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公子嘖嘖，一隻手伸出扒在李默肩膀上，湊近前去，小聲道：“我見九王叔的次數也不少了，但每次見他，都覺得驚豔，你說一個男人長成這樣，真夠作孽的，怪不得九王嬸在他面前自慚形穢了。”
李默像見了鬼一般，連忙與他保持距離。
這話是他能聽的嗎？
而且離這麼近，以主子的功力，肯定聽到了。
果然，那邊九王爺請許老進屋的功夫，又回頭掃了一眼這邊。
“半個時辰後，請他們去前廳。”
這是對李默吩咐的。
屋子裡，藥香味很淡，許老嘴角抽了抽，見九王爺那麼小心的給蕭婷喂藥，實在覺得彆扭。
“我說，你這麼小心翼翼做什麼？她只是靈力消耗過度而已，不是什麼大問題。”
許長生看不下去了。
但又不想離開，死皮賴臉的坐在那裡，當人家夫妻的電燈泡。
可惜，九王爺絲毫不在意這盞燈，當他不存在。
直接一口將藥喝下去，俯身時，許長生一甩衣袍坐不下去了。
見過臉皮厚的，可沒見過這麼厚的。
哼哼，當那藥是什麼東西，糖麼？
苦死你！
他聽蕭婷提起過，要請他來看一位病人，他起初還以爲是顧家那小子，如今看來，竟然是這個人。
只是，他被勾起了興致，可這行走的病人卻不配合，他只好有事沒事過來轉悠轉悠。
眼下，只能等那丫頭醒來了。
否則連人一片衣角都碰不到。
半個時辰後，九王爺準時出現在前廳，彼時，顧、劉、謝、共四大世家家主都在，江南王世子楚天闊、五公子楚天舒也都立在那裡，恭敬的相迎。
他邁步而入，身後李默緊步跟隨，待九王爺落坐，衆人才一齊見禮。
九王爺揮手讓他們坐下。
“我等前來，是特意來感謝王爺救命之恩的。”四大家族的家主一起上前，表示感謝。
並帶了許多的東西。
九王爺面上帶着淡淡的笑意，不冷不熱，風清雲淡，“這件事，本王已修書上表，皇上也知曉了大家的難處，所以，你們不必心憂，各自繼續做好自己的事，即可。”
他知道衆人的擔心，一上來就把所有的安排說了。
這下，四大家族的家主卻不知該怎麼言語了，本還想問些其他話，可見九王爺絲毫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幾人對視一眼，最後齊聲表示，無力護佑，願將東西還於朝廷，請九王爺代爲敬上。
九王爺自然推拖一番，最後便光明正大的收下了。
四大家族這才放下心來，於他們而言，那些東西根本不能動，不能給他們帶來實際的利益，卻還遭了大難。
差點毀家滅族，如今將之交出去，雖無奈，卻也至此置身世外。
衆人皆去，顧長楓才從後面轉出來，上前就拜，“顧長楓叩謝王爺，救命之恩。”
五公子見此，卻心生詫異，方纔顧家已派代表感謝，這顧長楓……
“起來吧，這次若不是長公子相助，本王也不會那麼快完成聖上所託。”
九王爺輕點茶盞，“若說感謝，當是本王感謝你纔是。”
“王爺這麼說，可折煞草民了。”
“九王叔。”江南王世子楚天闊忽然起身，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天萍年少無知，被旁人利用，還請王叔枉開一面，饒她一命。”
旁邊，五公子一頭霧水，怔在那裡。
九王爺並沒有喚他起身，半晌才輕嘆一聲，道：“這本是江南王府的事情，本王過問是僭越。”
“王叔莫要如此說，此次若不是您及時阻止了天萍，我江南王府一衆上下恐怕都要被扣上謀逆之罪了。”
楚天闊說這些話時，面露蒼然之色，旁邊顧長楓啞然，欲退去，卻插不上話。
顯然楚天闊就是趁有外人在，想着九王人顧忌些皇家顏面，才能達到自己的目的。
“天闊，上次在皇城，你來見本王之時，就同你說過，要徹查江南王府的衆人，你不要告訴本王，你沒有任何發現？”
九王爺擡眸，清亮的目光掃過他的臉，忽爾厲聲說道：“此次，若不是長公子先看出端倪，設下這局，本王的王妃恐怕都要折在這裡了。”
楚天闊當下連忙磕頭，他知道，九王爺是真的生氣了，他所生氣的是，蕭婷在這裡受傷了。
好在蕭婷受的只是小傷，並無大礙。
“天闊知道了，此事定然會給王嬸一個交代。”
九王爺沒有再多說，默默的看了他一會，緩緩起身，邀顧長楓同行，沒有再理會江南王府的兩位公子。
長廊上，顧長楓與九王爺保持一肩的距離，前後走着。
“王爺如今有何打算？”
九王爺偏頭看向顧長楓，“本王只尊皇兄一人。”
這一點，顧長楓早就猜到了，“可是如今，天下皆知，你得了這些東西，那些人不會放過你的。”
“無妨。”九王爺仰望天空，道：“想要本王命的人已然不少，再添幾個又有何妨，倒是你們四家勞苦功高，這麼多年守得寶山卻從未私享，忠君之心，歷代皇帝都欠你們一世富貴。”
“天下將亂，只要我們能好好的活着，就不錯了。”顧長楓默然長嘆，望着天邊的紅日，莫名覺得肩膀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九王爺倏然止步，而後半轉身，問道：“你可願將你族遷於他處？”
顧長楓心中一喜，知道九王爺這是何意。
他與大皇子那一派系，註定是你死我活，傾顧家全族之力，也對付不了，這還是大皇子未登位的情況下。
如若以後他爲儲君，那顧家上下定是滅族之禍。
如今有九王爺收留，那就另當別論了。
最重要的一點，九王爺既然做此決定，收留他們，那就表示，大皇子絕對坐不上那位置。
他心中凜然，難道九王爺也會參與皇儲之爭？
這些事情只在他一念之間，他當下便做出選擇。
“草民拜謝九王爺。”顧長楓一撩衣袍，單膝跪了下來。
九王爺伸手將他攔住，沒讓他跪下，遞過一個東西，道：“漓城，是本王的封地，你持此物前往。”
顧長楓再次感謝，兩人一同往前走，路過藥房時，纔再次分開。
“其實，你大可將東西交給他們……”分別時，九王爺突然這樣說了一句。
顧長楓回眸，眸中綻放驚人的風華，“我顧家，絕不受任何人威脅，寧爲玉碎，不爲……瓦全。”
九王爺眸子清亮，露出一抹笑意，對他擺了擺手。
顧長楓心知，九王爺方纔起了試探之心，他若回答有異，定然到不了漓城。
但這是他的心裡話，大皇子將他們害成這樣，還要他們效命，那是做夢。
躺椅上，許老沒好氣的瞪着九王爺的背影，一邊招呼顧長楓過來，“人家都是治病的是爺，到了咱這兒，生病的成爺了。”
顧長楓也很無奈，“許老，你這是有多不情願替我瞧病啊？”
“哼，你這小病還來勞煩老夫，若不是那丫頭……”
許老哼哼嘰嘰的遞給他幾包藥，道：“三天，吃完再來。”
顧長楓苦笑的看着手中的藥包，三天？
要吃這麼多藥，他真不想回味，這位配的藥。
長嘆了一聲，再次告謝才退去。
九王爺還未行至地方，就見楚天妃風風火火的跑來，見到是他，喜出望外，“九王叔，王嬸醒了。”
她剛說完，人還沒到九王爺面前呢，就發現沒人影了。
咦？
她揉了揉眼睛，回身問自己的丫鬟，“我剛纔明明看到九王叔在，難道是我眼花了嗎？”
那丫鬟也是一幅驚訝過度的模樣，不過還是回了自己主子的話，“那可能，奴婢也眼花了。”
楚天妃……
“對了，聽說長公子來了，姑娘要不要去瞧瞧？”
楚天妃再次……
這邊楚天妃還在思考，她到底要不要來個偶遇呢，對面一人已出現在拐角處。
飛揚的衣角，那一抹青色剛現，她就想逃。
身後，丫鬟連忙攔住，“姑娘，是姑爺。”
她這大聲一喊，楚天妃想走也走不了，那邊顧長楓已看了過來。
目光清明，待看到楚天妃時，嘴角的笑意一勾，便漫步而來。
“六姑娘安好。”
楚天妃本還不好意思，可這一擡頭就看到他身後的小廝手上拿着十幾包藥。
她知道，這是給顧長楓開的，當下又心疼起來。
“長公子好。”
“姑爺可是來看姑娘的？”小丫鬟人小鬼大，本來還覺得姑娘發家給顧家虧了，畢竟這位可是命不久矣。
可眼下卻不同了。
她這一問，讓楚天妃臉色微變，“死丫頭，長公子是來瞧病的，別亂說。”
她怕顧長楓尷尬，連忙解圍。
顧長楓輕笑了一聲，而後從懷裡掏出一個盒子，遞了過來，“這是家妹託在下帶給姑娘的東西。”
楚天妃沒想到，顧長楓還真的有帶東西，心中一喜，同時又暗暗舒了口氣，原來是他妹妹給的。
“府裡事多，在下不便久留，先行告辭。”
楚天妃一直盯着他的背影消失，還沒回過神來。
倒是小丫鬟打趣，“姑娘，姑爺人都飄到顧府，您還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