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反應很快地道：“正要拿給你看，已經改出來了。”
她從抱着的那堆文件裡的最底下抽出了一份文件，就是錦梨雜誌拍攝方案的修改書。
要不是總裁前幾天親自下令說要把錦梨的策劃方案改動一下，雜誌部門都已經邀請錦梨前來拍雜誌了。
雜誌部門在芳菲裡只是個小部門，一般情況下不會驚動總裁的。
也正是因爲涉及到了華韻，在網絡上有很高的熱度，所以戴總纔會要求雜誌部做份更好的策劃。
但這件事終歸是雜誌部門的事，在集團裡優先度很低，所以助理纔會先報告其他事，等到最後才說，沒想到戴總會主動問起。
助理心想：看來總裁是真的很喜歡錦梨。
戴雪玲翻看了下修改書，思索了幾秒，對其中兩項畫了個圈，然後說道：
“這兩個條件我不滿意，打回去讓他們重做，這份方案沒有讓我有驚豔的感覺。
以明年流行的主題色做噱頭已經很過時了，而且宣傳流行色是四大雜誌要做的事情，芳菲不會引領。”
雖然芳菲是國際奢侈品牌，但因爲製作的衣服多以旗袍爲主，衣服款式限制了顏色發揮。
所以每一年芳菲發佈的新品，都很少受到流行色的影響。
戴雪玲知道雜誌部門是想要做出一份堪比國際水準的雜誌，好跟華韻叫板，所以新修改的方案很國際化。
但是。
她並不認爲自己家的雜誌能夠跟華韻扳手腕。
用自己的短處去對比別人的長處，這是最傻的一件事。
戴雪玲沉聲說：“跟他們說，如果下次還是交這種方案，那就不用接手錦梨拍攝雜誌這件事了，總部會全面接手，但到了年底評選時，這件事不會當做是他們的業績。”
助理已經把這段話用錄音筆記錄下來。
戴雪玲想了想，繼續說道：“我是想要在第一份方案上做出更好的細化，而不是要雜誌走向國際化。
雜誌部還不夠深挖錦梨的特質，我需要在雜誌上看到錦梨的閃光點、她的思想以及對未來的規劃。對了，這番話可以原話放給他們聽。”
助理應了下來：“好的，總裁。”
-
同一時間，李蕁芳正在拍攝雜誌。
她拍的是華韻十月份雜誌的內頁，照片位置安排在靠前的頁數。
這個位置她很滿意，也就忽略了她是繼承“錦梨留下來的財產”。
但位置雖然很好，她卻對華韻有些敷衍的拍攝態度很不滿意。
錦梨作爲與她相同賽道的競爭對手，李蕁芳是非常重視錦梨的，錦梨一有什麼消息她就會關注。
關注的多了，李蕁芳也發現了，錦梨身上有一種魔力，凡是她接手的代言跟綜藝，都會以不同的形式出圈。
但這種出圈，依靠的不僅是錦梨的個人魅力，也是因爲綜藝跟代言策劃的精彩。
總的來說，她的確是運氣好，每次都能遇到靠譜的團隊。
哪怕有些團隊很小，比如她接拍的那部《無人生還》電影，但是從拍攝花絮裡，就能夠感受到劇組所有人很認真做事，很想把這部電影拍好。
所有人都在努力，再加上錦梨的熱度，於是就小爆了一下。
每一次李蕁芳都期望錦梨能夠遇到不靠譜的團隊，但每次都失望而歸。
久而久之，她已經不寄希望於錦梨倒黴，而是希望自己的資源能夠更加好點。
只有資源比錦梨更好，才能一直在她頭上。
——這是李蕁芳的想法。
所以這次華韻的拍攝，她是萬分重視的。
可是看完拍攝方案，再到拍攝期間的調整，各種佈局打光……李蕁芳隱隱察覺，華韻對這次的拍攝很敷衍。
她甚至有種自己不是在拍什麼位置靠前的內頁，而是臨時被人拉來湊數的尾頁。
哦，不對，雜誌的尾頁是個熱門位置，往往會有許多廣告。
所以說，她的待遇連尾頁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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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韻的攝影師蹲下身子說：“我們再來拍多一組鏡頭就可以收工了，來，配合一下，將頭轉到另外一邊，展現出你清晰的下顎線。”
然而李蕁芳這次沒有照做。
她直視着鏡頭，皺眉問：“可以收工了是什麼意思？”
攝影師：“拍完了的意思。”
李蕁芳：“現在也來到中午了，上午是要拍完了，那下午呢？”
攝影師：？
“什麼上午下午，我說的是拍完了，這個意思你不知道嗎？
就是你這組照片已經拍好了，如果之後還有需要重拍的地方，我們再聯繫你。”
攝影師被李蕁芳問的一頭霧水，但李蕁芳纔是真的懵逼。
就換兩套衣服，妝容都不作調整，沒有明確的主題，一些擺件都沒有，全程對着綠幕拍攝。
這叫拍完了？
之前她來華韻也是這麼拍的沒錯，但好歹也有一些景物，而且妝容不會那麼敷衍。
但之前那是什麼月份？
普普通通的月份，沒有特別的事情發生，屬於雜誌界的淡季。
那時候這麼拍，沒有問題。
可她現在拍的是十月刊，雜誌界裡的金九銀十！
是華韻不懂這個月份的含金量，還是攝影師故意搞她，亦或是華韻特意將她的頁面位置給挪了，不然怎麼能這麼敷衍？
就這樣，還想跟錦梨鬥？
還不如信錦梨會倒黴！
李蕁芳冷下了一張臉，默不作聲地走到放包的地方，拿出手機打電話給經紀人。
攝影師也被她的行爲能蒙了，連連喊住她：“你幹嘛啊，繼續拍啊，你忽然走了是怎麼回事？”
李蕁芳都當沒聽見，電話接通後，她說的第一句話就是：
“我要告華韻違約，我沒有從她們身上感受到對這次拍攝的誠意，她們並沒有用心策劃，也沒有給我有誠意的拍攝環境，我要告她。”
她說的話很大聲，並沒有特意放低音量，周圍的人都聽見了。
其他人面面相覷，都有點茫然。
現場的氣氛是很鬆弛自然的，但李蕁芳忽然的較真讓她分外格格不入。
-
趙蕊火速趕來華韻的拍攝現場。
說實話，她也被李蕁芳的那套說辭給嚇到了。
不是沒有明星告過品牌違約，但那些都是濫用明星肖像的小品牌，可不包括華韻啊！
趙蕊先是掃了眼現場狀況，李蕁芳獨自一人坐着，其他人都在另外一邊聊天，兩方人涇渭分明。
李蕁芳的本事就在於，她即便是坐着，但墨鏡一戴，雙手往薄款風衣上一插，一個人就能營造出幾十個人的氣場。
所以那些工作人員只是在另外一邊竊竊私語，時不時用眼睛瞄向李蕁芳，沒有一個人敢當着她的面指責她，更加不敢發火讓她走。
至於蕁芳嘴裡那位有些囂張的攝影師，趙蕊並沒有看到，在場沒有一個人手裡拿着相機。
她走到李蕁芳面前，關心地問：“怎麼了，你爲什麼要忽然告華韻違約，我看了下現場的佈置，不是還挺好的嗎？”
李蕁芳冷嗤了聲，摘下了墨鏡，露出了漂亮的臉蛋。
“那是因爲我發火了之後，工作人員趕緊將一些佈景搬了過來，又將綠幕給搬走了。
你看前面空了好大一塊，地面上明顯有髒污、挪動的痕跡，就是之前的綠幕所在地。”
李蕁芳把墨鏡一揚，指向某處地方。
趙蕊看了過去，眼皮一跳。
好傢伙，所以李蕁芳說的都是對的，並不是公主病發作，華韻對她的拍攝很敷衍，什麼東西都沒給準備，想要全程靠綠幕摳圖給混過去？
她最近忙着幫李蕁芳挑通告，每天都要跟團隊開許多小會，所以纔沒有跟李蕁芳一起出來跑通告。
趙蕊原本是想，華韻好歹這麼大的公司，又正規，又有過合作經驗，她一個人能應付得來。
結果李蕁芳正因爲有過合作經驗，所以才感覺這次的拍攝分外敷衍。
以前拍普通月份的雜誌照片，華韻都不會偷懶到如此地步。
結果遇到金九銀十，反而所有人都放鬆了。
這是什麼邏輯？
趙蕊也意識到了不對，神情嚴肅地說：“我現在就打電話問問。”
她原本想要叫工作人員去找相關的負責人過來，但看在場的人都一副敬而遠之的模樣，趙蕊乾脆就自己打電話了。
“喂，是我，我是李蕁芳的經紀人，我想要貴公司給我一個解釋，現在拍的是十月份的雜誌內頁，爲什麼華韻對拍攝計劃如此敷衍？”
趙蕊等電話接通後，來一個先聲奪人，不管對方是什麼反應，反正她將問題一股腦地拋出去。
“如果華韻不重視這次拍攝，那我們就不拍了，當這次合作沒有過，我的藝人還想要告你們違約……”
“違約”兩個字一出，負責人終於從一片茫然中回過神來。
“等等，什麼違約，李蕁芳沒過來拍攝嗎？”
趙蕊毫不客氣地道：“我們藝人早就過來拍攝了，是華韻不重視這次拍攝，明明拍的是十月份的內頁，結果安排的比淡季拍攝還不如。
華韻並沒有重視這次拍攝，我們很擔心貴雜誌能否在十月份裡能否脫穎而出。”
負責人立刻道：“你們在哪，這樣，我先過去了解情況好嗎？”
趙蕊知道這些職場人士的尿性，很多人嘴上說着過來，然而等半天也不過來，所以她給人上了強度。
“我們就在B區拍攝棚，如果一個小時內沒見到你，我不能保證我藝人會做出什麼行爲，或許她會想要將這件事分享到博客去。”
負責人臉色大變，鄭重道：“我現在就過去。”
李蕁芳坐在趙蕊對面，聽着經紀人全程對話，略微揚了揚下巴，感到很滿意。
雖然她今年的資源比不上去年，但好歹也算是一線明星裡的當紅明星，不能被人這麼侮辱！
負責人很快趕到了解現場情況，李蕁芳把之前拍下的視頻發給他看，說道：
“正因爲我跟華韻合作過，所以我知道這遠不是華韻的水準，如果華韻打算以這樣的水平來去拍攝十月刊，我不會跟華韻合作。”李蕁芳繃着張臉說道。
負責人一邊心想這個人怎麼事那麼多，一邊也覺得現場佈置有問題，眉頭緊皺。
他叫來工作人員，詢問這次負責拍攝的人是誰。
當聽到是某個主管那剛入職沒多久的兒子時，心裡咯噔一下。
那個人的入職是他帶着辦理的，他記得當初說好了要經過三個月的培訓才能上崗。
這纔過去不到一個月，怎麼就出來拍片了？
負責人特意躲着李蕁芳，把其中一個工作人員拉到一邊詢問：“這是怎麼回事，不是三個月後才能拍嗎，誰讓他接手的？”
那個工作人員知道一些內情，小聲地說：“小潘總把阿飛攝影師給得罪了，阿飛老師負責培訓他，給他傳授經驗。
但小潘總覺得他的經驗過時老套，華韻是個國際公司，要用最前沿的國際手法來拍攝，還說要搞一些表達攝影師獨特個性的拍攝方法。
阿飛老師被他氣走，撂擔子不幹，其他攝影師負責別的明星的拍攝，都不過來，所以這次拍攝小潘總自己上。”
負責人氣得渾身發抖：“那這些拍攝方案？”
工作人員小小聲地說：“全是小潘總想出來的。”
怪不得李蕁芳會生氣，原來給她拍攝的真是一個外行人！
還好只是攝影師不靠譜，華韻的其他人還是靠譜的，所以一些流程看上去毫無破綻，最後還是覺得攝影師拍的敷衍所以發飆。
負責人當即打電話給另外一位正在休假的攝影師，開三倍工資讓人趕緊回來上班，負責李蕁芳的拍攝方案。
然後負責人又去了李蕁芳那邊好一通賠罪，表示是內部人員搞錯了方案，把其他人的方案給了她，現在已經重新爲她進行策劃。
李蕁芳等他拉拉扯扯地說完後，問：“那我要什麼時候才能重拍？是重拍吧，你說要給我換新的方案？”
負責人神色一肅：“後天就能拍，我向你保證。”
李蕁芳想了想，“我想要跟攝影師親自溝通。”
負責人思考了下，答應道：“行。”
這件事是華韻理虧，如果李蕁芳繼續追究下去，那“用新人攝影師試手十月刊”這個醜聞就會壓不下去。
雖然小潘總很不靠譜，但也是某個主管的兒子，那個主管是負責國際部的，負責人也得罪不起。
所以他還是想息事寧人的。
李蕁芳繼續提要求：“我想要我的衣服能帶有一些明年的流行色。”
負責人嘴角一抽，還是答應了下來：“可以。”
他補充道：“但只是一些。”
李蕁芳笑容燦爛：“好的。”
一般來講，明年的流行色穿搭只會安排在雜誌大封上，所以這個穿搭只給拍攝大封的明星獨有。
但如果有些藝人被華韻很看好，也會在拍攝時給搭配一些與流行色相關的配飾或者部分穿搭。
李蕁芳提出這個要求，相當於是給自己升咖了。
別的人不知道內情，只以爲她被華韻看好。
李蕁芳是很典型的知道長處的藝人，她知道自己拍戲一般，但又要靠拍戲拓展知名度，所以會靠敷衍拍戲從而撈快錢。當然，如果在接到大製作，她不敢對出色的團隊拿喬，這也是她第一部出道的影片能拿下最佳女配的原因。
她知道自己的時尚資源是最大的基本盤，所以她對時尚資源很挑剔嚴格，方案不好就絕對不拍。雖然她在文中定位是“反派”，但能在娛樂圈裡立足，哪怕是反派也不容小覷，能混出一番名堂者絕不是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