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沉沉的看着手中羅盤,蒼老幹枯的脣角微微蠕動說道:“上官棠……本以爲是普通的殺生之道,原來亦是山外之人,一直以來,還真是小瞧了你!”
羅盤以這猩紅小劍爲指針,國師老道仰頭看着隱藏在白日之下的星辰,伸手朝着天空抓去。
廣闊無邊的蒼穹在這一抓之下,忽然某處凹陷一分,天空好似缺了一角。
他渾然不顧大晉國運從那缺陷一角中泄漏而出,將手中那枚星辰一掌拍入羅盤之中。
羅盤上的猩紅小劍瞬間直立而起,蒼老的掌心劃過劍刃尖端,鮮血順着劍神流入羅盤之中。
“獸現諦聽!”
伴隨着嘶啞的獸吼之聲,一個虎頭獨角,似龍非龍,似虎非虎的異獸虛影從羅盤之中掙脫而出。
說是掙脫,可它的四肢依舊被羅盤中延伸而出的漆黑鎖鏈而緊緊纏繞束縛。
看着掙扎不斷的諦聽獸,國師老道神情冷漠,一指點在他的獸角之上。
他輕緩暗啞的吐出三字:“上官棠。”
諦聽獸痛苦狂吼,口中發出不知名的獸語。
國師老道聆聽片刻,面無表情的說道:“原來如此……那麼,她也該死了。”
本想借着橫隕的手,毀其那顆新生之主。
卻不曾想,竟然引出了素來井水不犯河水的司運上官棠。
…………………
“冥族的漏網之魚,無需你特意趕來至此。”
上官棠看着天空之上,常人無法看見的那道凹陷之角,眼眸不動聲色的微微眯起。
陵天蘇看着眼前趙萬青慘死的殘忍一幕,冷靜下來,心知這附身在趙萬青身上的冥族固然強大詭異。
但上官棠卻始終猶如他們的天敵一般,可以殺得他們毫無還手之力。
所以……她面上之傷,不可能是冥族所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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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天蘇思索良久,說道:“聽說前不久你與吳嬰交過手了?”
上官棠看着雨幕,輕輕的嗯了一聲。
陵天蘇看着她面上極爲顯眼的傷痕,沉聲道:“他爲何找你麻煩?”
吳嬰喜虐殺血嬰,所以他傷月兒這點他能理解,但是他傷上官棠這點,他很不能理解。
更讓他無法理解的是,吳嬰傷了上官棠。
他心中的怒火一點也沒有比他傷了月兒的怒火弱上多少。
上官棠反笑問道:“他找我麻煩,你這麼生氣?”
她極少笑,即便是有,也是殺人時的冷笑居多。
而這一刻,這張笑容,卻不得不說十分好看。
陵天蘇神情一窒,一時間不知如何作答。
他擡首看着頭頂上的這把血傘,神情複雜。
世人都說,她上官棠殺人如麻,擁有者屠國之力,是個不知情感的絕情之人。
世人敬她,畏她,懼她,亦有人被她的容貌所驚豔。
但陵天蘇卻知道,她不是無情,亦非薄倖。
經歷上次的冥族暗殺一案,她出手救下了赫連,蘇天靈等人。
在他被玄武神像鎮壓不得反抗之時,亦是她從那個姓曹的軍官手中救下了自己。
還有那夜……
莫名其妙的擁眠一夜,他看到了她的幼時夢境。
陵天蘇陷入良久沉默,她亦是安靜不語,撐着傘,看着山谷落雨,眼底帶着一抹不易察覺的神殤疲倦。
收起心中複雜情緒,陵天蘇忽然側首看她,做出了一個任何人都不敢做的膽大舉動。
他伸出手掌,輕輕的撫上她的臉頰,指尖金色火焰流入那道一直不見好的血線傷痕之中。
上官棠目光平靜的看着他,沒有暴起殺人,亦沒有躲開他這無禮舉動。
傷痕被鳳凰靈火修復,再也看不出一絲痕跡。
“小傢伙不怕我了嗎?”上官棠看着他收回手掌,微微翹起嘴角。
記得初見之時,他的警惕心可是十分的重。
陵天蘇笑了笑,說道:“不怕了,以後都不會怕了。”
上官棠微微一笑:“下一輪比試馬上要開始了,你去吧,遠古試煉之地,會有你想要的東西。”
陵天蘇一怔,有些意外。
聽她這話的語氣,對他進入十強的信心倒是十足啊。
不過想來也是,她可是上官棠,如何看不出此刻他已經不再受到禁元丹的束縛。
陵天蘇看着她,認真說道:“這次參試,如果我碰到吳嬰,定將他狠狠揍一頓,爲你解氣。”
上官棠被他這孩子氣的話語給逗笑了。
她收起血傘,消失在雨幕之中。
小雨停歇,烏雲散去。
陵天蘇獨立於山谷內,眼睛微斜:“膽子可真夠大的,上官棠你也敢窺視。”
嫵媚的笑聲自山谷間響起,輕風拂煦,暖風輕吹。
一縷紗霧幻化出一道人影,蘇邪自紗霧中緩緩走出,精靈俊秀,容顏顛倒衆人。
她撩了撩鬢間青絲,年紀雖輕,可舉手投足之間卻無不透發着風情萬種之意。
她俏而不俗,聲音軟糯動聽:“葉世子可真是好本領,好手段,方纔我瞧着司運大人那模樣,莫不是世子殿下你的小情人?”
她一雙嫵媚動人的桃花眼轉而變得有些戲謔:“那可是堂堂的司運上官棠啊,或許這話應該反着說,世子應是她的小情人才對。”
陵天蘇懶得搭理他,縱身一躍,便躍出山谷,腳尖幾個蜻蜓點水,身姿矯健輕盈的飛掠出去百米之遠。
蘇邪嬌笑一聲,乘風追上,與他並肩同行,穿梭在山林之間。
不見她那纖細筆直的雙腿如何動作,身姿輕盈,宛若不受重力影響般的飄蕩在青草之上。
她背過身子,倒行飛掠,與陵天蘇面對着面,四目相對,笑臉盈盈。
“上官棠殺了趙家二公子,你說趙家會不會找她的麻煩。”
“趙家沒有這膽量。”如果那趙玄極還想要他那條老命的話。
“對她那麼有信心呀。”
蘇邪十分膽大的學着陵天蘇方才的動作,伸出手掌去摸他的臉頰。
陵天蘇偏首躲開,想到什麼,伸手從懷中掏取,取出一物作勢要扔給她。
蘇邪早有先見之明,身體輕側躲到他身後去,笑道:“堂堂世子殿下,大好男兒,可不能隨手扔下女孩子的私密貼身之物哦。”
陵天蘇舉起的手臂微微一僵,冷哼一聲:“我又沒說要。”
“要不要那是你的事,送不送那是我的事。”
陵天蘇無奈,只好將那粉嫩的小肚兜又收好。
“說吧,你這次出來的目的是什麼?”
陵天蘇可不認爲她特意悄悄出來一趟,就是爲了來看一眼他見誰。
蘇邪再次與他並肩前行,理所當然般的說道:“自然是爲了來看你啊……”
陵天蘇自然不會相信她的這番鬼話連篇,這女人就是一個極度危險的生物。
人如其名,邪裡邪氣。
她不比上官棠,上官棠雖然看似危險,但是陵天蘇卻覺得她值得信賴。
而這女人雖然從頭到尾一直帶笑,但陵天蘇卻覺得,她是帶着某種危險的目的性而時常接近於他。
顧瑾炎可是在合歡宗韓水依那狠栽了一個大跟頭,他再蠢,也不可能與他一樣也跟着狠栽跟頭。
陵天蘇運氣很好,離開途中並未輪到他上場比試。
顧瑾炎也並未讓他失望,在他一來一回的功夫裡,贏過了潘白。
這位顧家紈絝,自此一戰,難得的,無關風月的方面,也被他戰出了不小的名氣。
雖然勝了,卻也是慘勝。
陵天蘇揚眉看着渾身掛彩的顧瑾炎,調侃到:“傷得還挺重啊?”
水映月在旁爲他解開上衣,爲他上藥。
顧瑾炎好沒氣的翻着白眼道:“那可是潘白啊,少爺我雖然如今與他同種修爲境界,可經過韓水依那事,到底是傷了根基,況且那傢伙可是早已步入了凝魂巔峰圓滿,不付出點代價,怎能勝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