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宮在陳莫白右手掌心浮現而出的剎那，整個天陽系的虛空都開始震顫。
暗渦面色劇變，他感受到了一股無法抗拒的大道之力從四面八方涌來，不僅僅是將自己所能夠感知到的所有虛空凝固，甚至是就連他體內濃郁精純的暗之大道，都開始不斷潰散。
這是因爲光明大道是聖德大道的下位大道，正好剋制暗之大道。
所以現在紫霄宮落下，暗渦就連催動自身大道拼命也做不到。
“不可能！紫霄宮怎會認你爲主？！“
在自身本命大道被剋制鎮壓的情況之下，暗渦只能夠瘋狂催動破滅法目，灰白色的神光不斷轟擊四周虛空，試圖撕裂出一條逃生之路。
但往日無往不利的破滅神光，在遇到聖德清光之時，卻如同泥牛入海，沒有掀起一點波瀾。
陳莫白神色平靜，右手緩緩下壓。
紫霄宮隨之落下，看似緩慢，實則快若閃電。
瞬息之間，無量聖德清光就將破滅法目鎮壓，被陳莫白收入了囊中，與此同時，紫霄宮氣勢不減，向着暗渦砸落。
察覺到破滅法目已經與自己徹底失去聯繫，暗渦咬咬牙，將法界開啓，鄭重的取出了一截殘破寶塔。
這是枯榮道場傳承下來的至寶，玄黃寶塔。
只不過並不是完整的，僅僅是塔尖。
也正是藉助這玄黃寶塔，暗渦才能夠定位到靈尊的先天殺運之力。
在生死關頭，他也顧不得這至寶泄露，直接就將寶塔擲出，硬頂向紫霄宮。
“咦！”
陳莫白自然看到了玄黃寶塔，想起了當初在紫霄宮之中，慈悲師兄一劍一塔維護課堂紀律，令得諸多道君噤若寒蟬的攝人氣魄。
本來還覺得此戰可以隨手拿捏，但這個時候，他卻是面色微微嚴肅，開始認真。
純陽卷運轉之間，本來還有些收斂的紫霄宮，頓時爆發出了無量光明，萬丈金霞，整個天陽星系在這個時候，所有的黑暗消散，好似有千個太陽齊齊綻放，無比璀璨。
而玄黃寶塔，遇到了聖德清光，也好似從沉睡之中甦醒了過來，以塔尖爲中心，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金輪，無窮無盡的金輪將宇宙一分爲二，上邊就是紫霄宮的無量光明，下方則是被其護住的暗渦。
陳莫白麪色微微凝重，不清楚自己的紫霄宮初次出戰，面對慈悲師兄的玄黃寶塔，會有怎樣的戰績。
而不明所以的仙門衆人，也是一臉緊張，看着宇宙星空之中，兩大至寶的交鋒。
死神之劫當初給他們留下的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了，雖然對於陳莫白有信心，但沒看到真正的勝利，依舊是放不下心。
轟！
在無數目光的注視之下，紫霄宮帶着無量金光，重重的砸落到了玄黃寶塔的無邊金輪圈之上，天陽星系的數十顆星辰，離地元星最近的二十多顆，在這個時候爆發出了最後的煙火，在兩大至寶交鋒的餘波之下，化作了宇宙之中的塵埃。
隨後，暗渦淒厲的慘叫響徹星空，他的肉身開始寸寸崩裂。
玄黃寶塔硬接紫霄宮的反震之力，根本就不是他一個練虛修士可以承受的。
暗渦催動畢生修爲，八千年的道行在這一刻全部爆發，漆黑大旗獵獵作響，施展秘法將自己受到的所有反噬，全部都轉移到了這件本命法器之上。
咔嚓聲響之中，這件六階巔峰的大旗，沒有任何意外的斷折，旗面破碎。
其中寄託的暗之大道，剛剛要爆發開來，就被涌落的聖德清光鎮壓，沒有引起任何波動。
而利用本命法器爭取了一點時間的暗渦，也發現四周原本封鎖的虛空，在兩大至寶對轟之中，已經重新通暢。
他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就放棄了重傷崩裂的肉身，元神在大道之力下，想要遁出天陽星系，返回玄宮。
“我一言九鼎，說你今日要死，就絕活不到明日。”
陳莫白冰冷的聲音響起。
剛剛遁入虛空的暗渦，絕望的發現，自己好似撞入了銅牆鐵壁之上，再次被彈了出來。
暗渦擡頭看去，就發現陳莫白站在宇宙之中，一手虛託着紫霄宮鎮壓玄黃寶塔，一手五指垂落，指尖銀芒如鏈，封鎖虛空。
銀亮的虛空神鏈瞬息之間穿越了陳莫白和暗渦的距離，將後者元神牢牢的捆住，令其動彈不得。
當然了，這主要還是暗渦畢生修行的暗之大道，已經被紫霄宮破去。
“你到底是誰？”
感受到死亡已經降臨到了頭頂，暗渦眼神死死的盯着陳莫白，想要知道這個答案。
“我好像還沒有報過名字，看在你得了慈悲師兄的傳承，就讓你做個明白鬼吧。”
“紫霄宮陳莫白。”
“記住了嗎！”
說完之後，陳莫白微微挑眉，頭頂虛空浮現出一個漩渦，一柄劍刃泛着白芒的威嚴劍器從中飛出。
正是紫電劍。
雖然元陽劍的品階更高，但若是要解決踏入大道的練虛修士，卻是遠遠不如寄託了毀滅之力的紫電劍。
紫電劍從法界飛出之後，也沒有任何的停頓，瞬息之間就洞穿了被虛空神鏈禁錮的暗渦元神。
“毀滅……”
感受着將自己元神湮滅的純白光華，暗渦想起了自己祭練破滅法目這麼多年，卻依舊是沒有提煉出一絲毀滅之力，不由得苦笑出聲。
這就是天賦差距嗎？
他八千年修行，也僅僅是看到了殺運和毀滅的門檻，但卻都無法踏過，將自己的後天大道昇華。
而眼前這個小輩，不僅僅是踏入了先天聖德大道，甚至是還掌握了他求而不得的毀滅之力。
不愧是能夠拜入紫霄宮的弟子。
也不知道是哪位道祖的嫡傳？
到了這個時候，暗渦依舊是不覺得，陳莫白是紫霄道尊的弟子，而是其中一位紫霄宮純陽大能的嫡傳。
暗渦想要開口求饒。
但毀滅之力縈繞之下，他就連張嘴都做不到了。
最終，在一道燦爛的白光之下，他的元神連同大道盡皆被湮滅成了虛無。
而在暗渦死了之後，陳莫白卻是感覺到了，四周的虛空突然開始增長擴散。
並不是一口缸中的水增加，而是整口缸的容量變大了。
用太虛天書之中的專業術語來說，這就是“返虛”的過程。
任何一個練虛修士，都是大道的結晶。
所以他們死去，就是還道於天。
不僅僅對應的大道會變得更加澄澈，甚至是就連宇宙虛空，也會像是吃了一頓豐盛的食物，微微增長變胖。
陳莫白一臉恍然之中，心神一動，以虛空神鏈停滯了暗渦還道於天的過程。
紫霄宇宙之中，各大道場煉化虛空爲靈氣都是有指標的，若是暗渦返虛了，哪怕是天陽星系擴張了，對於仙門來說，也沒有什麼好處。
索性直接就凝練成靈脈，這樣就不算是陳莫白煉化虛空，沒有佔用指標。
以暗渦練虛的標準，最起碼也能夠轉化出一道六階下品的靈脈。
這對於陳莫白和靈尊來說，沒什麼用，但對於仙門那可謂是萬世之基。
金風呼嘯之間，靈尊已經落到了陳莫白的身邊，她看着紫霄宮，以及被其鎮壓的玄黃寶塔，臉色震驚。
“純陽，沒想到你竟然是紫霄宮的弟子。”
雖然知道陳莫白能夠有今天的成就，肯定有天大的機緣，但靈尊萬萬沒想到，竟然是紫霄宮。
這可和她牽星白光等之前僅僅是踏入其中，參悟過不同，看紫霄宮都被其駕馭的樣子就知道，陳莫白已經是真正得了紫霄道尊的超脫傳承。
“之前修爲未成，不敢自稱是紫霄宮弟子，踏入聖德大道之後，才得了這件先天至寶的認可，將其煉化……”
陳莫白麪對靈尊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說了自己如今是紫霄宮的主人。
靈尊聽到這裡，更是瞠目結舌：“先天……至寶！！！”
她也算是有來歷的，自然知道先天至寶代表着什麼。
是這方宇宙最強的法器，哪怕是不如真正的純陽大能，但任何一件，都比得上真仙道君。
而且，她當初在燭龍道之中聽過，紫霄宇宙之中，有名有姓的先天至寶，基本上都在純陽大能的手中。
沒想到，陳莫白竟然也有一件。
而且是她耳熟能詳的紫霄宮。
這可是紫霄道尊這個超脫者的傳道聖地。
這個時候，靈尊又想起了天河界，陳莫白說是中央道場太虛道祖的法界。
之前她還在疑惑，陳莫白是怎麼找到那裡的，而且在遇到水母宮洪荒御水旗進攻的時候，太虛量天尺竟然會出手相護。
現在看來，估計是太虛道祖這位純陽大能安排好的。
畢竟同爲紫霄傳人，肯定不會看着陳莫白這個師弟吃虧的。
明白一切之後，靈尊看向陳莫白這個後輩的眼神，突然就有了一絲敬意。
【白光該不會是早就知道這點吧，所以才趁着純陽年輕沒有反抗之力的時候下手？】
靈尊的心中突然閃現出了這個念頭，往日覺得有些憨憨的白光，這個時候在她心目中，突然就很有心機。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座巨大的宮殿從地元星飛來，落在了不遠處。
正是仙門的靈霄寶殿。
雖然這邊的戰鬥已經停歇，但大道之力涌動，虛空異變之下，也只有這件六階法器護持，仙門衆人才能夠過來。
牽星等人正站在大殿之前的廣場上，全部都是一臉敬畏的看着陳莫白。
陳莫白和暗渦鬥法，他們本以爲會是一場惡戰。
卻沒想到陳莫白舉手投足間，就輕鬆鎮殺了一位練虛巔峰的強者。
“純陽，這個怎麼處理？”
靈尊回過神來之後，很是客氣的向着陳莫白問道，指了指不遠處面如死灰的長春老祖。
親眼目睹了暗渦被斬的他，終於明白，自己面對的到底是何等存在。
“畢竟他爲仙門的建設出過力，也參加過開闢戰爭，就給他一個痛快吧。”
陳莫白說話之間，施展虛空神鏈撈取暗渦留下的東西，他很快感知到了一團熟悉的力量，正是靈尊的北冥法界。
因爲紫電劍殺得乾淨，所以這東西也完好的留了下來。
也算是這次鬥法的收穫之一。
“純陽，能否饒我一命？我願意戴罪立功，用接下來有限的生命，爲仙門梳理地脈，造福蒼生……”
長春老祖聽了陳莫白的話，立刻放下了自己的顏面，低聲下氣的求饒。
“晚了！”
說這話的是靈尊，她冷着臉，隔空催動自己凝練的先天殺運之力，從長春老祖腰斬的傷口處擴散。
長春老祖六階的神識，在面對靈尊這殺伐手段之時，毫無還手之力。
彭的一聲，先是紫府識海碎滅，頭顱爆開，隨後整個身軀被裂成了無數塊，在殺運之力下化作了一團團血霧。
不過靈尊的先天殺運也纔剛剛入門，並不熟練，所以長春老祖死後，依舊是有一顆金黃色的種子留了下來。
陳莫白一眼就看出，這是黃中李的種子。
他想了想，施展了聖德清光將其洗練澄澈，隨後當着仙門衆人的面，交給了聞人雪薇。
“你既然心中有仙門，仙門自然也不會辜負你，這個收下煉化，可以完善你的長春功。”
聞人雪薇聽了陳莫白的話，臉色十分複雜。
她之前只是本能的站出來，不想和長春老祖同流合污，但卻沒有想到，這番舉動，竟然會給自己帶來這樣的好處。
“多謝純陽師兄賞賜！”
聞人雪薇一臉鄭重的接下，她其實並不怎麼想要，因爲知道長春老祖死了之後，仙門其餘三脈對於句芒道院的猜忌反倒是會達到頂峰，但陳莫白這個舉動，卻表示了對她的支持。
相比起黃中李種子，這份支持讓聞人雪薇更加感動。
而這個時候，陳莫白也已經將北冥法界撈了出來，遞給了靈尊。
靈尊接過之後，心中失而復得的喜悅，令得她感慨萬千。她本來以爲，自己一輩子都無法找回這法界了。
最後，陳莫白看向了被紫霄宮鎮壓的玄黃寶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