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漸漸平復,真力溝通了六道劍,在每一道梵紋之中游弋,就像是流淌在自己的血脈之中,隨之,劍身輕顫,讓王辰莫名感覺熱血有一些沸騰。
有些可笑,想要參與瓜分自己的,是一羣築基期的惡狼,就像是修爲稍微弱小一點,都沒有分上一杯羹的資格。
任何一個,都可以碾壓自己。
他們沒有動,不過是沒有想好分贓的規則?
而自己卻想要和他們鬥上一場,比一比誰的拳頭更大。就像是當初遇到叢林裡的那羣森狼。
六道劍銘文繁複流轉。
頓時引來一衆覬覦的目光。
這種古寶,即使是在大宗門之中,也極爲罕見,更不用說對小宗門,對於劍修的吸引力不可估量。
“還敢張狂!”
金甲修士脾氣很烈,如果不是因爲六道劍,他根本不會看王辰這種方纔御空境界的散修一眼。
這裡的絕大多數人,其弟子輩也很少有才入凝氣六層的。這種修爲根本不入流。
而就是這不入流的傢伙,在叢叢包圍之下,居然還敢不自量力的動用真力。
囂張!
他雙目一瞪偃月刀一展,森寒的刀氣化作一陣罡風撲面而來,讓人臉皮生痛。
卻只聽天空上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誰敢動他一根汗毛。我保證他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人未至,空氣之中彷彿凝結了冰絲,一股冰冷的寒流,夾雜星星點點的極寒,撲面而來。
那聲音雖然略有青澀,但卻清晰出現在所有人的耳畔,不少人面色一變。
就連處在包圍圈正中的王辰,也向天空看去。
陽光之下閃耀着七彩光芒的冰晶鳳凰有些刺眼,迎着太陽的光芒,一道勻稱修長的身影筆直的立於其上,藍衫飄飄,長髮在身後輕舞。
王辰愣住了,轉而心緒複雜。
“是……虛榮兄?”
“他來救我?”
腦海中,與慕容虛木相遇的一幕幕畫面不斷閃現。
“水雲謠爲什麼和你那個,是不是和你的外號有關?”
“那爲了表明心跡,竟然直接發動冰棺秘術,在自己沒有一點點防備的時候,毫無遮掩的出現在面前。”
“誰敢動他一根汗毛,我保證他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霸氣的話語還在迴盪,王辰的頭卻低垂了下去。
他覺得渾身都是雞皮疙瘩。
慕容虛木飄然落地,除了小河谷的那名築基修士恭敬的喊了一聲師叔之外,沒有人敢多說一句話。
他的真力如同寒冰般凝結實質,和周圍築基修士的氣息一相比較,就像是一團沉重的精鐵落在一團巨大的混着鐵屑的泥巴之中。
“這就是涅元?”
王辰擡頭,迎着慕容虛木冰藍若湖的眸子。
涅元是一種壓縮氣海真力的手段。
他記得書中仙和自己勾肩搭背的時候曾經說過:“縱然資質平平的修士如果不隕落,多數都能在50年以內築基,但築基也分三六九等,草草涅元築基的修士,本就等同於自己選擇放棄修真大道的沽名釣譽之輩,一輩子永遠停在築基初期不得寸進,這種廢材是最多的,所以你,一定要涅元九次,才能築基,否則永遠無法修成金丹。”
現在的慕容虛木至少六次涅元,除非築基中期,這個在上三十三宗也可擔任長老職位的修爲之外,莫不可敵。
選擇逆流而上的強壯的龍魚,又怎是偏安在小溪之中的草魚能夠比擬的。
俊美近妖的臉倒映在眼中,越來越近。
王辰嘆了一口氣,他決定直接嚮慕容虛木挑明:“我一直都把你當兄弟的。”
但還未來得及開口,僅僅是他複雜的眼神遇到了那一片蔚藍的深湖的瞬間。
慕容虛木便陰森的說道。
“我要把他擺成一千種冰雕模樣,痛苦的死去!誰敢阻我,死!”
森寒的語氣就像是身體裡寄存了可怕的惡鬼,就像是糾纏無盡歲月的夙怨。
什麼不共戴天,仇深似海,這些詞語在慕容虛木的怒火面前,都顯得如此的蒼白乏力。
“什麼?!”
巨大的落差讓王辰雙眼瞪圓了一圈,幾乎以爲自己聽錯了,他驀然擡頭,抓狂道:
“虛榮!你幹什麼!他們對我要打要殺就算了。”
“那麼你呢?!難道我對你不好麼?!”
“你這麼對我良心不會痛麼?!”
王辰發誓,除了在第一次遇到慕容虛木的時候自己對他動了殺心,卻差點崩斷了青岡劍之外,其他時候自己對虛榮兄沒有半點殺意。
他多麼貼心,當初虛榮從天而降,爲了他不被別人看見毫無遮擋的樣子,甚至還費了珍貴的一分鐘挖開了一棵大樹,將他塞了進去。
不就是拿了他一點點破衣服,火霹靂嗎,觀賞用的靈石,吃了個沒啥味道的破果子,至於這樣嗎?
“虛榮?!”
對於這個陌生的稱呼,慕容虛木一時沒有反映過來,轉而他一頭柔順的黑髮陡然如水中浮草一般在極寒的真力中倒立飄蕩。
“什麼時候,有人敢給他慕容公子起這種外號?”
極寒的冰霜向他的身上蔓延凍結,就像是怒火瞬間填滿了他的心臟。
轟!
可怕的極寒龍捲轟然上天,周圍一衆築基修者驚慌四散。
在那呼嘯的極寒氣流之中。
王辰的一頭黑髮絲毫不亂,甚至沒有被風吹拂的痕跡。
他手中依然握着古樸金光閃閃的六道劍。
手裡卻出現了一個漆黑的令牌,與此同時,就像是身在水中一般,他的身體的周圍忽然盪漾起了波紋。
慕容虛木一愣,這塊黑色的令牌他再熟悉不過。
這分明是自己從古仙遺蹟之中十分艱難才獲得的挪移令!
“虛榮,今天我就用你給我的挪移令,宣告我們之間,恩斷義絕!”
王辰的身影在緩緩沒入空間之中。
足以凍結尋常築基修士的極寒,連他的衣角也沒有揚起來。
“又是你……”慕容虛木喃喃,聲線顫抖。
他縱然再強,卻不是大修者,甚至沒有築基,沒有任何手段能夠影響空間。
“是挪移令。”
“我聽說上一次在古仙遺蹟中,慕容虛木就得了一塊挪移令,沒想到送給了績八。”
“你說這故作的聲勢,是不是慕容虛木故意……”
“我聽說慕容虛木對美女從不加以顏色,難道他......”
“有可能,你看那銀魔長得也挺俊的。”
“噓……”
閒言碎語格外清晰的鑽入耳中,慕容虛木一言不發。
他仰首望天。
而王辰已經徹底消失在空氣中。
周圍原本被那道冰霜龍捲驚走的修者們又走了回來。
“虛木公子,我們這麼多人,好不容易圍住績八,你是不是該給我們一個交代?”那金甲築基修者冷哼一聲。
“阿彌陀佛,敝山門傳承六道劍得而復失,請慕容施主給個說法。”
“莫非你以爲是上三十三宗的人,就能夠隨意行事?”
人聚在一起,膽子就會變得很大,一衆修者面色不善的圍攏過來。
難道,風傳風度翩翩,遇事沉着冷靜的慕容虛木,還能冒天下之大不韙殺了他們?
慕容虛木還在望天,風吹動他的衣襬袖角,他緩緩舉起一隻手,直到舉過了頭頂,就像是要握住那天上的太陽。
隨之,他白皙的五指一握。
晶瑩剔透沒有一絲雜質,無數七彩光華流轉的寒氣,化作尖銳的冰晶花瓣激射而出,帶着森寒鋒銳的氣息直衝雲霄。
轟!
在五指的間隙,零碎的髮絲之間,一雙碧藍的雙眸陡然變得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