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濃烈而不可名狀的氣息之中，三名面試官連續打了一串乾嘔，纔好不容易緩過氣來。
“不、不是，我已經說過了，這一招偏重實戰效果，不太適合在這種環境演示，是你們堅持要……”
“夠、夠了，你不用再說了！”
常田廣志差顫巍巍地打斷了荒木宗介的解釋，捂着鼻子甕聲甕氣地說道：“我，常田廣志，男（43歲），立志於將除靈者這一職業標準化、流程化，發展成爲和醫生、律師、警察一樣受人尊敬、有生活保障的精英職業……”
“只要我擔任副會長一天，就絕對不允許你這種暴力狂、使用下三濫手段威脅面試官的人渣，踏入除靈者這個行業半步！”
面對一系列的詰問，站在對面的荒木宗介，正用殺人的眼神看着常田廣志，整張臉黑得可怕，身體也因爲壓抑而顫抖着。
『這個混蛋地中海，仗着自己的身份，一會要人這樣一會要人那樣、還嘰嘰歪歪說三道四個不停，要不是老子現在在面試，早就把你……』
“怎麼，對我說的話有意見嗎……你還在念念有詞什麼？”
面試室內，即將窒息的常田廣志，一臉痛苦地向呆立不動的荒木宗介問道。
房間裡那股氣息在不斷髮酵之下越發濃郁，如同病毒一般自我演化出了特色各異、卻同樣精彩紛呈的臭味……
常田廣志覺得自己再待下去，估計要鬧出人名了。
“沒……沒有，您訓斥得對，哈哈哈哈。”
荒木宗介用青筋鼓脹的手臂故作呆萌地摸了摸頭，眼角的憤怒卻越發繃不住了。
看着眼前這可憎的地中海，心中怒火熊熊燃燒，他覺得自己再呆下去，估計要鬧出人命了。
“那還坐在這裡幹什麼，你的面試已經結束了。不要抱怨，你以後會因爲沒能成爲除靈者、留下小命多活幾十年，而感謝我的！”
捏着鼻子說完，常田廣志逃命一般帶着兩名手下，飛快地跑出了房間。
“趕快打開清風系統，換個房間再繼續面試。這個房間直接封閉起來，最近一星期都不能呆人了……”
在荒木宗介頹然地推門離開充滿生化氣息的面試室後，一直待在牆角一動不動、被人遺忘的那名“男子”，突然鼻頭微聳，身上燃起了幽黑的火光……
……
“尖酸刻薄的地中海，下次在地鐵上被我遇到，一定要把你這樣那樣……等等，乾脆明天就去地鐵上蹲他好了……”
垂頭喪氣地從面試室走出，荒木宗介來到走廊轉角的自動販賣機旁……
就在他在褲兜裡摸索硬幣的時候，一瓶冰鎮的胡椒博士，從後方遞了上來。
“喲，沉睡者，看起來面試一如既往的不順利嘛。”
“羽、羽生姐？”
單手叉腰的羽生舞，不知何時站在了他身後。
“謝謝……抱歉，我搞、搞砸了……虧得你特意過來看我……”
接過對方手中的胡椒博士，荒木宗介帶着淚光仰頭痛飲起來。
“啊啦，我可不是特意過來的……”
羽生舞一副“早有所料”的表情，一張俏臉在眼角淚痣襯托下越發嬌媚欲滴：“我本來在樓下就有一整層單獨的實驗室，在等待‘實踐測試’這期間，要不要下去坐坐，辦公室很大、沙發很軟很舒服的喲……”
“不……不用了……我想要自己冷靜一下……”
剛剛遭受“面試暴擊”的荒木宗介，完全沒有聽出對方話語裡的“邀請”意味，只顧着唉聲嘆氣。
“不等着參加實踐測試了嗎？”
“算了吧，就我面試筆試這點分，估計都沒資格參加了……我還是去樓下‘知識的殿堂’遨遊一番，撫慰一下受傷的心靈吧。”
荒木宗介衝她擺了擺手，朝着敞開的電梯走去。
“等等……”
他胸口的領帶，突然被羽生舞一把拽住。
還不待荒木宗介反應，輕咬着下脣的羽生舞，已經氣勢洶涌地湊到了耳邊：“沉睡者，要是你覺得自己考不上免許的話，不如到我這裡來……”
“……我之前關於‘結婚’的提議，依舊有效哦。”
面對幾乎貼到自己胸前的灼熱身軀、耳旁如蘭的吐息，荒木宗介瞳孔瘋狂震盪，死死拽住了殘留的理智，驚慌失措地打斷了對方的話：“喬豆麻袋……羽生姐，我還很年輕、想再努力一下！”
說完這句話，他不敢再看眼前的女子一眼，飛速地退入了電梯，故作自然、實則瘋狂地點擊着“關閉”的按鈕。
似乎再慢一步，他就會無法控制地反悔，在眼前的惡魔誘惑之下，締結下H字路口的契約。
“嘖，又被拒絕了呢，難得我浪費寶貴的實驗時間上來……”
看着飛速合攏的電梯門，羽生舞嘴角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沒事，反正，一會你還會回來的。”
……
兩個小時後，除靈者協會總部。
“常田社長，符合條件參與‘實踐測試’的人員名單都在這裡了，在您審批之後就可以正式通知了。”
辦公室內，一名社員恭敬地將厚厚的資料遞到了常田廣志面前。
在過去幾年間，支撐着除靈者協會日常運轉的大部分工作，其實都是常田廣志成立的「靈異相談所株式會社」麾下的員工在做，所以私下大家都更習慣叫他“社長”。
似乎對手下的工作效率相當滿意，常田廣志讚許地點了點頭：“最近真的是，什麼人都以爲自己能成爲除靈者。讓我看看，這個月有沒有什麼好苗子……”
扶了扶新配的眼鏡，常田廣志認真地查閱起了手中的資料。
曾經的除靈者協會，只是一個自發成立的、連辦公場所、員工和經費都靠成員贊助的窮酸行業自律協會。
後來，在與警視廳達成長期合作後，窘迫的局面才得以緩解，有了固定的經費能夠補貼積極執行任務的除靈者。
一個月前的某場劇變之後，除靈者協會因爲活躍的表現，在政府眼中的地位與之前不可同日而語。
不但與土御門財團成立的“臺東區重建基金會”達成股權合作後，更是獲得了海量的資金和物資支持。
盂蘭盆節那一夜之後，不斷增多的靈感覺醒者，更是爲長期人力匱乏的除靈者協會，提供了不少人員儲備。
人、財、物的齊備，讓在“貧困時期”煎熬了十幾年，依舊沒有放棄推動除靈者行業體系發展、脫離神棍、騙子等稱謂、獲得社會公平認可的常田廣志，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希望。
這對除靈者協會來說，可謂是“危急關頭，英雄挺身而出”的時代。
“哼，我絕對不會讓那些臭蟲，毀掉這個千載難逢的發展機會！”
想起早上破壞自己“正後方の愉悅除靈”、被自己剔除出去的某個金髮害蟲，常田廣志露出了暗爽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