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約麼四十來歲的女人從北屋快步出來,臉上帶着慌張,“嬸子,你看這話兒說的,怎麼眨眼我就成了販賣人口的了...這罪名我可擔不起,你把錢退我...咱們好說好了...”
緊跟在後面的嶽爸彎腰抱起小培,塞到那女人懷裡,“趕緊走吧,這兒沒你事了!”
嶽靈抄起一根棍子攔住女人,說出來的話和臉上的表情一樣嚇人:“敢走...信不信我和你拼命?”
女人左右爲難,兩萬塊錢給出去了,懷裡的小人兒這會兒也不哭了,大大的眼睛忽閃着,還...笑了:兩個對稱的酒窩,一看就是美人胚子。現在的有錢人,有了兒子的想要女兒,這一看就能賣個好價錢...可要是那丫頭真報警了...經風見浪的女人將了一下嶽爸爸:“你還是退我錢吧!”
嶽靈又不是真的只有十八歲,豈能聽不出女人話裡的意思,她急了,“嶽建軍,你要是敢讓這女人出門,我媽的鬼魂會讓你後半輩子不得安寧,我也不會放過你!”
嶽建軍黑着一張臉,上前給了嶽靈一巴掌,“死丫頭,少拿死人嚇唬我,誰也別想擋老子的道兒!”
嶽靈已經顧不得生疼的臉頰,一邊揮舞着手裡的棍子一邊聲嘶力竭地喊着,“快來人啊,有人販子,求求你們啦...救救我妹妹...”
嶽建軍張開雙臂從後面抱住女兒,“兒子,過來幫忙,死丫頭瘋了,把她綁起來...”
嶽雷在涉及到自己利益的時候表現很勇猛,他一屁股坐在姐姐的身上,一百多斤的體重差點兒把嶽靈壓斷氣,她咳嗽了幾聲,繼續呼喊。
“把她嘴堵上,別把人招來...”
這話是從惡毒奶奶嘴裡說出來的,嶽靈雙目赤紅,嘴裡有了腥鹹的味道,呼哧呼哧地喘氣,“你們...你們就不怕遭報應嗎?”
嶽奶奶根本顧不上嶽靈,急急地推着那女人,“還不快走...趕緊的,我們從今往後都不再認識!”
啊......
嶽靈把弟弟的手咬流血了,疼得嶽雷跳着腳站了起來,身上沒了壓力,嶽靈雙手抱住嶽建軍的小腿,連抓帶撓,指甲裡都是嶽建軍的皮膚組織,嶽爸的雙手也鬆開了。
仗着每天跑步、擠地鐵,嶽靈的身體素質很好,爬起來追出門去,人販子已經坐上等在巷子口的麪包車......
“救命啊...搶人啦...報警啊...”
麪包車開始加速,嶽靈絕望了,心臟彷彿停止跳動一般,眼前一黑趴倒在地上......
水漫到胸口了,嶽靈終於喃喃地說了聲:“真要死在這裡嗎?”
旁邊的一個年輕小夥晃晃頭,“堅持!救援的人已經到了...”
有人在拍自己的臉,“醒醒...醒醒,警察來了!”
“得救啦?”嶽靈睜開眼,是老闆娘蹲在自己面前,她胡擼一下臉上的頭髮,腦子清醒過來,這是平府村,不是地鐵裡,“大姐,我妹妹呢?”
老闆娘趴在她的耳朵邊說:“你走了我就給派出所打電話了,幸好沒讓人販子得逞,”老闆娘指了指腳邊還在蠕動的小人兒,“看,正樂呢!”
活過來了。
嶽靈抱起小培,眼淚滴在妹妹的笑臉上,突然而至的溫熱水滴逗得妹妹咯咯笑出了聲,小手向空中抓着。
“大姐,你的大恩大德我記下了,以後一定報答!”
前世自己每天惦記的事情就是讀好書,走出去,對身邊的人和事也是漠不關心,只知道有老闆娘這麼個人,沒打過交道。現在才發現原來自己也遺傳了岳家人的自私,難怪大學畢業後就算有了一份不錯的工作也沒感受到快樂和輕鬆,連老天爺都看不過去了,一定要她重生來挽回一些......
老闆娘擺擺手,“我弟在派出所,這也是他應該做的。你還是想想怎麼對付你家人吧...”長嘆一聲,又道:“你躺了半天,你家人連看都沒看一眼,更別說叫救護車了,我看你是急火攻心,覺得沒啥大事...”
“謝謝你!”
“別急着謝我,先想想回去怎麼辦吧,看你爸和你奶的神情,不會善了,”老闆娘把她臉上的頭髮捋到耳後,“能應付過來?”
“嗯,”嶽靈應了,不能也得能啊,否則自己的心兩輩子都不會安寧的。
“我也就幫你到這兒了,可不敢招惹你奶...”
老闆娘滿臉歉意地後退着走了,一邊走一邊指着自家小商店的方向,眼睛中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了,自家人什麼品性嶽靈知道,奶奶的無賴勁兒上來能把商店給砸了,再拿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要錢沒有賤命一條,又不是沒幹過類似的事兒,派出所的人還不能把她怎樣,她真玩兒過在派出所撞牆的把戲,害得當班的民警捱了批評。
右手托住妹妹,左手摸了摸褲子口袋...卡包還在,這是她的底氣。
只是...如果去讀大學,妹妹怎麼辦?哪家幼兒園也不收這麼小的嬰兒啊!
看着衝自己嘻笑的妹妹,嶽靈一臉的愁雲,本科文憑是走入社會的敲門磚,她不能放棄大學,哪裡又會有兩全之策呢?
神情恍惚地走進院子,一眼看到媽媽的棺材,失而復得的喜悅很快褪去,淚水滾滾而下,她走上前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低聲哽咽着:“媽,對不起!沒有機會孝敬您了...我真恨自己回來晚了...您放心,妹妹不會重蹈覆轍,我在、妹妹在,除非...”
擡起淚眼,媽媽的棺材好小啊,簡直是量身定做的,木板很單薄,連油漆都沒塗,嶽靈的心一揪一揪地疼,媽媽躺在裡面一定很憋屈吧?
她咬了咬牙,“媽,如果你想報復一定要託夢給我,不管是嶽建軍還是張桂蘭,我絕不心軟!”
從現在開始,沒有爸爸和奶奶,只有冷酷無情的嶽建軍和張桂蘭這兩個名字...等等,怎麼能把一丘之貉的嶽雷忘了......
大熱天,北屋的房門緊閉着,屋內說話的人故意壓低了聲音,她有了不祥之感,周身似乎被陰冷的氣息包圍住了,嶽靈打了個冷顫。
沒容她想明白,嶽雷打開房門快步走入偏房,那是自己的房間,難道他們要對自己下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