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初嘴角抽了抽，以爲來京城，就不會被傀魂跟着？
這人難道不知道京城的人也會死，死了也會成傀魂麼。
小夥子慚愧低着頭，他不是沒想過京城一樣會有傀魂，只是他實在是被他們纏得沒辦法了，這纔想着來京城試一試。
總想着萬一成了呢。
“你從小就被他們跟着，你竟然什麼事都沒有？”
“嗯，我沒啥事，就是總有傀魂找我說話，耳根清淨不下來。還有就是吃食都被他們享用了，我啥滋味都嘗不到，讓我頭疼。”
凌初還真是難忍詫異，一般活人被傀魂跟着，都會沾染上他們身上的陰氣。輕則走黴運，時間長的，甚至連性命都會丟了。
這人竟然啥事都沒有，讓她都忍不住羨慕。
她雖然能驅傀魂，但身子骨太差，根本就不敢讓他們靠近。
所以她身上一直帶着護身的符紙和法器。
小夥子苦笑，“這有啥好羨慕的，別人都說我命太硬了。”
“別人……你意思是，還有其他人也知道你能看到傀魂？”
“我小時候不懂事，不會遮掩，別人知道我能看到傀魂，一直對我不喜，更忌諱跟我來往。”
這小夥子許是憋了太久，突然遇到一個跟他一樣能看到傀魂，還不嫌棄的人。
也不管是不是第一次見到凌初，就忍不住將心裡的話一股腦都倒了出來。
“就連我爹孃他們都嫌我晦氣，後來我才知道能看到傀魂並不是什麼好事，就再也沒跟別人提起過了。
但事情到底還是傳出去了，十里八鄉都沒人待見我。
爹孃走了之後，大家更是說我因爲命硬，將他們剋死了，嫌我晦氣，更是沒人跟我來往。”
“其實我不想的，我也不想看到那些傀魂，可這不是我能控制的。我生來就能看到他們，我不知道該怎麼樣，才能像別人一樣。”
“我還找了許多寺廟和道觀，想讓他們幫我。可是那些和尚道士，都說我的陰陽眼是天生的，他們也沒辦法。”
找不到辦法，他曾經也很失落。可除了接受，他也別無選擇。
不過，他還是沒有放棄。
一路上京，不管是遇到道觀還是寺廟，他都進去試了。
不過很可惜，每次都是失望而歸。
這小夥子的遭遇，凌初很是同情。
她小時候的遭遇也差不多，因爲天生陰陽眼，那些傀魂總也喜歡纏着她。
有的傀魂見她能看到他們，總是喜歡纏着她說話。
更有的傀魂性子惡劣，總是突然冒出來嚇唬她。
她身子本就弱，再被那些傀魂跟着，又被他們嚇唬，三天兩頭就病一場。
不過，她比他幸運的是，她有一個本事高強的師傅。
一開始，玄一真人見她還小，身子骨又差，就用法術將她的陰陽眼給封印了。
後來慢慢長大，跟他學了玄術，膽子也鍛煉出來了，師傅才把封印的法術傳給她，讓她自己學着控制。
若是沒有玄一真人，她估計就跟眼前的這個小夥子一樣。
或許，會活得比他更慘，甚至會連命都丟了也不奇怪。
畢竟凌府的那些人，是不會容忍她留在身邊的。
“若是你願意，我可以試試，看能不能把你的陰陽眼給封了。”
小夥子原本一臉失落，聞言瞬間大喜，“姑娘懂得封印陰陽眼？”
凌初看一眼他臉上的喜意，儘管不忍心打擊他，但還是坦白道，“我能將我自己的陰陽眼給封上，但是說實話，我沒幫別人封過。
至於能不能成功，我也不確定。你若是願意的話，我就盡力試一試。”
儘管凌初沒有打包票，但那小夥子還是毫不猶豫地道，“我願意相信你，求姑娘幫我試一試。”
他已經是沒有別的辦法了，試一試也無妨，大不了就是再失望一次。
見他同意，凌初點頭道，“那好，你跟我進來吧。”凌初轉身，走回鋪子裡，那小夥子也跟了進去。
兩個護衛和丫鬟也默默跟着走回店裡，這種事他們都沒法幫忙，只能安安靜靜地等在一旁。
進了店裡，凌初就開始動手。
然而，不知是那小夥子的陰陽眼太特殊，還是她的玄術沒學到家。
封印失敗了。
見凌初一臉失望。
反倒是那個小夥子，或許是失望了太多次，這會神情平靜。
甚至還反過來安慰她。
“不成也沒什麼關係，只是嘗不到食物的味道，不是什麼大事。”
凌初嘆了一口氣，“許是我學藝不到家，沒能幫到你。
不過，或許我師傅有辦法，只是…他老人家現在不在京都。”
想到這人的命格，凌初心中一動。
“你不是打算來京都找活計嗎，正好我店裡缺人。要不你留下來，給我當掌櫃，等以後我師傅進京了，我再讓他幫你將陰陽眼給封印了。”
小夥子心動，他確實是想在京城做事，不過他來京城十幾天了，一直沒找到什麼好活計，只能是給別人做些搬搬擡擡的臨時工。
沒想到現在天上竟然掉餡餅了。
高興了一會，小夥子又猶豫起來，“姑娘願意僱我做事，實在是感激不盡。
只是…不瞞姑娘，我從來沒當過掌櫃，怕是做不來。
姑娘若是不嫌棄，我給你當個夥計吧。
搬搬擡擡，打掃那些活計，我都能做。”
看來還是一個實誠之人。
有陰陽眼，能看到傀魂，膽子大，還命硬。
這正是她想要找的掌櫃人選。
“沒當過掌櫃不要緊，可以慢慢學着做。
我這鋪子是亡事鋪，賣的東西不一般，剛開始客人也不多，你正好可以慢慢適應。
而且你能看到傀魂，正好可以給我幫忙。
你若是願意留下，除了月例銀子，四季衣裳鞋襪那些也都有，就連吃住都可以在這小樓裡解決…”
凌初話沒說完，小夥子已經喜不自勝點頭應下了。
自小到大，因爲他能看到傀魂，所有人都嫌他晦氣。
從來沒想過有一天，竟然會因爲他有陰陽眼，命硬，而當上一位掌櫃。
看來他千里迢迢進京，還是來對了。
那小夥子開心，凌初心中也滿意。
有了掌櫃，她的鋪子可以開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