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間很多事情是無法預料的,就像我現在的情形一樣。
我一看見胡大娘剛剛鬆了一口氣,一起隨着兩女走進店門,就聽見打橫裡自己熟悉無比的聲音響起,“胡姨,這邊缺人呢,你到這邊來幫忙吧。”
話音剛落就見秦三孃的身影從裡面剛打通的門口出現。
秦三娘剛看見我出現,先是一喜,接着看見我身旁的兩女不由的一呆,再然後就是帶着一股子怨氣的狠狠瞪了我一眼。我心下大驚,趕忙主動的幾步迎上前去,擋住了身後兩女的視線。
“秦老闆,今天我帶賤內光顧你們容秀,你可要給我個成本價纔是呀!”
我表面上一臉的輕鬆笑容和自然,但我自己知道我的後背和手心都開始冒汗了。
秦三娘依舊狠狠的瞪着我,沒有立刻迴應,更對我故意討好似的向她擠眉弄眼視而不見。
“東家,那我就過去那邊了,這邊就讓你來照料一下吧。”胡大娘適時的出聲打破了我倆之間的短暫冷戰。
“秦大姐,我是陳家村的秀兒,你不會不認得我了吧?”阿秀從我的身後鑽出,一臉笑容的迎上前來。
“哦,真的是秀兒姑娘,我們有些時日不見了,你變得這麼的雍容華貴,我一時都不敢認了。”
秦三娘終於在我的心跳極力加速到兩百下後,放鬆了臉上的表情,也是一臉笑容的迎上了阿秀。
“秀兒姑娘,聽說你嫁給了謝老闆,做了他的夫人,我真得多多恭喜你了。”秦三孃親熱的拉起了她的手。
阿秀臉上帶起一抹嬌羞之色,不過還是落落大方地說道:“那就謝過秦大姐你的恭喜了。改日大姐你若是有暇的話,就請到多我家中坐坐吧。”
我聽得腦袋一暈,不由暗暗頭痛起來,暗自祈禱秦三娘能有自知之明,委婉拒絕阿秀的這番邀請。
“咯咯,那敢情好,我以前跟你就投緣的很,反正我也沒什麼姐妹。就把你當作妹妹來走動,你看如何?”秦三娘半開玩笑似的看着阿秀。她的話徹底的把我打入冷窖,看她地樣子,我哪還不知道她心裡的想法,無非是打入我家中跟阿秀多做接觸,增進彼此感情,等時機成熟了,她很有可能向我求一名份的企圖。這可是大大超出了我把她當作地下情人的預期。
“嘻嘻。姐姐這麼說,那小妹真的受寵若驚了,正好小妹也沒什麼姐妹,那我以後就叫你姐姐好了。”阿秀一臉天真無邪的喜悅表情,讓我在一旁看得暗暗爲她不值。相比起秦三孃的老辣世故來。阿秀還是太嫩了一點。幾句話的功夫,就被秦三娘用感情牌給糊弄住了。
我不由狠狠瞪了秦三娘一眼,而她卻是視若無睹地雙手握着阿秀,喜笑顏開道:“妹妹。你這次來是挑選衣服的吧。你在店裡隨便挑好了,就算我送給你的見面禮。”
“嘻嘻,那小妹就卻之不恭了。姐姐你現在可是大老闆,我收你幾件衣服還真是無傷大雅的很。”阿秀倒也不客氣。
“妹妹,這麼說就對了。”秦三娘讚許似的說道,“以後,你少了衣服,儘管到我店裡挑選好了。你姐姐我這點東西還是送地起的。”
“那就多謝姐姐了。”阿秀道謝完,就從身後拉來劉婉兒向她介紹道:“姐姐,這位是我夫君剛請來的兵器鋪掌櫃,名叫劉婉兒,也算是我的姐妹。”
秦三娘帶點異色地看了劉婉兒一眼,馬上堆起笑容了,道:“這位婉兒姑娘還真是出落的標緻,我看在這十里集。婉兒姑娘的美貌可算得上是數一數二了。”
“唉。做爲我們女子美貌又有什麼用呢?”劉婉兒嘆了一口氣,“還不如像秦老闆你這樣有本事。能自立門戶,不看男人臉色,自己養活自己。”
劉婉兒的這句話似貶似褒,一時讓平時口舌便給的秦三娘不知該如何接話了。我看得不由暗笑不已,心下對這劉婉兒的詞鋒算是首次領教了。不過,我一細想下,又有些狐疑起來,聽她這話裡頭的意思,她似乎對這秦三娘甚是瞭解。難道秦三孃的生平早就名聲在外了嗎?
“是呀,婉兒說地對,我們做爲女子的能像大姐你這樣自力更生,自己養活自己,那是最好不過的。”阿秀適時的出口,化解這些許尷尬的氣氛。
“咯咯,妹妹,多時不見,你的嘴巴倒是又甜上了幾分。”秦三娘恢復笑臉,“妹妹,你帶着婉兒姑娘跟我來吧,我帶你進內去挑選新衣服,那些衣服的款式都是最近幾個月在京城最流行的。”
兩女一聽都是大喜,趕忙跟上,我苦笑着搖搖頭,也只好尾隨而行。
秦三娘帶她倆去地是那個作坊院子地一間小倉庫,裡面堆放的果然都是一些樣式新穎,做工考究地女裝。
阿秀和劉婉兒都是興高采烈的一件件拿起往自己身上比劃,一副恨不得當場試穿的樣子。最後,兩女都沒有忍受住華服的誘惑,由阿秀出面把我這個大男人趕了出來。害得我只好獨自在這院子中徘徊良久。
我雖然知曉秦三娘自有分寸,不會在阿秀面前亂說話,但正所謂做賊心虛,我心裡還是七上八下的不踏實的很。
終於,在我用雙腳在院子中來回“丈量”了十幾趟之後,那個小倉庫的木門打開,從裡面打先走出來了秦三娘。正在我迎上前去,以爲阿秀和劉婉兒也跟着出來時,秦三娘卻是轉身把木門給合上了,裡面馬上傳來了閂門聲。
這時的秦三娘,臉上的笑容早已消失,朝我一使眼色,我馬上心領神會的跟着她向一旁休息室走去。
秦三娘打發走了兩名在休息室旁邊站崗的護院。率先走了進去,我後腳也跟着走入。
我一手合上房門,有些擔心的小聲問道:“你怎麼出來了?她們沒有懷疑吧?”
“奴家跟她們說了,要出來和你談談生意上的事。你放心吧。”秦三娘地臉上看不出是什麼表情,但肯定不是喜悅之情。
我心頭一鬆,“那就好,我們還是不要在這裡待太久了,早點出去吧。”
說着我就要去開門。卻是被秦三娘給一把拽住了衣袖。
“安平,你說說你要奴家以後如何與秀兒相處?”秦三娘說着時,眼角的眼淚已經掉落了下來。
我被她一拉心裡一陣不爽,本待要好好訓斥她一番的,但一看見她如此模樣,心下卻是不由一陣不忍起來。
“蝶兒,這次阿秀來你這裡,只是她臨時起意。想給那個劉婉兒買衣服。我可不是故意帶她來你這裡的。”我有點顧左右而言他。
“你還沒回答奴家的話呢?你說奴家以後怎麼跟秀兒來往?”秦三娘臉上掛淚,一副倔強表情的看着我。
我心下不由暗暗後悔,早知如此,當初我就該鐵石心腸,把她這股柔情扼殺在萌芽狀態了。看她如今的表情。顯然她是不甘於只做我的地下情人了。
“咳,蝶兒,以後只要你不去我家,不接受阿秀地邀約。你們一個在陳家村,一個在鎮上,基本上是沒有見面機會的。即使以後她又臨時起意來你店裡買衣服,你只要像今天這樣招呼她就行了。”
“你……你真的是如此想的嗎?”秦三娘微微低下了頭,淚水又嘩嘩的流了下來。
“蝶兒,現在我們這樣不是很好嗎?”我輕輕的擡手,溫柔的拭去她眼角的淚水,“乖。別哭了,再哭地話,你待會兒怎麼出去見人?”
秦三娘倒也聽話,馬上收起眼淚,從衣袖中拿出手帕,低頭小心的擦拭起來。
不一會兒,她收好手帕,擡頭問道:“安平。那個劉婉兒是什麼來歷?你爲什麼要把她請來做兵器鋪的掌櫃呢?”
我也沒有對她隱瞞。包括劉婉兒的真實身份我也一五一十的向她進行了說明。
秦三娘聽完也不由爲劉婉兒此女地悲慘遭遇唏噓了一番。
“安平,依奴家看此女不簡單的很。她剛剛看向你我的表情很奇怪,像是發現我們之間的不妥了。”秦三娘幽幽地說道。
我臉色一下子就變爲煞白,“你……你說什麼?”
“奴家說,那個劉婉兒有可能看出你我之間的關係了。”秦三娘微微皺了皺眉。
“這怎麼可能?你怎麼知道的?她又不是神仙?”我一臉的不相信。
“信不信由你。”秦三娘有點賭氣的說完,率先走到門口,打開木門,走了出去。
我呆愣了半晌,只好也隨着出了這間休息室。
秦三娘徑自走到那間小倉庫,敲了敲門,讓兩女打開了木門。
又是良久的等待,直到我又在院子中來回“丈量”了二十幾趟,三女這才重新打開木門,魚貫而出。看着阿秀和劉婉兒分別提着一個鼓囊囊的布裹,顯然兩人都是收穫頗豐。
我如蒙大赦的趕忙迎上前去。
“夫人,選好衣服了吧。我們還是快去吃午飯,我地肚子都快餓扁了。”
阿秀一聽帶點歉意的看了我一眼,點了點頭:“那好吧。”說着又轉向一旁的秦三娘,邀請道:“姐姐,要不你也跟我們一起去就餐,讓我做個東道請姐姐好了。”
“我店裡還要忙着呢,就不去了。”秦三娘這回沒有讓我失望,婉拒了阿秀的邀請。
阿秀聽她如此說,倒也沒有強求,再次謝過了秦三孃的慷慨贈衣之後,就隨着我走出這大後院。
直到帶着兩女重新登上了自己的專車後,我纔在心底大大的鬆了一口氣。他孃的!這還真不是人乾地活兒,這種精神摧殘實在不亞於監牢中地酷刑。我在車廂坐下後,才發現自己地後背和褲襠都被汗水濺溼了。這可是大冬天呀!我又沒有去一萬米跑,可想而知這次地容秀之行。我的身心可謂是飽受折騰的。
“夫君,秦大姐的人品真的很不錯!她一下子就送了妾身六套衣服,婉兒也有五套,總共十一套,折算成現銀可要好幾兩銀子呢?嘖嘖,她也真是夠大方的。”
“是呀!秦老闆的人品是很不錯,不然你夫君我也不會選擇和她一起合夥做生意了。”我乾乾地笑着,隨聲附和。
“嗯。夫君,你以後可要多照顧着她一些纔是,畢竟她怎麼說都是一介女流之輩,平時在生意場上同那些臭男人打交道是很吃虧的。”
“好……好的,我一定多照顧着她些。”
我偷眼向對面的劉婉兒打量,只見她正一臉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讓我心頭不由自主的一毛,難道她真發現了我和秦三娘之間的不妥了嗎?
“夫君。你額上怎麼出汗了?”阿秀一臉關心的望着我,趕忙從衣袖中拿出繡帕,上前小心地幫我擦拭起來。
“大概餓的吧。爲夫從小就這個毛病,餓得厲害了,頭上就出汗。”我腦筋急轉。很是輕鬆的就說出了一個理由來。
“啊,那我們還是快快去吃飯吧。都怪妾身不好,夫君早上都沒吃呢。”阿秀自責的說着,向着車頭方向喊了一聲。“富貴,加快車速。”
陳富貴響亮的一應聲,一揮鞭,馬車就慢慢加速了起來。
剛加速行得沒有兩分鐘,就聽“聿——!”地一陣馬嘶聲響起,接着就是行駛中的馬車突然一頓,跟着車廂一陣晃動,在慣性的作用下。我們三人齊齊的向着車廂外飛跌而去。
好在我現在身手了得,左手迅速抓住車廂壁上照我意思特製地扶手,身體向右一傾,張開右臂向着兩女攬去,首當其衝的當然是自己的老婆阿秀溫香入懷,接着的就是劉婉兒的柔軟嬌軀也被我用身體擋住。
阿秀一臉蒼白之色,顯然嚇得不輕,死死的摟住了我的脖子。而劉婉兒大概也是嚇得夠嗆。居然死死的抱緊了我地“熊腰”,大有越勒越緊的趨勢。這番情形下。阿秀倒是沒有什麼,畢竟我和她也算是“老夫老妻”了,這個感官上難免差了一些。但劉婉兒在以前可沒跟我有過什麼親密關係,她現在如此緊抱着我,而且好死不死的她胸前兩團豐滿正好擠壓在我的敏感部位上,雖然我極力剋制,也深知在此番的場景下很不合時宜,但我做爲一個正常的健壯男人,還是生出了健壯男人該有的正常反應。
我這個正常反應一起,劉婉兒頓時渾身一顫,馬上就如避蛇蠍般鬆開了緊抱住我的雙手,但不知是不是天意如此,這時馬車突然又是一挫,劉婉兒不由自主地又重新被反作用力推到我身上,本能下她又不由地用原先的姿勢緊緊抱住了我。
這一陣馬嘶車晃足足持續了一分多鐘,才聽見前面駕位上地陳富貴漸漸安撫住了受驚的馬兒,馬車也終於算穩當的停了下來。
劉婉兒第一時間就羞紅着臉放開了我,阿秀卻還是賴在我懷裡,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富貴,你怎麼駕車的?”我朝着車前怒吼。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雖說這起交通事故主要是他在阿秀命令下加速的緣故,但他做爲車伕卻也要負上一定的責任。
“東家,這是意外,這裡正好是街角,我已經減速了,但誰知前面打橫突然竄出一輛馬車來,差點跟我們相撞了。”陳富貴委屈的連忙向我辯解。
我一聽差點火冒三丈,他奶奶的,在這十里集地頭,誰不識得我謝大善人的座駕,居然還敢如此明目張膽的駕車想跟我相撞,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輛馬車走了嗎?走了的話給我追上它。”我總算考慮到這是在大街上,沒有當即扯開嗓子喊打喊殺起來。
“前面坐的可是謝老闆?”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傳來,讓我的身體不由一僵。懷裡的阿秀明顯的發現了我的不妥,擡頭詫異的望向我。
“哦,原來是汪老闆。”我馬上平復心情,朗聲向外說道,“難道剛纔差點相撞的,就是汪老闆你的座駕嗎?”
“正是,因爲莊上有急事,趕了一些,還請謝老闆見諒。”汪酷女不冷不淡的聲音響起。
“哈哈,見諒就不必了。只要沒有傷到路人就行。富貴,我們沒有撞傷人吧?”
“東家放心,我們沒有撞傷人,倒是對方把路邊的幾個攤位給撞翻了。”富貴的話裡多少透着些自豪之情和幸災樂禍。
“哎呀!汪老闆,你下次可不要這麼急着趕路了。就算家中有急事回去,也不急在一時呀!”我假惺惺的說道。
“謝老闆說的對,小女子謹遵你的教誨了。我們走!”
汪酷女冷冷的說完,就聽見一聲鞭揚,馬蹄響起,一路遠去。我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心裡卻是暗自不爽的很。你孃的!差點讓老子車毀人亡,簡單一句“見諒”就完事了,一點道歉的誠意都沒有。
“哼!”我冷哼了一聲,叫道:“富貴,我們走,車速慢一些。”
富貴答應了一聲,馬車再次緩緩行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