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葬淵上，時辰已是黃昏。
餘琛從那爛柯仙山中走出來，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他低下頭，見脖頸四肢，肌體生光，靈輝氤氳，渾身氣息，飽滿盈潤。
滿意地點了點頭。
收穫滿滿。
此時此刻，雖外界只過去半日光陰，但他在那爛柯仙山中卻已度過了半年歲月，半年苦修，卻是已將渡厄中品的道行完全鞏固了去。
同時，餘琛還聽聞了一個詞兒。
就死活沒找到那所謂的“摩柯金身”。
餘琛擡頭，見那僧人，眉目端正，二十七八歲的模樣，正笑眯眯站在窗口，雙手合十道。
倘若它洞開之時，定要是要闖進去探索一番的。
他人愣了。
反正他一直以來都對佛門沒太大的好感，要不是當初那無量寺的一燈佛子觀感還行，他估計要以爲整個西域佛門都是大金光寺那種討人嫌的死禿驢了。
反正大致就是這麼個情況。
一位沉睡已久的菩薩上尊，親自出手，搜其魂魄。
——在佛門，羅漢果位，是第九境合道的尊號。
反正，就聖地級的龐大勢力。
摩柯聖寺的羅漢和菩薩氣壞了，一位菩薩更是直接出手，拍碎了摩柯佛子的肉身，將其鎮殺了去。
等餘琛將一切前因後果都聽完了，時間卻已是夜深了去。
餘琛眉頭一挑，從腦海的記憶中翻出了這個名諱。
後摩柯聖寺佈告天下，說摩柯佛子被邪魔奪身，佔據軀殼，方纔做出這般大逆不道之事，可悲可嘆。
前者被稱爲盛世，後者則被稱爲凡世。
只等突破那餘下三劫，便能半步通天之境，再領悟天地之意，便可徹底邁入那通天之境了。
如今所處的這個時代，便是從凡世過度到盛世的一段時間。
——摩柯聖寺佛子，摩柯，盜取供奉在摩柯聖寺通天塔第三十三層的摩柯金身遺骨後，逃了。
至於摩柯佛子叛逃……餘琛只能說當個熱鬧看了。
卻突然聽聞一聲讚歎，遠遠傳來！
但實際上，用腦子想想都能想到。
一代佛子，生生隕落。
而對於那些傳聞嘛……
但，跟他也沒關係。
——東荒對於年輕天驕的定義，乃是二十五歲以下，天機閣發佈的天機榜上的天驕俊傑。
而餘琛也從諸多閒言碎語中，聽聞了這所謂盛世的大概。
要追回那摩柯佛陀金身。
聽得餘琛是目瞪口呆。
諸多家長裡短的小事兒，自然不被餘琛所關注。
但他也不急，回頭問問陰曹地府沃焦之陽上的玄天罡，他身爲大日聖地的第一天驕，應當也是知曉的。
不過，這渡劫因爲是要度大千現世的天上之劫，卻是不能再那爛柯仙山或陰曹地府去引劫，而一定要在大千現世，引劫而下。
這是最近整個東荒大地煉炁圈子都在傳的消息。
如今正值黃昏，暮色沉沉，雖天色已暗，但正是城裡熱鬧之時。
說這大千天地，就同那天上明月一般，講究的就是一個陰晴圓缺，盈虧自然。
同時，在盛世之中，那些古老沉睡的萬族也將甦醒過來，魚貫入世，萬類霜天，競相爭奪。
盛世將至。
也足以見得整個聖寺對其的期許和看重。
不過倘若那摩柯聖寺的佈告爲真，能奪舍堂堂佛子的邪魔……該是什麼可怕的妖魔鬼怪？
餘琛想不出來。
也就是說，至少在兩年前，摩柯聖寺的佛子，就擁有了“天尊”境的戰鬥力。
就像潮起潮落一般，天地之炁有那無比充盈的時候，自然也有貧瘠稀薄的時候。
最後，將那摩柯佛子捉拿。
但摩柯佛子似早有準備，將那段關於金身的記憶，完全抹除。
——瑤池仙境。
他想聽聞的，還是那關於所謂的“盛世”的消息。
可偏偏，出意外了。
餘琛抿了一口酒，夾了一塊滷豬頭肉放進嘴裡，放下筷子，繼續聽。
摩……柯？
那什麼瑤池仙境，自然是被他記在心頭，畢竟聽聞其中有無數造化機緣，對於急着提升實力的餘琛來說，不可錯過。
摩柯聖寺，七聖八家……哦不，現在應該是七聖七家之一，十五御之一，聖地之一，天下三大佛門之一，西域三大霸主之一。
這在歷代天驕中，也是千百年難遇的。
最後，摩柯佛子叛逃的事兒既然都塵埃落定了，那對於餘琛和佛門之外的人來說也就是個茶餘飯後的談資了。
他總不能直接就人間蒸發了吧？
聽聞是那盛世千年一開的標誌。
摩柯聖寺？
和那個同餘琛結仇的大金光寺、無量寺佛子一燈所在的大無量寺，併爲三大古佛寺的龐然大物。
至於五十名往後，就說不太準了。
但摩柯聖寺的這一代佛子，卻就叫“摩柯”。
給摩柯聖寺的大佬們都氣壞了。
結果……沒了！
哪怕找遍了那摩柯佛子渾身上下，芥子袋，須彌圈，神苔，臟腑，每一寸血肉，九竅，骨髓…反正能用那芥子須彌藏東西的每一個地方，都找完了。
反正最後也沒找到金身下落。
而摩柯佛子，就是上一代天驕中的翹楚，堪比這一代天驕中的玄天罡。
其中造化無窮，機緣無盡，哪怕兇險莫測，也引得諸多天驕，擠破了頭也要衝進去，爭那無上機緣。
上京城都在傳，說大半個月前，也就是餘琛在大日聖地攪風攪雨的時候，那摩柯佛子不曉得發了什麼瘋，夜闖摩柯通天塔三十三最頂層，盜走了那摩柯佛陀的金身，逃離而去，一路向東。
餘琛搖了搖頭，打了個哈欠，正準備收拾碗筷。
既然二十五歲不上榜，那一旦其中一名天驕過了二十五歲呢？
順風耳一打開，聽那上京城裡，閒言碎語。
——要不是整個上京都在傳，要不是當初那摩柯佛子一路東逃，逃到了上京不遠處，被不少人親眼見證了那羣菩薩羅漢的金剛之怒，恐怕他都以爲這事兒就是個市井謠傳……
可天葬淵位這位置於這上京中央，人多眼雜，加上因爲閻魔聖地的關係，不少眼睛盯着天葬淵。
所以，只不過是因爲下了天驕榜，淡出大衆的視野罷了，那些天驕，仍是天驕。
哪個摩柯？
說句不誇張的話，這種傢伙，只要不出意外，千百年後，少說也是羅漢果位的存在。
更何況，這千百萬年來，三大佛門還從來未曾以佛門之名，作爲某個僧人的佛號。
但可惜的是，除了這個名字和大概的情況以外，餘琛並沒有通過順風耳聽到更多有關的消息。
——要是早曉得這所謂的瑤池仙境，昨晚就問問那天機道人到底是咋回事兒了。
擯去那些無聊的閒談，他聽聞了一個挺讓人驚訝的消息。
——當然，前提是他們不會半途夭折。
東荒大地，也有自個兒運行的一套規則。
甚至連同那些不煉炁不入道的老百姓，都有聽聞。
——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兩年前，那位摩柯佛子剛過二十五歲，下了天驕榜，酒曾在一座凡人城池，左手一塊肥肉，右手一壺清酒，一口肉，一口酒，中間誦經，僅三句經文，便將一位半步通天的魔道煉炁士鎮得口吐鮮血，心膽俱裂而亡。
“好酒！好菜！當真是妙，我佛慈悲！”
那一夜，滾滾佛光漫天，金身法相滾滾，由西向東，走出一條金光大道，宛如白晝，聲勢浩大。
席間，自免不了吹噓見聞。
相傳，盛世千年一次，一次十數百年不等，每一次都會出現無數天驕俊傑，如過江之鯽，爭那天下機緣造化，補足自身。
餘琛卻不想讓他們知曉自個兒突破與否，便打算過幾日出趟門，找個僻靜之地渡了那三劫。
不由有些遺憾。
就見一個袈裟破爛的和尚，腳不沾地，飄然而行，從山底下聞着味兒走上來，站在窗外。
而第十一到五十名，會在五十年之內，突破天尊。
決定下來以後，他便走出房門，讓石頭燒了兩個菜，打了一壺酒，坐在夜風的窗前，美美吃了起來。
而那摩柯聖寺的佛子摩柯，更是上一代的傳奇人物。
於是，摩柯聖寺震怒，羅漢菩薩齊出。
有人統算過，一般天驕榜前十的年輕俊傑，在二十五歲下榜以後，一般會在十年之內，突破天尊之境。
晃了晃腦袋，壓下那心頭思緒。
天氣入夏，已略顯燥熱，上京的百姓結束了一天的辛勞，邀上三五狐朋狗友，坐進了茶酒鋪子，一壺茶，一壺酒，一盤醬牛肉，一碟花生米兒，便痛痛快快吃喝起來。
是黃金盛世，也是……動亂之世。
也足以看出那摩柯佛子的天資恐怖之處了。
還有那現在都沒找到的摩柯金身……那就是摩柯聖寺要操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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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在那煉炁界中，舉足輕重。
“施主，貧僧摩柯，從西域而來，施主可願佈施貧僧，廣結善緣，我佛慈悲。”
他也就站起身，升了個懶腰，準備收拾了碗筷，回房歇息了。
還能是哪個摩柯？
不正是那個驚才絕豔，佛根深種，前途無量，最後卻因爲盜了佛陀金身，被菩薩一掌拍死的摩柯佛子……的鬼魂？
但詭異的是，哪怕是鬼魂，仍渾身佛光氤氳，正氣凜然，哪兒有那半點兒被什麼邪魔入侵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