老登面前繼續裝反派的興趣。
灰布飛出,帶着幾個老登,潛水出來,回到地面上,頭頂上的探照燈已經在不斷的搖擺,直升機懸停在半空中。
遠處燈光閃耀着,與晨曦的光,交融在一起。
這是烈陽部的大部隊到了。
溫言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果然,是以昨夜暴雨,爆發山洪泥石流爲藉口來的。
而溫言能看到的信息裡,旁邊的寨子,被定爲山洪、滑坡、泥石流等自然災害的高危險區域。
所以,秉持着以人爲本的理念,本地官方,會將寨子裡的人,全部遷徙走。
而距離寨子五十多公里之外的地方,之前有個缺德的傢伙,準備在那邊開發旅遊區,忽悠了很多明星來投資,蓋了不少房子。
現在全部都爛尾了,這次本地官方就把那些爛尾的房子都盤了下來,只要簡單裝修一下,給拉個水電,就可以安頓好寨子裡的這些人。
各種配套都沒有的地方,也就只適合這些寨子裡的人,他們不需要點外賣,不會網購,很多人用的手機都是非智能機,有些甚至都沒手機。
溫言收起手機,沒有再管後面的事情。
這些事情,烈陽部有非常豐富的經驗,會處理的很好。
他順着人流往前走,也沒把這幾個老登隨便交給別人,看到本地分部的部長,親自出現在現場的時候,他邁步走去,身後灰布拽着幾個蔫了吧唧的老登。
完成了嫌犯交接,分部的部長,也沒見外,拉着溫言。
“這裡的事情,有很多細節我也不太清楚,之前有個寨子裡的人,來自首了,說是你讓他去的……”
溫言一聽這話,就知道這分部部長多少有點忐忑。
總部的人,還有溫言,直接越過了分部,在本地執行任務,身爲分部部長,竟然都沒資格知道全部,也沒資格立刻知道關鍵的東西,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溫言多少有些理解,本地的情況,跟南武郡是不太一樣,要是蔡黑子那時候,他出現在現場的第一時間,就接管了現場,然後路上就已經跟總部長打電話拍桌子了。
“在我這執行任務,還是大事,繞過了我這個分部的部長,要是覺得我不行,就撤了我,別搞這套。”
蔡黑子肯定幹得出來。
但眼前這位,明顯不會。
溫言壓低了聲音,安慰道。
“其實是我在做一個任務,意外發現,牽扯到了之前的一些事情,一些其他的案子,要不然的話,也不至於我一個人來,中途開始搖人。”
分部的部長暗暗鬆了口氣,也是,之前有優先級高的大任務,的確都是得當地配合的,不當主力,當個輔助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至於那個寨子裡的人,的確是我讓他去的,這是個可以團結的對象,至於寨子裡的其他人,我看年輕人都對寨子裡那些神神叨叨的事情不感興趣,那幾個老登,可以好好審審。”
本地分部的部長,一顆心算是徹底放回了肚子裡。
溫言這麼一說,他心裡就有譜了。
這樣處理的話,性質就不一樣了。
他之前是真擔心,整個寨子都要處理……
若是這樣的話,按照慣例,行動是不調用本地的力量的,那事件的性質就是另外一回事。
現在這樣處理,至少本地這邊,不至於拉人出來背鍋。
事件定性便可以歸類到任務出現突發狀況,或者突發事件裡。
本地分部的部長,拉着溫言,開始給溫言聊其他的事情,聊本地羣山之中的各種寨子和村落的問題。
很多東西,都是不成體系,沒有正式定義好,自然也就沒什麼特別權威的記載。
但分部部長,卻都能給說出來一些,溫言想要了解的一些本地的東西,他都能給說上來一二,顯然是對本地的事情相當瞭解。
至少目前爲止,溫言見過的分部部長,脾性多有不同,行事風格也都不太一樣,但的確沒什麼混子,都是幹實事的人。
溫言跟本地部長相談甚歡,零零碎碎聽了不少本地口口相傳的一些東西,有傳說,有民俗等等。
等到要走的時候,本地部長挽留了一下,被溫言婉拒之後,就順勢跟溫言加了個聯繫方式。
“下次沒任務的時候,可以來這裡轉轉,這個季節,挺適合去黃果樹瀑布,水量充沛,看起來蔚爲壯觀,當初拍西遊的時候,水簾洞就是在這取景的。”
溫言聽到這話,神色一動。
“我有空了一定去。”
離開之後,溫言就帶着道哥,直接去了黃果樹瀑布,站在樹冠上,看着前方奔騰而下的瀑布,神韻天成。
他一步跨出,出現在記憶之中,水簾洞入口的地方。
能感覺到的神韻,就更加清晰了。
哪怕這裡只是一個取景地,但在很多人,甚至是一兩代人心目中,水簾洞的入口就應該是這樣。
果然,一切變化,都會跟隨着時代和人們的認知而變化。
就如同那大聖教,按照明確的記載,在老吳真正創作出來西遊之前二三百年,其實就已經有了大聖的記載。
老吳那一版,更像是此前幾百年的演變、明爭暗鬥之後,最終的定稿。
或者說是後來版本的初稿,是徹底定下了大框架。
嘿,那模糊人影,真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溫言現在知道不少大致的情況,已經能大致腦補出來曾經可能發生的事情。
那狗東西,在最初的時候,還想借個猴子的名頭,來算計水君。真是天真,人家水君又不是真的水猴子,只是形似猿猴,壓根不是猿猴。
他叫淮渦水君,純粹只是因爲他住在那,又被鎮壓在那,僅此而已。
某種意義上,這個淮渦水君,跟常山趙子龍這樣的稱呼是同樣結構。
恐怕當時水君都懶得理這種貨色,或者最初的時候,都沒什麼感覺。
至於那模糊人影失敗的原因,溫言還是覺得,實在是因爲各種原因,各種力量,不斷演化之下,讓大聖實在是太過於深入人心。
以至於,一個本不存在的神話角色,可能經過了很多複雜的原因,綜合作用之後,徹底封神了。
那傢伙別說借大聖來算計水君了,他能借到大聖的力量,卻還沒被反噬死,都算他牛逼。
到了現在,一直都有說法,大聖的原型之一,是水君。
水君估計做夢也想不到,他在那蹲號子蹲的好好的,還能莫名其妙的有好處砸頭上。
有這種說法,就代表着,根深蒂固的認知裡,大聖和水君就是倆人,但同樣,又有關係。
而大聖法教的演變到了現在,也有很多變化,一些核心的東西,只會隨着時間流逝,愈發突出。
尤其是經典版本的西遊,拍出來幾十年了,塑造了一下兩代人的清晰認知,毫無問題。
包括南洋聯盟的人。
這就是溫言根本不擔心,那模糊人影會不會玩出來什麼新花樣的原因。
在神州內,他去哪?
哪也去不了。
他敢回黃河,在他徹底落入真實之前,溫言就敢去找大夢蛇母,告訴大夢蛇母,坑她兒子的人,回黃河了。
去南洋聯盟,那他也不可能什麼力都不借。
不借力的話,他的人剛剛在媽祖娘娘廟前行兇,何其膽大妄爲,喪心病狂。
這種情況下,他孤身一人,拿頭去南洋聯盟,拿頭去辦事?
再就是,南洋聯盟裡,大聖教香火旺盛,那傢伙估計對大聖教挺熟,指不定會借力。
溫言還真怕他不借力,有其他的渠道和方式。
說真的,溫言是真挺擔心那傢伙,之前就有佈局,能聯繫的不是神州過去的移民,或者移民後代。
而是那邊跟神州沒什麼關係的土著。
但想了想,可能性不大,那傢伙恐怕都沒正眼瞧過那裡的人。
這些老傢伙們,包括復甦的阿飄們,都有個共同的特點,看不起那邊的人。
極端點的老傢伙,在其認知裡,往南往東出海和往北出大漠,遇到的土著,都不算人……
更極端點的老傢伙,會認爲那是刷新在邊境線的野怪,煩不勝煩。
烈陽部專門找個地方,養着一些老鬼和老古董,給他們找個事做,讓他們沒事了自己吵吵架,那都是有原因的。
溫言沒管後續的處理,他直接回了家,都沒去總部。
將道哥送回家,道哥就飛到了屋頂,站在屋檐邊緣,金雞獨立,閉上眼睛沉睡了過去。
溫言晃晃悠悠地來到了老陳的洗浴中心,拉着老劉一起蒸桑拿。
“老劉啊,最近有空沒?”
“先生,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只要是力所能及的,我都盡力。”老劉說的還是挺謹慎的,他最近也發現,他越來越忙了。
雖然現在忙的事情,對他來說,頂多算是退休後跳廣場舞的水平。
但看老陳那癟犢子的意思,明顯是沒有要到此爲止的意思。
“是這樣的,我有點文件,有些產權什麼的,是在南洋聯盟,我想請你幫忙打理一下。
當然,我指的不是去經營什麼,只是打理一下。
或者賣出去一些,用這些資源,做點事情。
都是普通人就能做到的事情,你也知道,我不太好找別人。”
老劉暗暗鬆了口氣,跟職業者什麼的無關,那就好辦了。
他痛快地應了下來。
只是出來之後,到了辦公室,看到溫言扔在桌子上的一堆各種文件,老劉臉上的輕鬆和笑容,就僵在了那裡。
這些東西,都放在金戒指裡落灰了好一段時間了。
大多都是固定資產文件什麼的,還有一些是什麼公司股份之類的,都是正經的東西。
來路多少有些不正經的,都是實體黃金。
溫言看老劉面色僵硬,趕緊上前安慰。
“放心,應該都是不需要花費什麼精力的東西,只是處理起來繁瑣了點,需要專業的人來。”
老劉大致看了一部分。
“先生,雖說地契之類的,都齊全,但想要走正常的路子,真正拿到手,可不是那麼容易啊。”
“麻煩的就出手了,或者當做交換的利益,我有一些事情,需要在那邊辦,我需要一些當地地頭蛇幫忙,拿出來一些當好處也行。”
溫言跟老劉詳細交待了一下,他就不管了。
他是真處理不了,也沒那個精力,現在能用就用。
老劉看着一桌子文件,一聲長嘆,拿出個電話,開始搖人。
有能力來幫忙處理的人不少,但可信任的不多。
他撥給了諸葛婉君,溫言之前就將婉君介紹給了老劉,專業的法律顧問,而且可信。
另一邊,溫言正在接總部長的電話。
“這個……不能在電話說。”
“那個……也不能在電話說。”
“行,我過來……”
掛了電話,溫言出門,去總部。
他也沒着急,烈陽部的確沒法在南洋聯盟那邊佈置的很好,三山五嶽也不行,甚至南洋聯盟自己的海洋管理部,也不行。
但溫言只是需要人盯着一些地方,而不是盯人,那有錢其實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