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不將這件事情說出去,不過,我要將它告訴洛洛,至於她決定怎麼做,我想,應該由她來做決定,畢竟你是她的妹妹,要不要原諒你,是她說了算。”楚河想了想,做出了最後的決定。
楚天明朝着柯妍遞了一個眼色,他知道,這個楚河能夠做出的最大的讓步了,他有信心,洛洛是一個善良的孩子,到時候,他再出面找她好好地談一談,就算是求,她要求她放過柯妍,這樣的話,事情纔有可以完全地壓得下來,到時候,他再往公安那邊打個電話,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柯妍見狀,連忙不迭地點頭,答應了下來,心裡卻暗自不安地想,秦洛如果知道一切都是自己做的,會不會在激憤之下說出孩子的真相呢?
不過,眼下還是先穩住楚河再說!
第二天,楚河早早地便去醫院了,儘管前幾次去都吃了一個閉門羹,不過,這一次,他一定要見到秦洛本人,他要將這件事情的真相告訴她,至於,會不會原諒柯妍,全都要看她的意見了。
其實楚河認爲整件事情中最不能夠被饒恕的人是自己纔對,如果不是自己招惹了柯妍,柯妍也不會因爲嫉妒而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如今,秦洛受到了這麼大的傷害,他拿什麼面目去面對她呢?
這一次,可能是他們見面最好的理由了,可是,他的心裡卻十分的忐忑。
清晨的醫院裡很安靜,尤其是住院部裡,更是靜悄悄的,有穿着病號服的病人們在樓下的花園裡散着步,花園裡的月季花開得很豔,遠遠看去,紅得像是一團團的火焰。
楚河拿着那隻檔案袋,緩緩地走進醫院熟悉的走廊,他輕輕地叩響了走廊盡頭的那間病房,然後等着裡面的人出來把門打開。
每一次開門的都是張子堯,然後用一種很平淡的語氣告訴自己秦洛不想見他,兩個人說的話並不多,可是,也沒有特別的情緒。楚河其實覺得有一點奇怪,張子堯剛剛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婚禮又被迫取消了,自己又天天跑來煩他們,他應該很生氣纔對,可是,每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都表現得異常平靜,卻又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兩個人竟然保持着這樣的默契。
可是,今天早上,他敲了一遍門,沒有人應答,他又敲了一遍,依舊沒有人應答,難道是張子堯出去了嗎?楚河一擰門的把手,門就這麼開了,他往裡面看了看,傻眼了。
乾淨的家化病房裡空空如也,病牀上哪裡還有秦洛的影子,就連原本放在牀頭的治療儀器也搬走了,顯然是沒有人住在裡面了。
楚河着急地跑出去,看到一位護士,連忙將她拉住:“請問,這間病房的病人去哪裡了?”
護士看了一眼他手指的方向,奇怪地問:“你是說秦小姐嗎?她昨天就出院了啊,和她的先生昨天下午就已經離開了。”
“她出院了?”楚河一怔,秦洛出院了,他怎麼連一點消息都沒有呢?他連忙打電話給蕭蕭,可是,蕭蕭聽說秦洛出院的消息,也覺得很意外,顯然,她也不知道這件事情。
秦洛究竟在想些什麼,連出院這麼大的事情,竟然連自己最好的朋友都沒有說。
楚河有些慌張,又打電話給紀華,讓他去察張子堯,可是,紀華沒過多久便將調查過的消息告訴了他——
張子堯已經向單位提出了辭職,而且,他也沒有回家,據說是帶着他的新婚妻子離開了這座城市,具體是去了哪裡,就連他的家人都說不清楚。
可以確定的是,秦洛竟然就這麼悄無聲息地離開了,任何人都沒有告知一聲,更加沒有人知道她是去了哪裡,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回到老宅,楚天明和柯妍正在用早飯,柯妍也不知道怎麼哄得楚老爺子那麼開心,兩個人一邊吃着飯,一邊說說笑笑的,看到楚河回來的時候,陰沉着一張臉,柯妍終於識趣地收起了笑容。
“楚河哥哥,你回來了,早飯一定還沒有吃吧,我今天早上親手熬的小米粥,我幫你盛一碗吧?”柯妍雖然大着肚子,可是,還是殷勤地站了起來,去幫他盛粥。
楚河一點食慾都沒有,頭髮有些亂,他頽廢地一屁股坐在餐桌前,將手裡的文件袋一下子摔在了桌子上,怔怔地看了一眼爺爺,聲音沉重:“洛洛她走了。”
“她走了?”柯妍的內心欣喜不已。
秦洛走了嗎?真的是太好了,她再也不用擔心受怕了,只要楚河和秦洛不會單獨見面,那麼她的謊言就不會被戳穿。
楚天明看着自己孫子這麼沒有出息的樣子,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既然她走了,這件事情就當作沒有發生吧,楚河,要知道,柯妍的肚子裡懷的可是你的孩子,我希望你以後不要把精力放在不相干的人身上,要多陪陪柯妍,知道嗎?”
“沒事啦,我不用楚河陪我的,我一個人可以的。”柯妍聽爺爺這麼說,滿心的歡喜,做作體貼地說:“楚河哥哥有他的事業要忙,所以,我會自己照顧好自己,爲楚家生一個白白胖胖的大小子的。”
“好、好、好,我發現你這個丫頭還真的是很孝順啊--”
爺爺和柯妍有說有笑着,可是,聽到楚河的耳朵裡卻格外的刺耳,他實在是有些坐不下去了,於是,站起身來,往門外走去。
身後傳來了爺爺不滿的聲音,可是,楚河現在已經不在意了。
機場。
即將登機了,秦洛戴着一頂寬大的鴨舌帽,遮住了自己的半張臉,穿着寬大而舒適的休閒服,氣色有些不好,讓人看了很是心疼。
行李都放在了張子堯的腳下,他目光擔憂地看着身邊的秦洛,關切地問:“你還好吧?”
“沒事,只是突然要離開這座城市了,竟然還有一種很捨不得的感覺。”秦洛苦笑着搖了搖頭,看着外面灰暗的天空,明明早上還是晴空萬里,現在就已經烏雲密佈起來,眼看着一場大雨就要來臨了。
“爲什麼要走得那麼急呢?你的身體還沒有養好,我們可以晚些天再走的。”張子堯握了握她的手,發現她的手掌有些涼,明明是在夏天了,候機大廳裡的空調開得也不是很足,可是,她還是冰冷的。
秦洛搖了搖頭:“我怕我再走得晚一點,就會沒有勇氣了,我害怕面對離別,怕蕭蕭不會諒解我,可是,在這裡,我哪怕多留下一秒鐘,都是煎熬。所以,乾脆悄悄地走,這樣最好,不打擾任何人,自己也清靜。”
“可是——”張子堯知道她的心裡很不好受,現在正在飽受着身體和心靈的雙重摺磨。
“其實你不必和我同行的。”秦洛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已經平坦如初的小腹:“如今孩子也沒有了,你也不必再配合我演戲了。”
張子堯故作生氣地長嘆了一聲:“你這算不算是過河拆橋呢?”
秦洛微微一怔,知道張子堯是想逗她開心,於是,溫婉地笑了:“我是不想連累你。”
“這算什麼連累,反正我這一生最大的夢想,就是想出去走一走、看一看,就按照我們的計劃,先找地方安頓下來,將你的身體調理好,然後你再想去哪裡,我都陪你一起。”
“謝謝你,子堯。”秦洛不再拒絕,或者這個時候是她這一生最脆弱的時候,與其一個人躲起來暗間傷悲,不如有一個值得依賴的好朋友在自己身邊,這樣也好。
“對了,你真的不想知道究竟害你的人是誰嗎?他們那樣對待你,你都不在意嗎?警察已經在介入調查了,只要我們再等幾天,說不定就有答案了。”張子堯百思不得其解,自從秦洛遭受了這麼惡劣的事件之後,她卻閉口不談有關綁架的細節,也不說要去追究他們的責任,一直都保持着沉默,這不得不讓張子堯有些生疑:“難道說,你其實是知道這是誰幹的嗎?”
“不,我不知道。”秦洛閉了閉眼睛,就算是真的知道,她也不想再追究了,因爲,她已經決定離開,以前的人與事,註定會隨着她的消失而煙消雲散,那麼,知道與不知道又有什麼區別呢?
她雖然沒有證據,可是,隱約地卻知道,最想害死她肚子裡孩子的那個人,非柯妍莫屬了。因爲前幾天才被她知道自己肚子裡的孩子是楚河的,她就出了這樣的事情,很難不讓她將這些都聯想起來。柯妍那麼愛楚河,怎麼可能忍受別的女人懷上了楚河的孩子呢?在她的心目中,只有她肚子裡的那個孩子,纔是獨一無二的。她的性子向來如此,看不順眼的,想辦法也要毀滅掉。
如果真的是柯妍的話,那麼她又能如何呢?就算是告訴了舅舅,以舅舅那麼疼愛女兒的性子,怎樣也會爲自己的女兒開脫的。
所以,不如遺忘掉往事,一切生新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