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祖沖之也激動地開口：“大人，現在並不能高歌勝利！學術的爆發點是難以預測的。普羅米修斯計劃的天火工作室如果一朝頓悟，運氣好也發現了質子陰符，勝負難料啊！”
秦夜沒開口。
實際上，他無時無刻不在關心着普羅米修斯計劃。兩年中，對方進步同樣很快，同樣剝離出了虛銀之中的電子陰符。但是，根據上一個月的報紙。對方對質子陰符的研究，才進行到第四層陰符環。
顯然，對方很聰明。秦夜甚至可以覆盤對方的猜測：電子陰符處於第五層，他們會推測質子陰符處於相同或者不遠的維度。所以，接着探尋的是第四層。
但質子陰符並不存在於第四層，而是……第三層。
當對方沒有發現質子陰符的身影后，接着或許可能尋找第四層，或許……是第六層！
而且，哪怕他們找到了第三層。也絕對不會想到，這種不可思議的能源，成型於弦理論！
在陽間的物質構成中，是粒子理論，比如電子和質子組成粒子。但是在弦理論中並非如此，弦理論，是認爲這些帶“子”字的物質並非粒子形態，而是弦形態。或者說線形態。
任何弦形態的物質，外表，都會有一層膜。
電子陰符“奎”，和新發現的質子陰符，就是被包裹在“仙氣”這層膜裡，如果不是窺探過新能源的最終形態，華國地府也想不到弦理論在陰司能得到證實。僅憑這一點，他們幾乎就已經鎖定了勝利！
誠然，理論上是如此，還是那句話，或許，有0.000001%的可能，還有其他組成方法。
如果對方踩到狗屎……不，甚至是吃了狗屎呢？
無數想法在腦海中飛快流過。最終，秦夜擡頭道：“你們確定？不光是你們，其他研究員也需要休息。”
“不用！”許成陽擡眉笑道：“我們可是立下了軍令狀的。大人，您不瞭解科學家。一旦看到目標，我們的生命都不重要。而且……是距離最終目標如此之近！”
“這……就是陰司的可控核聚變啊！是陰司的阿波羅登月啊！這是足以銘記史冊的時刻！我敢打賭，沒人願意休息！”
秦夜站了起來，緩緩踱步，許久才說道：“接下來，你們打算怎麼做？”
魯班立刻說道：“電子陰符和質子陰符已經完美組合成電流。我們接下來要嘗試的，就是看它形成的時間，持續性和功率！這是最後一步！如果能在發電機的嘗試中保持十五天以上不潰散，並且形體沒有改變，那麼……”
他的聲音激動起來：“我們就可以大聲地告訴世界，我們……成功了！”
“不是希臘！不是西方！而是素來物理學，陰符學不起眼的東方，發現了可用可普及的新能源！”
秦夜深呼吸了幾口，凝重道：“還要多久？”
“不清楚。快的話，幾個月，慢的話……一兩年也未可知！”
“好。”秦夜咬牙道：“但是，你們必須注意自己的精神狀態！”
“陰靈確實不會生病，然而，你們的精神狀態會直接影響到靈魂。如果靈魂波動太大，本王只能立刻送你們去六道投胎。”
“是！！！”五個鏗鏘有力的聲音響了起來，根本不像奮戰了三年整，反而更像打過興奮劑一樣。
秦夜微笑着揮了揮手：“去吧。”
“本王說過，要在這裡，和你們共進退。”
所有人都離開了。秦夜坐在位置上，並沒有繼續批公文，而是捧着茶杯，抿了半個小時的茶。才忽然敲了敲桌子。
蔣秘書如同地縛靈一樣無聲無息出現。
“秦長信，李蘭芝呢？”秦夜吹了吹茶杯問道。
“一個小時之前已經到了，要請他們進來嗎？”
秦夜微微頷首，很快，秦長信就和李蘭芝一起走了進來。
秦夜有些感慨地看着李蘭芝，這個曾經寄死城的女主人，這十幾年來，幾經沉浮，當過布政使，也當過巡撫。最終竟然一路高升，走進了教育部的大門。
“大人。”此刻的李蘭芝，比當初寄死城見面之時，多了許多沉穩。態度可以稱得上不亢不卑。她穿着一身肅穆的女式長袍，看到秦夜，也是恭敬地一福而已。
因爲她更清楚，比起禮儀，這位年輕的閻王更重視實幹。
正是因爲區區寄死城GDP竟然能擊敗新立的陝西省省會長安市，雖然只有三年，這才讓她步步高昇，走到現在。
“坐。”秦夜點了點頭，立刻有侍者進入奉茶。隨後輕輕關上了門。他這纔對秦長信點頭道：“承薪情況如何？”
秦長信負責坐鎮承薪和蓬丘，這是國內目前最繁華的兩座城市。堪稱冥府的燕京魔都，起的是全國經濟的帶頭馬作用。這幾年，他只是一個季度視察一次，詳細情況還是得問秦長信。
“不錯。”秦長信沉聲道：“兩個城市都分別發揮了自己的作用。經濟帶頭效果明顯。和陽間一樣，因爲蓬丘位置好，經濟發展能力明顯高過承薪一籌。並且，已經開始形成城市羣的雛形。”
“現在是華國地府高速發展時期。不過，這個高速發展，只是我們緊閉的水壩打開了一條縫。只能澆灌到這兩個城市。當我們真正打開九州正神結界的那天，纔是高速巔峰的到來。”
秦夜徐徐點頭，又問了一個看似不相關的問題：“鬼民呢？”
“他們的個體經濟，具體運用在哪裡——我不想聽每個季度你們發上來的報告。我想聽你看到的，你的看法和想法。”
秦長信沉默了一下，繼續說道：“娛樂業，餐飲業爲主。大部分集中在各種收費遊樂場，旅遊景點上。餐飲業生意異常的好。微臣認爲，這是因爲地府目前的娛樂單一化造成的。”
一時半會兒沒法解決的問題。
秦夜再次頷首，終於問出了真正的問題：“那麼……如果我們爲他們加上一條支出消費。你覺得，他們能拿得出來嗎？”
這個問題看似很白癡，因爲他已經在每個月，每個季度的報告上看的一清二楚。
可行！
不過，他仍然想聽聽主事者的意見。
“當然可以。”秦長信意外地看了秦夜一眼：“而且我認爲，這是必須。”
“哦？”
“隨着地府的年齡增加，底蘊也在不斷上升。再過三四十年，現在鬼民的家庭，兒女，親戚，都會跟着下來。我們單一的消費模式無法提供鬼民的滿意度。”
“哪怕這幾年，騎陰獸，戲曲行業也不過初露崢嶸。發展前景並不太看好，我們也曾想過增加新的支出，讓娛樂部分的資金轉到這一部分上來。但是，很難。”
“如果新的支出不能爲整個地府服務，那麼娛樂部分的消費即便轉嫁過來了。也對社會沒有任何幫助。微臣曾經想過保險行業，但是還是否決了。陰靈不生病，一般情況不會死，保險行業根本活不下來。”
“最有前途的，其實是投胎，還陽一日遊，多日遊等等。但是，關於這一點，六道輪迴乃國之重器，閻王既然沒有說，那就是時候不到。其他行業……”
他嘆了口氣：“難以爲繼。”
當……秦夜手中的茶杯蓋輕輕磕了磕茶杯，一聲脆響。他沉吟了數分鐘，終於開口道：“因爲，缺知識。”
他站了起來，手腕輕輕一抖，手串落入掌心，緩緩盤了起來。一邊不徐不疾地開口道：“陰司的一切都離不開陰符，但是，我們沒有人可以教。如果不掌握陰符，產業鏈就無法打開。我們在國際上的地位就只能處於下游的資源出口國。”
他轉過身，看着兩位陰差，豎起三根指頭：“世界金融，其實很簡單。基本點來說，世界上有三種國家。”
“資源提供國家，資源加工國家，技術出口國家。陽間的華國目前就處於第二層的加工國家位置上。而美國處於技術出口國。賺最多的錢。這三者的供求關係，拉動着全球金融。但是，要做技術出口國，在陰司就必須掌握陰符。”
李蘭芝幽幽嘆了口氣：“談何容易……陰符學博大精深，陰司只有您幾位精通陰符的大家。其他人講都做不到。所以……我們這個教育部名不副實啊……”
秦夜沒有開口，而是微笑看着兩位陰差。
兩位陰差也愕然看着他，一秒，兩秒……五秒後，兩位陰差目光霍然一亮，差點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李蘭芝不敢相信地輕掩住嘴，驚訝道：“您……您是打算推開教育學了嗎？是時候了嗎？”
沒人是傻逼。
秦夜之前的問題，已經確定鬼民的資金有多餘，而這些多餘的資金，用來提升可以回饋社會的產業無疑是最好的。
之前不知道選擇什麼好，但現在……他提起了教育學，在場的還有一個教育部副部長……
答案簡直脫穎而出！
教育業，百年大計，教育爲本！
這……簡直是最好的答案！
“原來如此……”秦長信倒抽一口涼氣，看着周圍：“原來是這樣……”
“所以……大人，陰山研究所已經快要拿出最終成果了嗎？”
“當他們研究結束後，如此龐大的研究所一定會拆分！這麼多的科學家何去何從？”
“不。”他還沒說完，李蘭芝已經興奮地開口：“不只是科學家！”
“在這種地方工作了三年整，之後還有幾年時間。哪怕普通的科研員，出去之後也堪稱一方大家！他們完全有資格在這片學術的荒漠上擔任講師，教授！”
如此多的科學家們……一旦散開，經過十年，華國教育業就真的可以走上正軌了！
而鬼民浪費的閒置資金，那些透支在娛樂餐飲上的過度消費，必定會轉移到教育學上來！
畢竟……沒有陰靈不想成爲更高級的存在！
“這……這真的是……”秦長信愣了數秒，他震撼於這個機會之好，秦閻王抓機會之準。許久，才猛地一抱拳：“大人，聖明。”
“微臣……微臣都不知道說什麼好。功在當代，利在千秋啊！”
秦夜微笑着放下杯子：“你不知道說什麼好。我這裡反而有句話。”
“聚是一團火，散作滿天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