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氣病？足蘚？”
金苗驚詫地盯着陸晨，確定陸主任沒有在開玩笑。
“知道腳氣病的原理是什麼嗎？”陸晨反問了一句。
金苗一頓，緩緩道：“腳氣病是硫胺素、也就是維生素B1缺乏症，腳氣足部真菌感染。”
“嗯，不錯，還知道這個。”陸晨微微點頭。
硫胺素，即維生素B1，是碳水化合物代謝和產生能量的必要輔助因子。
其主要存在於豆類、肉類（醃製肉類除外）、糙米和全穀物製成的穀物中，但在精米、奶製品、水果和蔬菜中含量很低。
“可是，陸主任，這和剛剛這個心衰的患者有什麼關係啊？”
金苗一臉疑惑。
腳氣病，心衰，根本就聯繫不上啊！
陸晨笑了笑，繼續道：“長期飲酒，依賴高熱量、低營養的方便食品，會增加硫胺素缺乏的風險。硫胺素缺乏會影響產生三磷酸腺苷，使體內腺苷積累。”
“我想起來了，上學時都學過，長期**米精面會導致硫胺素缺乏，說的就是這個！”
不過，金苗仍舊十分疑惑。
“主任，即便他有硫胺素缺乏，又怎麼和心衰扯上關係呢？”
陸晨正色道：“你這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硫胺素缺乏，可表現爲認知障礙（如韋尼克腦病）、周圍神經病變（乾性腳氣病）、心力衰竭（心血管腳氣病或溼性腳氣病）。”
金苗恍然大悟。
“也就是硫胺素缺乏，會對不同臟器或者系統造成各種影響？”
“就是這個道理。”陸晨點點頭，“患者的神經系統和心衰，都是由此引起來的！”
在腳上，那就是腳氣病。
在心臟上，就是心衰。
在神經系統上，就是韋尼克腦病。
韋尼克腦病，是慢性酒精中毒常見的由於硫胺素缺乏引起的中樞神經系統的代謝性疾病，症狀包括眼外肌麻痹、精神異常、共濟失調。
“不過這都只是我的推斷！”陸晨道，“這種心臟改變表現爲射血分數降低，與擴張性心肌病難以區分，雖然心臟磁共振T2信號增強所見的心肌水腫具有一定價值，但這種改變卻不常存在。”
雖然系統已經彈出了提示，系統升級完成度已經上漲了，預示着陸晨診斷的正確，但是在臨牀上，還是要拿出證據。
金苗疑惑道：“難道不能通過檢測血液中硫胺素水平來進行鑑別嗎？”
陸晨微微搖頭：“測倒是可以測，但是血檢診斷硫胺素缺乏有侷限性。”
“首先，硫胺素水平受近期熱量攝入影響大；其次，全血中硫胺素含量不足全身總量的1%，即使血漿硫胺素水平減低也不能真正反映硫胺素缺乏。”
“雖然可以通過測定紅細胞轉酮糖酶活性進行檢查，但這項檢查並沒有普及。”
“簡單來說，我們醫院暫時無法做這張檢查。”
金苗皺了皺眉頭：“無法確診了？”
陸晨一笑，“我們可以進行治療性診斷，維生素B1一毛錢一片，又不貴，一天吃十片（100mg），反正是水溶性的，也不怕過量。”
“好。”金苗立刻點點頭，開始下達醫囑。
“不過呢，心衰的治療，還是要繼續。”陸晨道，“一邊對症，一邊根治病因。”
“嗯。”
雖然現在還沒有確診，但是金苗心中已經相信了這個診斷。
在陸晨手底下工作這麼久，他太知道陸晨主任的臨牀能力。
外人只知道陸晨TAVR手術能力強，但只有金苗才知道，陸晨最恐怖的就是他臨牀斷案能力。
無論多麼複雜，多麼疑難的病歷，到了陸晨的手上，各種線索立刻就明瞭起來！
“陸主任，您真是太厲害啦！”
金苗忍不住拍了個馬屁。
不過，他這是發自內心的拍馬屁。
“多留心那些細枝末節的東西。”陸晨笑了笑，“不要忽視，很多臨牀診斷，就藏在其中。”
“嗯。”金苗連忙點點頭。
“其中更深層次挖掘，有研究發現心力衰竭可能會導致硫胺素缺乏，補充硫胺素可能有助於改善左心室功能和生活質量。”陸晨笑道，“只是可能啊，還有爭論，你可以進一步研究、發發論文。”
金苗眼前一亮，這不就是一個很好的研究課題嗎？
“陸主任，您有這種想法，怎麼不自己去研究啊？”
陸晨一笑，“好的課題那也多，我也沒時間面面俱到啊，時間得用在最有價值的事情上。”
“嗯嗯。”金苗點點頭。
既然陸晨主任看不上這個課題，他可是很看得上啊！
TAVR手術得做，但是晉升還是要靠論文的啊！
他恨不得現在就回到寢室，開始研究這個“心血管腳氣病”。
……
陸晨下了班，卻是接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電話。
來電顯示，是一個許久未見的名字，谷新悅。
“老谷？”陸晨接通電話，詢問了一句。
“陸晨，你在廣海？”谷新悅的聲音傳來，聲音仍舊有些冰冷。
“對啊。”陸晨點點頭，笑着打趣道，“咋滴了？想來投奔我啊？”
沒想到，谷新悅卻是毫不猶豫地回答道：“是的，我想到你這裡來。”
“啥？”陸晨有些懵了。
谷新悅畢業以後，留在了京都某個三甲醫院，聽說混得還不錯，怎麼突然想來廣海了？
“我想來你這裡。”谷新悅又重複了一遍。
陸晨沒有詢問具體的原因，他知道谷新悅或許有難言之隱，便回道：“今年我們科室有一個名額，我可以幫你聯繫，但是入職面試和考試等程序，都需要正常進行。”
“沒問題，我馬上收拾東西過來。”
說完這話，谷新悅便掛了電話，留下了一臉懵逼的陸晨。
這麼風風火火的趕到廣海來，絕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陸晨想了想，便給同樣在京都的王子豪打過去了電話。
王子豪出國留學歸來，同樣留在了京都任職。
“陸晨，這事兒老谷沒跟你說嗎？”王子豪接到陸晨的電話，詫異道。
“我們最近聯繫少，他沒說啊！”陸晨道，“到底發生了什麼，老谷爲啥要跑到我這兒來？”
“唉，說來話長啊……”
陸晨眉頭一皺，“那就長話短說。”
王子豪嘆了口氣，道：“老谷被他們科主任坑了，他管牀的一個手術病人出事了，主任主刀，他是二助，最後主任把主要責任全部推給了老谷！”
陸晨聞言，有些沉默。
這種事情，老谷沒有任何背影，只能忍氣吞聲。
但是發生了這種情況，想要繼續在科室待下來，那肯定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