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陽自撞北泉鎮世印,自殺而亡。
五方大陣失去一角,威力大跌。
天上雷霆依舊在不斷落下,雷火之氣沿着探出的手臂直襲顧元清之本尊所在。這原本乃是修士破襲他界最爲讓人忌憚的事情,可對顧元清來說,反倒是成了獲取他界之力的最好的助力。
天罰之力就算混天不死也忌憚無比,其中力量甚至可以磨滅不死印記。
但擁有北泉洞天的顧元清就如同是作弊一般,天罰之力根本未曾完全落實在他身上,便被御物之力拆分化解。
他的北泉鎮世印之力未曾立馬鎮壓而下,便是也想借用炎神宗之力凝聚赤炎界力量。
當秦天陽身死之際,另外四位手掌界域令的炎神宗長老也是苦笑一聲,散去了五方大陣之力。
其實不散去,也是沒用,完整的五方大陣尚且奈何不了對方,何況現在。
天罰之力還在落下,這是顧元清本身力量超過赤炎界極限,從而讓此方世界自然而然所產生的天罰。
只是這相比起以五方大陣所調用的力量來講,這只是世界本身變化而成的天罰,未免就太過薄弱了。
或許足以傷到混天不死,但對顧元清來講,用處……就不那麼大了。
而且,五方大陣全面開啓,實則有損一方界域之本源,別看剛纔鬥法不過片刻,這其中損耗,至少赤炎界這數年之內,修行者感悟道蘊的難度加上一分,大道都會因之而變得更爲晦澀。
所有五方大陣,從來都是各方界域之主最後的手段,若無必要沒有哪位全面開啓。
炎神宗的護山大陣完全破碎,所有的力量在這一掌之下,都顯得脆弱。
赤金色屏障破裂,九座九百丈赤晶神碑紛紛崩塌。
一衆炎神宗修士看着對方僅僅只是探出來的一隻手掌,心中悲憤之中多少有些絕望,就算想逃也逃不了,當護山法陣破碎的那一瞬間,每一個人皆感覺自己身上壓了一座大山,動彈不得,一個個皆如待宰羔羊,只能眼睜睜看着這一掌距離自己越來越近。
這一刻,天人和道胎都沒有任何區別,甚至可以說,混天之下衆生平等!
就算陰陽大修到了這裡,能做的也只是引頸受戮!
或許唯一的期望便是宗主赴死,對方放他們一條生路。
炎神宗的傳功長老催動全身力量,也只是勉強站直了身軀,抱拳說道:“顧道兄,這一切是我炎神宗的過錯,但吾等宗門也只是隨浪逐波罷了,現在赤炎令之上力量已是收回,宗主秦天陽已是身亡,付出了代價,道兄可否手下留情?”
顧元清淡漠說道:“還不夠,在你們出手之前,我給過你們機會,但你們既然全面開啓五方大陣,這便完全不同了,人做錯了事,那便要付出代價。做錯了事情,低頭認個錯便算完了,哪有這麼好的事情?”
一衆長老心中一沉。
戒律長老道:“顧道兄到底要我們怎麼做,纔可放過我們?”
顧元清語氣平淡的道:“這是你們自己該想的事情。”
幾位掌控界域令的長老相互對視一眼,心中最後的一點僥倖已經沒了。
“我們明白了!道兄可否給我們一點時間?”執法長老道。
顧元清淡淡說道:“一炷香時間。”
“多謝道友成全!”傳功長老笑容苦澀。
天空中的北泉鎮世印忽然之間煙消雲散,那從虛空之中探出來的手也消失不見。
唯有顧元清的分身收斂了全部氣息站立虛空之上。
狂暴的劫雲開始散去,唯有炎神宗內一衆重傷的修士以及那折斷的神碑能讓人意識到剛纔的一切不是錯覺。
一炷香時間很快過去。
傳功長老奉上一個儲物袋:“此袋之中爲我炎神宗爲當年所行之事一點歉意,前輩還請笑納。”
顧元清擡手接過,隨意看了一眼,這才緩緩說道:“請吧!”
四位長老對視一眼,盤膝而坐,身上燃起熊熊道火,一身修爲化爲靈氣散於山中,幾位面色之中露出一絲痛楚。
一衆炎神宗弟子跪拜而下。
“恭送長老!”
“弟子恭送師尊。”
顧元清的分身忽然在虛空中消失。
北泉洞天之內。
李程頤有些意外道:“倒也未曾想到炎神宗這幾位宗主和長老竟是願意爲了宗門和弟子捨身取義。”
顧元清收回分身,隨後將儲物袋丟給了李程頤,說道:“怎麼?覺得不忍心了?”
李程頤搖頭道:“怎會,既是爲敵,生死自負,只是感嘆一下罷了。”
顧元清笑了笑:“真要說來,在其他玲瓏界域的人眼中,我們纔是大反派,只是立場不同罷了。不過,今日我逼得他們炎神宗的宗主、長老自毀道行而亡,算是真實結下了仇恨,他們不敢對我怎樣,甚至也不敢對你如何,這份仇怨只怕會轉嫁在後輩子孫之上。”
李程頤道:“兒孫自有兒孫福,修行者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就算沒有炎神宗,也不會一帆風順,何況,唯有百鍊方可成鋼。對了,父親今日還打算對其他界域動手嗎?”
顧元清輕笑:“再會一會冥海宮吧,這兩個世界龐大,天罰之力能爲我提供更多的助力,錯過了今日,只怕冥海宮就會直接服軟,如此一來,倒顯得我是真的無事生非,倚強凌弱了。”
李程頤調侃笑道:“父親您還在意這些啊?”
顧元清虛空敲了一下李程頤的頭,笑斥道:“討打,吾非仙人,又哪能做到完全不爲外物所動啊?修士所行需合於心,如此方可不落下心魔。
說到底你父親我就是一個俗人,若是冥海宮是服軟,我也不好意思以大欺小,真對他們動手。
但若是什麼都不做,我心中又是不爽快,所以,他們結果會是怎樣,那便看他們自己了!”
話語聲落,顧元清再次劃破虛空,將分身送入了冥海界內。
這一方世界,有百分之九十皆是海水籠罩。
但顧元清同樣精通水道,來到冥海界中沒有絲毫的不適應,遁行於水中,無聲無息。
冥海宮坐落於萬丈海淵的九竅靈玉山之上。
此山甚爲玄奇,山體遍佈熒光珊瑚林,每逢月相輪轉便噴涌天河星砂,在深海中形成璀璨星霧。
在玲瓏界域之中,也算是一方奇境異地,只爲觀此景,每年就不知有多少人前來冥海界中。
作爲玲瓏界域排名第八的存在,同樣是頂尖大宗門,而且還有一位陰陽萬壽境的修士坐鎮界中。 護宗大陣-周天水幕早已開啓。
由三十六萬枚癸水雷符構成的立體大陣,遇敵時即可觸發,陣內海水瞬間便可轉化爲玄冥真水,觸之即凍人元神,傷人肉身。
三百六十尊持戟天兵虛影浮現,皆是水道之力所化,在這深海之內,可以說是力量用無窮盡。
所有冥海宮修士皆是嚴陣以待,坐落於陣基之中。
而潮音殿內。
冥海宮的宮主、太上長老、長老皆是分神相聚。
他們的神情皆是凝重無比,因爲他們已是看到炎神宗撤回了赤炎令的力量,而且從古界之中得到了某些事情真相。
“你是說炎神宗內,宗主秦天陽、執法長老、傳功長老……等五位掌控界域令的修士,皆是已經身亡。”冥海宮宮主葉海塵沉聲道。
副宮主袁潮生苦笑道:“確實如此。”
“五方大陣都攔不住那顧元清嗎?”太上長老段延道。
“回師叔,眼下來看確實如此,炎神宗與太古神宗之間的關係和淵源還在我們之上,若非是萬不得已,他們又怎敢撤回赤炎令的力量。”副宮主袁潮生道。
“袁師兄,沒有更準確的消息嗎?這五位是怎麼死的?都是被顧元清所殺嗎?”一位長老問道。
“沒有,炎神宗之人對這件事情不說是三緘其口,但也是諱莫如深,我幾次提起,他都岔開了話語,只是提醒讓我冥海宮慎重而行。”
“段師叔,太古神宗還是沒有什麼反應嗎?”葉海塵問道。
“沒有!”段延搖頭苦笑。
“顧元清第一個對炎神宗出手的,那麼第二個就很可能是我們。所以,諸位,該下決定了,對此事,你們是何看法?”葉海塵問道。
“炎神宗雖然攔不下顧元清,但我們未必不行,炎神宗排名雖在我們之上,但他們宗門之內並沒有段師伯這樣的陰陽大修。而且,冥海宮在萬丈海淵之內……”一位長老說道。
“怎麼?張長老認爲我們天變境都可下來的海淵,能攔得住一位混天大修不成?”另一位長老嘲諷道。
“怎麼?還未戰,你便想投降不成?我看你,簡直就是一個貪生怕死之人。”張長老道。
“說得輕巧,要不到時候張長老先上!”
“好了!今日是找你們商議事情的,不是來吵架的!”葉海塵猛然一拍旁邊桌子,怒喝道。
整個大殿頓時安靜下來。
葉海塵站起身來,緩緩說道:“我雖爲宮主,但冥海宮從來不是葉某的一言堂,此事也關係我冥海宮之存亡,諸位長老一同表決吧!”
一衆長老面面相覷,但是誰也不願意先表露意思。
過了些許時間,葉海塵皺眉正要開口,忽然外面鐘聲響起。
顧元清的聲音也已然透過水幕傳來。
“顧某依舊給你們三息時間做出選擇,若是撤回冥海令的力量,可饒爾等一命,若是不願意,那便爲敵!”
“三!”
顧元剛一倒數,忽然之間就沉默了,冥海宮已然做出選擇,冥海界加持在十方令的力量已然盡數撤回。
冥海宮宮主葉海塵拱手大聲道:“顧前輩且慢,吾等並無與乾元界爲難之意,一切都只是迫不得已,還請前輩恕罪……”
隨後更是奉上三件冥海界中奇物,言道以此賠罪。
自始至終,冥海宮內上下,皆是將自己置於下位,彷彿當初跟隨太古神宗斥責顧元清之事只是錯覺一般。
顧元清看着懸浮在身前的寶物,頗爲有些無語。
如此光棍之人,如此之宗門,倒也是讓顧元清開了眼界。
與之前炎神宗完全是兩個概念。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受我一招,自求多福吧!”
顧元清淡淡說了一句,忽然之間,雙目之中,劍光大盛,心劍之術已然施展。
這話語很輕,冥海宮內天變之上的修士才能聽聞,聽到之後就忍不住看向顧元清,與之雙眼對視間。
諸多修士皆是心中一驚,暗道不好,立馬就覺識海之中劍氣陡生,體內真元紛紛化爲利劍反刺自身經脈、肉身。
冥海宮內其他人還好,立馬就開始鎮壓體內劍氣。
可那位張姓長老本就手持界域令,感覺到顧元清出手,也不知怎麼想的,猛然將力量灌注其中,引動天地之力化爲術法襲向顧元清。
他神情有些瘋狂的大叫道:“我就不信你能擋得住天罰之力。”
“張睿,你瘋了,你要做什麼?”葉海塵大怒,鎮壓自身的同時便向張睿出手。
“我不像你們,都是一羣膽小如鼠之輩!我就不信,他顧元清敢於在這裡施展陰陽之上的力量。”張睿大叫,根本不管自身,瘋狂藉助界域令引動天地之力襲擊顧元清。
顧元清擡頭看了一眼,身上氣息陡然攀升,瞬息間就達到普通混天之境,天罰之力陡然降臨,轟然落下。
葉海塵驚恐大叫:“顧前輩,此事乃他張睿一人所爲,與我冥海宮他人無關。”
“不錯,都是他一人所爲!”
話語聲中,衆多冥海宮長老甚至顧不上壓制剛纔顧元清落在他們身上的劍氣,同時出招將其鎮壓,奪去了其手中界域令,甚至也不讓其再開口。
而且,顧元清甚至還能感覺到葉海塵等人在使用界域令削弱在他頭頂之上的天罰之力。
擡頭看着頭頂之上那弱得幾乎難以傷到混天境的天罰,沉默了許久,淡淡道:“或許你們心有不甘,顧某允許你們試上一試,看一看這天罰是否奈何得了我?”
“不敢,顧前輩切莫動怒!”
“放心,我既然說了這話,便不會因此怪罪於你們。”顧元清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