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吹襲是一件很正常的事,至少在王辰一路北行的旅途之中,修界幾乎讓他絕望的大雪寒風就比現在的冷得多。
然而這陣突如其來的冷風竟然是從身後吹來,這就有些來得古怪。
爲了尋覓許多比較聰明的野獸,王辰進入過數不清的山洞,他非常清楚洞穴之中,若非四面通風,流動的氣流必然是從前後兩個方向吹來,而不會橫向吹過。
“還真有東西想要吹滅我的燈火?”
“那我還真有點……”
“放心了。”王辰鬆了一口氣,莫名有些心安。
如果這裡真的有什麼未知存在窺探着他,而且還需要吹滅他聽說過,卻從來沒有確認過的三團火才能害人。
那這個未知存在……
“是不是還不如張大財?”
人一聯想,就會想到很多東西,瞬間那一個眷念世間只爲讓自己進入宗門修行的女兒多上幾個靈石的鬼靈,和他那一張憨厚而沒有自信的臉浮現出來,轉瞬化作無盡的虛空和一顆蔚藍的星辰。
王辰非常自然的轉身,隨後警惕起來。
能夠在兇險的叢林之中活下來,王辰自然有他的一套生存法則,敏銳的觀察力就是其中一項。
就像是在他轉身的一剎那,這裡有什麼東西不知不覺的發生了變化。
很快,他便發現了問題所在。
此刻那鮮紅的壁畫之上,四隻恐怖的鬼怪,那四顆恐怖的大頭,竟然齊齊轉了過來,尖牙利齒,長舌猩紅的臉上,四雙空洞,而沒有一絲感情色彩的眼睛緊緊的盯着他,讓王辰頭皮微微一炸。
而那壁畫之中趴在地上的屍體,那一顆鮮血淋漓的頭顱竟然也轉了過來。
“這是……”
王辰的目光如同被磁鐵吸住不能一動分毫。
只見那一張人臉,雖然只是經過寥寥幾筆的鐫刻,卻能夠清晰的認出,分明就是自己。
一粒火霹靂已經無聲無息的扣在手中,真力一動,青岡飛劍懸浮在身邊,冰冷的劍鋒直指壁畫。
連同壁畫的改變,這一切動作都發生在無聲無息之間,除了青岡劍那幽綠的光芒忽然一動,一切都靜得像沒有星辰的夜空。
就像是同樣安靜的雙方隔着那壁畫,在平靜的相互凝望。
王辰有些懷疑,若非他清晰記得這幾個鬼怪的頭絕對沒有轉向正面,否則他定會認爲自己記錯了。
他開始回憶曾經見過的壁畫,至始至終,妖怪和渺小的人貫穿始終。
“很顯然,這幅壁畫之中那個渺小的人,就是自己,既然如此,莫非就在自己進入這個墓穴的同時,這一片黑暗之中,正有鬼怪緊緊跟隨?”
這樣的念頭讓周圍的黑暗更加深邃和陰冷。
黑霧如同由觸摸不到的水霧凝結而成,藉着青岡劍的劍光,王辰彷彿能看到組成這一片黑暗的無數紛繁的細小顆粒在空中飄舞。
就在一片靜謐之中,一道黑影已經無聲無息的靠了過來。
幾乎是下意識的,飛劍青光一閃刺了過去,只聽“噹”的一聲,又撞在堅硬的的洞壁上,被彈了回來。
而那人影紋絲不動。
青光緩緩的浮起,王辰定睛看去,只見那人影同樣是存在於壁畫之中,渾身似被一層黑霧籠罩,因爲在壁畫的最邊緣處,幾乎與那黑暗融爲一體,所以讓王辰以爲那就是一個真人。
“這壁畫確實在變化,而且就在我的眼前變化。”
“黑霧有些熟悉……”莫名變化的壁畫讓王辰彷彿抓到了點什麼。
他猛然轉頭回望,看向來路。
入目一片漆黑,早已不見那入口。
再看向那壁畫上的人影,那繚繞的黑霧,王辰想起了陰師玉運轉真力之時那鬼氣森森的護體真力,這種霧氣彷彿能夠連通亡者的世界,裡面隱藏着無數的詭異的兇險。
“陰屍玉他......”
“詐屍了?”
這並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無論是水雲謠,還是陰屍玉,兩人顯然都是鬼道修者,使用的法訣都和妖鬼有莫大的關聯,陰森詭異。
如果說陰師玉真的修煉有什麼法訣,能夠讓自己死後還能以殭屍的形態繼續存在,這並不是不可能的事。
這麼一想,王辰暗暗有些後悔,早知道修者有死後還能詐屍這種神通,當初就應該一把火燒了淨。
壁畫至此不再變化,王辰警惕的前行,卻一邊思索。
現在存在幾個因爲信息太少而無法解釋的問題:
第一,陰師玉並沒有如畫中一般出現。
第二,壁畫上的鬼怪沒有任何動作,自己也根本沒有感覺到他們的存在。
第三,壁畫上的自己已經死去,而現在的自己還好好的活着。
“如果說這會變的壁畫並不是用來裝神弄鬼,那麼……”
“莫非上面顯示的只是一種可能,或者說未來的情景?”
他覺得這個解釋有些荒謬,但確實是最能夠解釋當前情況的解釋。
那麼問題來了。
當初陰師玉和李珣等人大戰之時,自己看得清楚明白,他的身法極快,自己遠遠不如,那爲何他還沒有趕上來。
王辰想要駐足思索,但是他不能,因爲他懷疑陰師玉在後面想要陰他,而詐屍之後的陰師玉已經召喚出鬼王。
他想要走快些,也生生制止了這種衝動。
作爲一名獵戶出生的修者,儘可能的,他必須時刻保持着一種謹慎,和一種來自於野獸的直覺與多疑。
“如果說陰師玉沒有追上來,是因爲這黑霧裡面不能有任何大動作,否則將會驚動某種存在。”
“又或者方纔那黑霧之中莫名對自己吹了一口氣的傢伙,目的就是想要通過此地的環境對人心底的壓迫,試圖驚嚇自己作出奔跑之類的大動作?”
“那自己一跑下去很可能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