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化之法，熟能生巧，日後有機會，可以經常使用，提高一下熟練度。”周玄暗忖。
如隔垣洞見之道、解厄之術，周玄由於經常使用，如今哪怕不刻意催動，感知力也非比尋常。
而像壺天之術，周玄暫時用到的不多，便只能說是初窺門徑。
不多時，周玄感應到有人靠近，便從閉目養神中睜開了眼睛。
“老煙？”周玄微微挑眉。
老煙滿臉躊躇之色，目光在周玄和李青松的身上來回移動，眼底藏着話，一副猶豫又不捨得放棄的樣子。
老煙給他的印象，並不算好。
當李瀟瀟等人反對李青松，不願意和他組隊的時候，老煙也說過公道話，但這樣的話雖然合乎道德，但很快敗給了他的理智。
一個四五十歲的築基期修士，遲遲沒能當成天師學徒，這輩子基本是在巡天司裡呆死了。因此面對着能夠進入斬妖司的機會，老煙毫不猶豫地放棄了一些原本所堅持的東西。
周玄能理解他，但不能認同他，也大概猜的到老煙是來幹什麼的，便問道：“有什麼事情嗎？”
老煙摩擦着手掌，神色略顯侷促地說道：“那個……我想和老李談一談。”
周玄微微搖頭：“李兄在休息，有什麼話，直接說就好了。”
“這……”老煙目光閃爍。
“感到爲難的話，便不用說了。”說罷就閉上了眼睛。
“別別別……周玄、周老弟……”老煙急忙攔着周玄，“事情是這樣的……”
“原本，李隊長、吳公子他們，說好了這次巡天以斬殺一頭妖魔爲主，其餘的分值他們並不在意，願意讓給我的……”
“結果，焦巖在白河郡裡犧牲了，姬柳也出現了意外，我們的隊伍一下子就剩下了李隊長、吳公子和我三個人……”
“這一路過來，我感覺他們真的不是很在意分值，一心只想靠斬妖來獲得榮譽。而他們現在真的斬殺了一條蛇妖，所以我就覺得……就算接下來跑斷腿，我都沒機會靠自己的分進入前十了……”
“所以？”周玄道。
“所以我……我、我……”老煙一下子支支吾吾了起來，但還是拉下了老臉，道，“我想問問老李，能不能……再像當初對李隊長、吳公子、阿呆他們那樣，也給我點分？”
“那個，我們之前說好的，每次巡天普查都要盡力幫助每一個隊員，讓所有人都成爲天師學徒的，我想，這次……這次應該輪到我了吧？”
老煙的眼中佈滿了急切與渴望，像一個沙漠中快渴死的人望見了遠處有一片綠洲。
周玄看着這樣的老煙，不由地笑了出來。
老煙被周玄的笑容嚇了一跳，心底有些發毛。
卻聽周玄說道：“那爲什麼這次不是輪到李兄呢？”
老煙鬆了一口氣，見周玄沒有說他什麼，便覺得穩了，便道：“老李他還年輕，還有大把時間可以參加巡天普查，但是我老了，我再不入仙途，這輩子就沒希望了呀！周老弟，你也理解我的吧？你也……”
“我不理解。”周玄淡淡地打斷道。
老煙面色忽然一白：“你……你說什麼？”
周玄微微搖頭：“且不說當初李兄離開隊伍，你也有一份‘功勞’……”
“老李他不是跟你一起走的嗎？我們都沒逼他呀，我們只是覺得你不行，不想讓你……我、我，再說了，我那會兒可是站你這邊的呀，你忘記了？”
“呵呵……”
“站在我這邊？”
“你只是站在你自己那邊而已。”
“火燒城門的時候，只要火還沒燒到你的腳邊，你手裡的水就不會潑下去吧。”
周玄看着老煙，老煙卻愣愣地杵在原地，拳頭握得緊緊的，牙也咬得緊緊的，他想辯駁，但周玄那一副自信從容的樣子，似乎將他拿捏得死死的。
良久，他才艱澀地擠出了一個字：“我……”
“好。”周玄又說道，“我權且當你成功反駁了我上面的話。”
“那麼，就算你想要分，我們不是一個隊，也沒辦法給你吧？難道你還想兩頭吃？”
說到分，老煙渾濁的眼中立馬流動起了精明的光：“這點，其實我想過了，分呢，你們的確給不了我……但是，你們可以幫我一起巡察呀！”
“你看啊，我現在呢，還有十三個黃色巡查點和三十六個綠色巡查點……綠色和白色的巡查點我自己可以搞定，你們只要幫我一起完成十三個黃色巡查點的任務就……”
“就好了？”周玄問道。
“呃……”老煙認真地計算了一下，然後微微搖頭，“那樣的話，加一起，似乎也不是穩入前十，如果你們還可以再幫我去完成一個紅色巡察點的加分項的話，那麼我想應該是夠的。”
“嗯，應該是夠的。”周玄似笑非笑地點了點頭。
“誒！”老煙也點頭，眼裡充滿了期待之色。
但周玄微微搖起了頭來：“老煙，你的想法挺好的。”
老煙面色忽然變得煞白。
果然，周玄接着道：“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對於自己作出的選擇，多多少少需要付一些責任吧？身而爲人，我尊重你的選擇，但這並不代表我認同你的做法。”
“李兄把你們當夥伴，但你們卻將他當成了積分的工具——一件一旦找到了新的靠山，就可以馬上舍棄，而一旦靠山不行了，又急忙想着再跑回來壓榨最後一些價值的工具。”
“從你剛纔的話裡我也明白了，在你達成自己的目標前，也從來沒有考慮過什麼‘老李他幫了我們這麼多，我們這次就把分讓給他’的想法吧？”
“老李他還年輕呀，他還……”
“年齡從來不是一個想當然的藉口！你，以及你們，從來都沒想過‘恩德’這回事吧？或許一開始想過了，但是隨着自己成爲天師學徒，李瀟瀟也好、吳修竹也罷，一個個都忘記了曾經的隊友是如何幫助你們的。”
“喝水不忘挖井人啊老煙……”
“人不是這麼做的。”
老煙面色青一陣紅一陣，他死死地咬着牙，最後紅着眼，擡起頭盯向了周玄，憤怒地打斷道：“周玄，你夠了！”
“不願意幫我就拒絕，說什麼一大堆道理，老子知道的道理比你讀過的書還多！我低聲下氣地來找你們幫忙，不是來受氣的！”
“和你說沒用，你讓開，我找老李！你不能幫我，老李他一定會幫我的！”
說着，便欲推開周玄，去叫醒李青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