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到無盡絢爛的九彩之光瞬間將餘琛完全淹沒,從外界看去再也望不到他一絲蹤影。
那一瞬間,茫茫的域外就好像出現了一條九彩的彩虹,美輪美奐。
但看在三界大軍們的眼裡,卻是混身戰慄!
身爲太初世界誕生的生靈,他們對於這股反世之力同樣無比的恐懼和戰慄。
——儘管從前未曾見過,但第一眼看過去的時候,就感覺好像天敵和劇毒那樣的存在!
絕對無法抗衡!
而更加讓他們感到絕望的是,餘琛已經被這股可怕的光芒所完全覆蓋!
“這……這怎麼辦?”
“哪怕是陛下……恐怕也無法在這般可怕攻勢之下倖存吧?”
“難道……當真要敗嗎?”
“……”
議論紛紛之間,不少天人和煉炁士們,神色難看得緊。
這短短的時間之內,他們的心情可謂一波三折,大起大落!
先前看到餘琛被整個域外的所有力量攻伐,他們便絕望而難受。
然後又見餘琛生生打穿那萬道的束縛,碾壓古仙王的時候,他們又看到了希望,覺得這一場遠征終於是勝了。
可這突然之間,局勢逆轉,古仙王竟然在歲月長河中投影出那反世之力恐怖的一擊,生生將餘琛完全淹沒!
再度讓局勢變得無比危急和可怕!
連同三位帝主,也是臉色難看陰沉。
而古仙王這邊呢?
儘管此時此刻的他已經完全沒有了先前的威勢,渾身上下看起來就像是佈滿了無數密密麻麻的裂紋,水晶一般的軀體也暗淡無光。
但那張臉上,卻透露着前所未有的興奮和殘忍!
“被自己煉化出來的力量攻擊是什麼感覺啊?”
他望着那長虹一般的九彩之光,喃喃開口,透過那九彩的光芒,他能夠看到餘琛身上那無窮無盡的黑暗正在緩緩消散而去——就像是被反世之力侵蝕一樣。
而直到這個時候,他才完全確定,反世之力的九彩之光對於餘琛而言,同樣有效!
那就……贏定了!
“啊!!!爲何!爲何!功虧一簣啊!”
“餘琛……糊塗啊!你糊塗啊!”
“若是先前你能夠不顧吾等,便早已將這古仙王徹底鎮殺了!”
“如今落得個這功敗垂成的結局!天亡我!天亡我啊!”
“……”
被封印在古仙王體內的至強者們,更是一個個聲嘶力竭,無比悲憤!
見這一幕,古仙王更是確定,餘琛……扛不住了!
而也正是這個時候,他身上密密麻麻的裂紋越來越多,眼看就要支撐不住!
——在歲月長河中投影那反世之力,對於古仙王而言,同樣並不輕鬆!
如今的他,已經難以支撐!
而與此同時,被反世之力覆蓋的餘琛,渾身上下正在一層一層的溶解和消失,先是那覆蓋他的滾滾黑暗,然後是皮膚,血肉,經絡,骨骼……那無比強悍的肉身,一點一點被徹底剝開!
在只剩下一枚殘破不全的頭顱之時,古仙王終於承受不住,停止了投影和攻擊。
只看那無盡的九彩之光,瞬間消失而去,那原本光芒大方的歲月長河,也迴歸到了正常的模樣。
——雖然說起來似乎很長,但實際上從那九彩之光爆發到消失,僅持續了幾個呼吸的功夫。
但就是這幾個呼吸的功夫,原本好似魔神天降一般橫掃古仙王的餘琛,此時此刻已經無比狼狽!
他的脖子以下,所有的軀幹部位全部消失不見,僅剩的那一枚頭顱也只剩下森森白骨,附着幾縷筋肉,可怖異常!
當然,到了他這個境界,所謂的“身軀”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更加重要的是……氣息。
此時此刻,在古仙王的感知當中,餘琛的氣息衰敗到了一個極限的程度,就像是那狂風暴雨中的一支蠟燭一樣,搖搖欲滅!
——用通俗一點的話來講,就是隻剩下一口氣了。
但他似乎並不願意接受如今的結局,用盡了最後一絲力量,在虛空中劃破一道龐大的裂縫,鑽了進去,遁逃無蹤。
那一刻,古仙王的臉色無比難看。
差一點!
就差一點!
只差一點,他就能夠完全將餘琛徹底抹除!
可惜他的身軀也已經到達了極限,無法再度從歲月長河中投影那反世之力了。
但……
“不能讓他走!”
古仙王深吸一口氣,死死盯着那漆黑的裂縫,喃喃自語!
他能夠看得出來,這條裂縫同樣的是太初世界之外——因爲那裂縫之後的氣息,他感到無比陌生!
餘琛,這是用盡最後一點兒力量,逃出了太初世界!
雖然無比悽慘,無比狼狽,但……他還活着!
若是等他修養完畢,再度迴歸,古仙王恐怕再也不可能是他的對手了——從歲月長河中投影反世之力這種招數,只能作爲奇招使用,一旦被餘琛知曉,下一次他絕對不會給自己這樣的機會!
一想到餘琛那恐怖到了極點的戰力,古仙王就渾身一陣發抖!
於是僅在頃刻之間,他就做下了決定!
——趁他病,要他命,絕不能放虎歸山!
雖然如今的他也相當虛弱,但比起已經只剩下一枚頭顱吊着最後一口氣的餘琛,要好的多。
所以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追上去,徹底抹除他的存在!
心念一動之間,古仙王瞬間化作一抹流光,在那時空裂縫徹底閉合之前,也跟着鑽了進去。
而伴隨着一陣地轉天旋。
古仙王的心頭也完全做好了準備!
——他當然知道太初世界之外的時空亂海有多麼恐怖,他這一去,或許能夠將餘琛完全抹除,但……卻很可能同樣葬身在時空亂海當中,灰飛煙滅。
但……無所謂。
經此一戰,他早已經無比確信,餘琛是一個可怕的威脅,不僅對他是如此,哪怕對於那位無上存在而言,同樣也是!
——儘管他的心頭萬般不如願意承認這點。
所以,哪怕是拼上性命,拼上一切,也必須將餘琛徹底抹除!
而有此覺悟的古仙王,同樣也做好了用肉身硬抗那時空亂海的準備。
但就在一陣天旋地轉後,迎接他的卻並非狂暴可怕的時空亂流,而是……平靜。
平靜到古仙王感到錯愕和不解。他睜開眼眸,環顧周遭——那一枚時空裂縫已經閉合,而在他眼前的是一片茫茫無垠的星空,美輪美奐。
宇宙的原暗像漆黑的綢緞一樣覆蓋了整個天地,而那一枚枚閃耀的星辰點綴在這黑暗的幕布之上,就像是晶瑩剔透的寶石那樣美麗。
在他的周遭,一枚枚光澤冷硬的崎嶇隕石,緩慢地沉浮着。
星空當中,無比濃郁的天地之炁蔓延,像是五彩的絲帶一般飄蕩。
古仙王的念頭本能的探出,觀察着這一方星空——他這個境界的存在,已經觸及到了世界的本源,所以觀測世界的方式也絕不可能只憑借眼睛。
而就在念頭探出的那一刻,古仙王徹底怔住了。
因爲他能夠感受得到,這一方星空並不是什麼時空亂海,而是……擁有着完整的世界框架和諸天萬道的,類似於太初世界的“世界”!
——當然這裡絕不是太初世界,因爲這一方星空的一切都讓古仙王感到無比陌生,陌生到了極點,哪怕只是一縷微塵,都絕不是太初世界的事物!
“這是……哪裡?”
恍惚之間,他甚至有那麼一瞬忘卻了自己究竟是來幹什麼的,也忘卻了搜尋餘琛的蹤跡。
只是……駭然和驚歎於這一方壯美的無垠星空!
但在下一刻,他就猛然反應過來,這是哪裡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餘琛在哪裡!
他可不是來觀光旅遊的,他是來追殺那個該死的天外之人的!
於是,他的念頭在那一瞬間不再試圖探查這一方星空的奧妙,而是蔓延出無數萬萬里去,試圖找到餘琛的蹤跡。
也正是這般行爲,讓他“看”到了這一方星空無數星辰之上,那堪稱無盡的生靈們!
古仙王心頭驚駭!
竟除了太初世界之外,還有一個龐大無比的星空世界!
但……不重要!
他的念頭,完全掠過這億萬生靈,只想尋到餘琛!
可……他明明能夠感受到餘琛的存在,卻完全無法確定對方的位置!
那種感覺,相當怪異。
而更加詭異的一點是……
那一瞬間,在疑惑當中,古仙王瞬間反應過來!
他低下頭,看向他的身軀當中封鎖的無數至強者的面孔們。
——這些傢伙,先前在他追殺餘琛之前,就在那哀嚎慘叫,絕望痛苦。
但直到他來到這一方星空以後,他們突然變得無比平靜,無比淡漠,就像先前那驚慌的一切反應……都是逢場作戲演出來的一樣?
而他們看到這一方無盡星空的時候,眼中雖然有感嘆,但卻並沒有多麼的驚訝。
也就是說……他們早就知曉太初世界之外,還有一個龐大的陌生的世界?
“你們……你們知道什麼?”古仙王聲音低沉,開口問道。
諸多至強者們聽聞這般話語,卻是一個個都默不作聲。
“告訴吾!這究竟是什麼地方!那個傢伙……又究竟去了何處!”
此時此刻,火仙王心頭已經升起了一股濃濃的不祥的預感。
夏帝面對古仙王的質問,終於是老神在在地開口了。
“怎麼了,古仙王?你上一刻不是還勝券在握嗎?如今怎麼慌起來了?”
古仙王聽罷,從對方的語氣中,更是感覺……自己似乎踏進了一個陷阱!
“爲何不能用心欣賞這一片美景呢?”夏帝的聲音中,又感嘆,也有因爲,望着那茫茫無垠的星空,喃喃開口。
其餘的至強者們也是一樣,既不回答古仙王的問題,也不說話,只是望着這一方無比美麗的星空,面露出無盡的欣慰之色。
古仙王臉色無比陰沉,他知曉自個兒這是完全不可能從這些孤魂野鬼的口中得到任何情報了。
於是,將那原本就已經受損的念頭釋放出去,釋放到最大,試圖在這一方星空當中將隱藏着的餘琛揪出來!
可無論他如何搜尋,結果都是一樣。
——明明能夠很輕易地察覺到餘琛的氣息和存在,到就是完全找不到他究竟在哪裡。
那種感覺就像是他墜入了無盡的深海當中,要在這無盡汪洋裡尋找特定的一滴水那樣,明明感覺到餘琛就在周遭,卻完全無法將其定位出來!
而隨着搜尋,古仙王哪怕將念頭覆蓋了萬萬裡,這種感覺……仍然如影隨形,如疽附骨!
擺脫不掉!
“不……不對!”
猛然之間,他搖晃腦袋,強壓心頭的駭然與疑惑,讓自己的思維完全冷靜下來,竭盡全力地思考着眼前的情況。
如果說餘琛只是隱藏在這這一方星空,隱藏在他旁邊,然後用不知什麼的辦法掩蓋了氣息和存在的話,自個兒不可能感受得到他的存在。
而現實的情況是,自己能夠清清楚楚地感受到餘琛的氣息。
從周遭的每一寸虛空當中,從那沉浮的每一枚隕石當中,從那遠方的無盡星辰當中,甚至從那一無所知的生靈身上……都能夠完全感受到屬於餘琛的,若有若無的氣息!
這種情況……恐怕不是餘琛隱藏起來了。
而是……他無處不在!
得出這個結論的古仙王,渾身上下瞬間如墜冰窖,戰慄不已!
他慌忙地轉頭,看向那平靜無垠的星空,似乎在這一刻,看到了餘琛的臉。
從那空無一物的虛空裡,從那一枚枚隕石之上,從那飄蕩在整個星空的天地之炁裡……
一張張餘琛的面孔,若隱若現。
但當古仙王定眼去看時,卻又消失無蹤!
就好像他不在任何地方,但卻又無處不在!
直到某一刻,古仙王突然感受到一股無比強烈的被窺探的感覺!
下意識擡起頭去。
只看那漆黑的宇宙原暗的天頂之上,原本空無一物的黑暗當中,突然睜開了一雙眼眸。
一雙比起無盡的星河還要龐大的可怕的眼眸,正平靜又冷漠地望着他。
如同蒼天,俯瞰螻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