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尊峰天工營。
“周通這傢伙竟然是呂鉞的人?!”陳沐聽着耳邊傳來隱隱約約的對話聲,臉色陰沉。
是了。
給整個邊舍星投放黃粱瘟這等大事,若是沒有心腹坐鎮,呂鉞如何能放心。
“幸虧我在陰月湖天工營附近放有朱羽法劍。”陳沐慶幸。
這法劍原本是爲了探聽總將黎九行蹤。
另一位總將費釗所在營地,同樣也被一枚朱羽法劍監聽。 Www▪тTk Λn▪¢〇
呂鉞畢竟是一宗之主,元神神君,陳沐怕兩人頂不住壓力投靠對方。
可讓陳沐沒想到的是,黎九費釗沒問題,原本以爲肯定沒問題的周通,反而纔是真正有問題的人。
“之前身中黃粱瘟毒,是在演給旁人看?”
“不,也不一定是演,很可能是故意讓自己中毒!”
“有帝流漿在,即便被瘟毒損傷,也能快速恢復!”陳沐心頭恍悟。
“陰險!着實陰險!”他忍不住咬牙。
若是讓周通招來幫手,邊舍星定然會被呂鉞的人再次掌控,屆時自己的處境……
想到這裡,陳沐不由眯起眼睛。
……
深夜時分。
獨尊峰山頂,周通大踏步走進大殿中。
“師弟,你去休息,我來盯着韓英。”周通對水潭邊費釗道。
“師兄身體可無礙?”費釗關心道。
“只是暫時壓下了隱患,想徹底恢復,怕是千難萬難。”周通佯裝憤恨的瞪了不遠處韓英一眼道。
“師兄,韓英畢竟是宗主首徒,您可千萬不能私自動刑。”費釗一臉爲難的開口勸道。
“放心,我有分寸。”周通深吸一口氣,好似在努力壓下心中憤怒一般點頭承諾。
“如此,那就辛苦師兄。”費釗遲疑片刻,最終起身抱拳告辭。
周通渾不在意的擺手,眼睛依舊憤怒的盯着韓英。
好一會兒,等費釗遁光在天邊徹底消失,周通臉上表情當即一收,快步靠近韓英。
“委屈少主了。”他滿臉歉意,一邊說着一邊操控法咒讓鎖鏈稍稍鬆脫,卻不敢完全解開。
鎖鏈秘法是他和費釗黎九聯合施展,若真的全部解開,立刻就會被另外兩人察覺到。
“稍後我就去佈設祭壇,接引咱們的人前來。屆時一舉拿下黎九費釗兩人,您就可以徹底脫離這鎖鏈。”周通笑容滿面。
可說着說着,他就發現不對勁。
眼前韓英雙眼緊閉,對他所說的話竟毫無反應。
周通心裡咯噔一跳,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不對勁!
他當即打出數道法力,催動鎖鏈。
原本捆縛韓英下半張臉的鎖鏈快速蠕動鬆開,一張翹着嘴角的詭異笑臉,驟然映入眼簾。
黃粱瘟毒?!
少主怎麼可能會中黃粱瘟?!
周通瞳孔陡然一縮,感覺心臟好似被人一把揪住一般。
宗主呂鉞對韓英可是極爲看重,若讓宗主知道韓英在自己手裡被瘟毒害成了白癡,那我……
周通雙手猛然握拳,心頭忍不住的發顫。
是孟青蟬?
不不不,是高功藍修竹!
發現了自己聯繫宗主,所以就直接對少主下手。這是釜底抽薪,讓我不得不背叛宗主啊。
好狠的藍修竹!
周通頭皮發麻,背後瞬間被冷汗佈滿。
……
“汗流浹背了吧,總將大人。”
營地西側,陳沐躺在螺獅殼門口遙遙椅中,輕笑出聲。身旁金紅色瘟仙旗,無風自動。
瘟仙法能收瘟毒,自然也能放瘟毒。而且因爲有瘟仙旗在手,釋放瘟毒手段更是詭秘莫測。
發覺周通聯繫呂鉞,陳沐當即就放瘟毒把韓英毒成了個傻子。
周通是呂鉞的心腹,但韓英可是呂鉞首徒。
韓英在周通眼皮子底下出了事,那呂鉞就定然不會放過周通。
“所謂識時務者爲俊傑,周總將必定能做出正確的選擇。”
“呵呵……”
……
恐懼驅使下,周通行動力完全被調動起來。
第二天他就不惜損耗元氣,施展秘法聯繫上了天關城。
四天後,一扇好似幻影般的白玉門,就出現在獨尊峰山腳半空。
一批全新道兵被派來邊舍星駐守,陳沐等天工營衆人,則被要求全部返回天關城。
“遷移保護瘟毒事件參與者?這是在針對呂神君?”
跟在吳管事身後,慢慢走向天門的陳沐,心頭閃過一絲了悟。
這下好了,高功藍修竹下場針對呂神君。
呂鉞怕是沒那精力追查邊舍星變故。
……
陽都坊,九六巷。
時隔半年,陳沐再次返回己未院。
看着熟悉的影壁天井,心裡頗爲安心。
雖說只是天關城安排的普通住所,但之前住在這裡的期間,他每日上工修煉,生活少有的規律穩定,竟讓陳沐有了些許歸屬感。
“有藍修竹這個高個子頂在前面,呂鉞短時間沒法仔細追查。”
“邊舍星經歷瘟毒事件的道兵數萬,我藏身其間,就好似湖泊裡的一滴水,基本不會被人發現。”
“未來很長一段時間,應該能安穩修煉。”
想到這裡,陳沐不由露出笑臉。
正要返回自己的房間,一個熟悉的魁梧人影走進庭院。
不是別人,正是他隔壁鄰居鍾慶。
對方比自己更早一步去了邊舍星,此次也被一同召回。
陳沐剛想打招呼,卻發現對方有些不對勁。
臉色蒼白,眼神呆滯,行動遲緩笨拙,對院內其他人的招呼反應遲鈍。
這是……
“據說是被瘟毒傷了上胎靈神,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恢復,真可憐……”院子裡衆人注意到鍾慶,忍不住感嘆出聲。
“這已經算是好的了。西廂二樓那五位道友,如今卻只回來兩位,另外三個聽說已徹底變成了行屍走肉。”
“一宗之主怎能如此手辣心狠?”
“道友慎言,可別惹禍上身!”
陳沐站在東廂樓梯口,看着一臉憨笑的鐘慶,不由升起一股兔死狐悲的酸澀感。
要不是自己有天妖甲和七情焰護體……
“讓那韓英被黃粱瘟毒毒傻,感覺似乎還輕饒了他呢。”陳沐眼中閃過一抹陰沉。
“還有那位不拿道兵人命當回事兒的呂鉞呂神君。”
“真想看看他被瘟毒纏身的場景,可惜……”
可惜對方是元神神君,可惜對方是千機宗宗主。即便出了此次變故,恐怕對方也不會有太大的損失。
“作爲數百年的老對頭,孟青蟬想必是有法子重創呂神君的吧……”
這一刻,陳沐甚至升起了些許期盼孟青蟬能早日甦醒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