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婷有很多話想問他，直接向前跑來，就要接近那座蓮臺。
然而，一道火焰升騰起，將她攔在了外面，根本穿不過去。
那是紅色的火焰，散發出來的氣息並非是熱，而是冷，冷到極致的那種，讓人骨頭都在打顫。
火牆圍繞着蓮臺，她接近不了。
蕭婷見過師傅動手，但都很輕鬆，沒有出現象徵等級以上的顏色火焰。
紅色，沒想到竟然是紅色，那是據老者告訴她，在這個時空根本沒有出現過的靈術師等級顏色。
“師傅，你放我過去，我有好多話要問你。”
“你既然來到了這裡，說明你已經有了選擇。”
男子輕語，似乎在陳述一個事實。
蕭婷大急，圍繞着蓮臺轉了一圈，卻發現那紅色的火焰經久不散，她只要向前再邁一點，就會直接被凍僵。
那是打從心靈上產生的畏懼，她根本不敢向前，也不敢去賭，如果她真的是前世的師傅，是否會放她過去？
不會。
因爲她已經感覺到師傅說的爲真。
“師傅，你在說什麼啊？蕭蕭不明白。”她心急如焚。
有很多的事情她都想弄清楚，師傅的再次出現，印證了她曾經的想法。
這個時空與前世絕對是有所關聯的，否則師傅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在她的面前。
她想問他，她來這裡是否有使命？她也想問他，他又去了何處？
她更想問他，關於楚離的事情，怎麼樣可以幫他，救他？
“你放了他，也救了他。”
依舊是平淡的話語。
“是的師傅，蕭蕭不會說謊，蕭蕭不可能看着他眼睜睜的去死，就算他不是一個正常的人類，我也不想他死。”
蕭婷越發的心急，師傅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事，這不可能，但她並沒有騙他。
“爲何？”男子依舊站在那裡，一手放在身前，一手揹負身後。
沒有絕代的風華，亦沒有懾人的氣勢，但他站在那裡就成了整片天地的唯一。
“你愛上他了？”不急不緩的語氣，依舊是那麼的從容。
蕭婷先是一愣，而後只遲疑了一瞬，就狠狠的點頭。
“是的，師傅。”
她沒有否認。
“唉……”輕輕的嘆息聲傳出，男子盤膝坐了下來，道：“爲師當年說的話，你當真不放在心上。”
“師傅，蕭蕭不是故意的，師傅說的所有話蕭蕭都記得，自從來到這個時空，蕭蕭一直不敢與旁人深交，就是怕有朝一日壞了玄門的規矩。”
蕭婷聲音低落，卻也很真誠的解釋。
“可是可是師傅，楚離他真的很可憐，我只是想幫他，我當初沒有想這麼多的，再說我已經來到了這個時空，我只想讓自己開開心心的活下去，我當初真的沒有對她動任何感情的，只是他待我太好了。”
“爲師曾說過，你若動了真情……”男子輕嘆了一聲，並沒有將話講完。
然後輕輕搖了搖頭，道：“罷了，該來的躲不掉。”
“師傅，有什麼你就不能跟圖案實實在在的說嗎？你明明知道圖愛這個腦袋瓜就不太靈，你非要故弄玄虛。”
蕭婷見他說話，又高深莫測起來，第一次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爲師明明白白的講結果給你，你都不聽，你讓爲師如何呢？”
“可是……”
“莫要再多言，你若還認爲是這個師傅，那麼你現在出去，立刻將那人給殺了，還天下一個太平。”
蕭婷瞪大了眼睛，沒想到師傅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當下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師傅，師傅可不可以不要殺他？”
“師傅，他沒有害任何人，他也沒有害蕭蕭，他沒有對不起任何人，爲什麼要他死？”
蕭婷有些語無倫次，不知道該說什麼，眼淚汪汪的，這是她第一次感覺到無力。
這個人是她的師傅，一手將她養大的人，可偏偏現在讓她殺了一個，最信任她的人，而且還是她愛的人。
她根本不知道要怎麼辦，只能拒絕。
“蕭蕭，這世間的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這麼簡單。”
男子並沒有多做解釋，只是說出了這麼一句話，眸光穿透那紅色的火焰望着蕭婷，眸子裡盡是失望。
“可是師傅，是你讓我看事情這麼簡單的，是你從小就說我這樣的性子是極好的，你如今又說我看事情不可以這麼簡單……”
蕭婷抹了一把眼淚，繼續說道：“當初你總說我少一根筋，與旁人不同。”
“可是別人說我知道他們是罵人的，可是師傅說的我知道是真的。他們都說我比較傻。這些我都知道。”
“可是師傅，我到底要怎麼做，纔是對的？”
她跪在地上向前挪了幾步。
“我只有這一件事情沒有聽師傅的，師傅他不該死。”
蕭婷平生第一次哭成這樣，是那種特別的無力。
她根本不知道要怎麼做，除了求饒什麼都做不了，她甚至不可能有一絲的反抗。
“哦，既然你說他不該死，那你告訴我，他活在這個世界的意義。”
蕭婷的眼睛一亮，“意義？師傅，你不是說生命就是這世間最大的奇蹟嗎？”
“可你也該知道，他在出生的那年就死了，他本就是已死之身。”
男子坐在蓮臺上，巋然不動：“逆天是要付出代價的。”
“我知道，師傅我知道，可是他的母親已經替他去死了。”
蕭婷記得當初，燕妃說過的那些事情。
雖然不詳細，但她也知道了個大概。
“當年的燕妃的確與人換個命，但換的不是楚離的命，而是另外一個人的命。”
“什麼？這不可能了？”蕭婷簡直不敢相信。
但她也知道師傅是不會說謊的。
“那師傅，當年與燕妃換命之人到底是何人？爲什麼楚離又可以活下來？”
蕭婷的腦子很亂，她本來就像其師所說的那般天生不開那一竅。
更何況這麼大的信息量，她根本接受不了。
“此乃天機，你若身在局外爲師自當告訴你，如今你已是局內人。”
男子輕輕搖首，顯然對這個結果並不滿意。
“可是……可是……可是，現在要怎麼辦呢？”
蕭婷像一個無頭蒼蠅般似的，根本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要怎麼辦？
她着急彷徨，心中的不安越發的明顯。
“殺了他，殺了楚離，一切都會回到正軌。”
“不，師傅……”
蕭婷直接拒絕：“我從小就聽您的話，您說什麼就是什麼，就算蕭蕭心中有疑問，我也從來不會問。
但這一次不行，不行師傅，不可以殺了他，他也是一條命，活生生的，每天就出現在我面前，他有可愛的女兒，還有那麼多忠於他的下屬，還有可憐的管家，師傅，他不可以死的。”
“唉……”
男子再次搖頭，眸子中的失望更加濃了，“爲師白教你了。”
“師傅，師傅，你一定有辦法的師傅，你救救他好不好？
他沒有危害任何人，而且我正在想辦法，師傅，我正在想辦法，這裡有極陰之源，我就是來這裡找極陰之源的，它可以壓制住他身體裡的平衡，不會讓他的陰陽體質那麼快成熟，師傅，我一定能想到辦法讓他變成一個正常人的師傅……”
就算與九王爺將所有的事情說開，就算她感覺到自己的心動。
就算她知道九王爺爲她做了那麼多的事情。
就算她知道自己的不捨，在這之前，她從來沒想過，她會爲了這個人而忤逆自己的師傅，而且千方百計的爲他辯解。
她從來沒想過會有這麼一天，會有這麼一個人，讓她覺得這麼的不捨。
不想他在這個世界消失。
“哼。”男子第一次動怒，“說了這麼多，你就是捨不得他死，蕭蕭，你可知道你若與他相戀，會是個什麼樣的結果？”
“無論什麼樣的結果，蕭蕭都一人承擔，師傅，求求你告訴我，怎麼樣可以救他？”
蕭婷一連磕了九個頭，額頭上都已經冒出血來，粘粘的，她卻不敢有絲毫的停頓，她知道，師傅決定的事情幾乎是不可能改變的，但她還是想試一試。
她一直在那裡磕着，已經感覺到身體裡有某種東西在流逝，頭昏眼花，只是機械性的在那裡重複的那個動作，沒有任何的思維的時候，才聽到前方傳來的聲音。
“唉……”
“一切皆是命，沒想到來到了這個時空，你依然躲不過去……”
蕭婷此刻，頭暈眼花，耳朵都是嗡嗡作響，根本沒有聽出他在講什麼。
陰竹林裡，九王爺崩斷了山上的竹條，然後將小男孩解救出來，他們在林子裡轉悠了數個時辰才找到暈倒在地的蕭婷。
“大哥哥，小姐姐在這裡。”
人還是小男孩找到的。
九王爺連忙上前摸了摸她的脈象與呼吸，喚了她幾聲沒喚醒，於是揹着她趕緊向外走。
這一次很順利，他們並沒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事情。
“師傅，師傅，求求你了，師傅……”
“師傅，你救救他好不好師傅，我求求你救救他吧。”
“師傅，他很可憐的，他的爹孃都不在了，和蕭蕭一樣，師傅，你救救他好不好？我求求你了，蕭蕭給您磕頭，給你磕頭……”
九王爺皺着眉頭，坐在牀邊，不停的給她換額頭上的毛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