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文做完這些後,便帶着莎諾芭進入了神隱狀態——既不再提供建議,也不再直接參與,而是任由他們自行其事。
經過神眠的神職危機後,蓋文開始嘗試改變行事作風,由臺前的直接參與,改成了幕後操控,很多事情交給自己的神僕去做。
這既能作爲一種信仰緩衝,也能讓自己分身多處,同時推進多件事情。
率先採取行動的自然是蕾佳娜,他們精選了一支半人馬軍團(三千人),全程跟拍了整整一天,她出動的雖然是一個人,得到的卻是十三份多角度的記憶投影——她的戰舞幻影,被召喚出來時,將會擁有自己的視角與記憶。
剩下的事情就簡單了,直接將這十三份記憶投影製成十三份記憶幻影晶石,然後交給十三名半人馬施法者,讓他們全程持有、源源不斷的灌注法力,便可以持續播放。
如果僅僅是這樣,還是非常容易被拆穿的,畢竟他們在草原上奔涌而過後,將會在大地上留下痕跡,通過這個很容易辨別出真僞來。
可若是在裡面攙雜上三百名半人馬騎兵,那就能夠以假亂真了,他們踩出來的痕跡,雖然與三千人並不完全一樣,但是非專業人士還是難以辨別的,尤其是在高空偵察的情況下。
爲了提高僞裝的成功率,半人馬派出了自己的特殊飛行兵種對敵人的空中偵察兵進行驅趕圍剿——半人飛馬。
同爲森林種族和智慧馬種,半人馬與飛馬之間擦出愛情火花,誕生下混血兒,雖然不怎麼常見,卻也不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但是在光耀平原的半人馬部落中,卻擁有大量的半人飛馬,這就不單純的是愛情結晶了,而是有意促成的結果。
爲的就是培養自己的飛行兵種,用來與自己的宿敵人身獅對抗,後者雖然不會飛,但是他們有圈養蠍尾獅作爲自己護衛的嗜好。
想要與這種擁有飛行能力的強大狩獵者對抗,飛行兵種是必不可少的。
這些半人飛馬,無論弓槍皆是好手,配合上來自地面的弓箭支援,敵人的空中偵察兵還真的輕易不敢靠近半人馬軍團的五百米。
就這樣,十支假半人馬軍團混合着三支真半人馬軍團,轟轟烈烈的北上,在整個光耀平原捲起了巨大的聲勢,一副要將那些怪物入侵者完全拒之門外的架勢。
兩支軍隊的先鋒部隊在長臂湖的西岸爆發了第一波遭遇戰,兩者撞在一起可以說是一件必然的事情,因爲這裡只有一條道路——光耀之路。
這是一條人流量並不是太大的小路,連接着巨龍海岸的貿易者大道與維洪之路。
這條連接着兩條商業大道的商道,之所以人流稀少,問題主要出在北邊,尤其是兩者遭遇的中部地區,這裡屬於巨人奔跑山脈、光耀平原與長臂湖的交匯處。
一邊是山川丘陵,一邊則是一年有一半時間氾濫的湖水泥地,只在中間擠出了一道狹窄區域,時不時的還會被海水倒灌的長臂湖給淹沒。
現在既不是長臂湖水位最高時,也不是最低時,巨龍海岸的入侵大軍硬生生的被逼成了長條狀,分成一節一節的。
這支入侵大軍的先鋒軍是一隻數量過萬的豺狼人軍團。
這支豺狼人軍團的模樣堪稱悽慘,很多人身上沾滿了黑色泥塊,顯然在行軍的過程中被擠入了長臂湖泥地,在裡面掙扎了一番纔出來。
這個悽慘指的不僅僅是他們的外表,還指的是他們的內核,自身的精氣神。
以前的豺狼人那都是出了名的瘋狂悍勇之輩,哪怕是在數量遠遠不如對方的情況下,依舊會悍不畏死衝向對方,根本不知道恐懼爲何物,將嗜血兇殘發揮得淋漓盡致。
這羣豺狼人畏畏縮縮,幹什麼都東張西望的,猶如受驚之犬,好似下一秒鐘就能夠望風而逃,那模樣像極了一羣披着豺狼人外皮的地精。
當如雨的箭支落下來時,他們第一時間不是瘋狂的向前衝,而是往後縮,結果整個豺狼人軍團擠成了一團,只能被動的捱打。
“廢物,你們這羣沒有骨頭的廢物,衝鋒,給俺往前衝鋒,後退者死。”
“吼……你們這些軟骨頭給俺往前衝,後退者殺。”
“死……都給俺死……你們這些沒用的傢伙!”
“在這裡的只是一支半人馬軍團,俺們更具有數量優勢,衝上去,撕碎他們!”
那些摻雜在豺狼人軍團中的獸人指揮官,發出憤怒咆哮,手中的戰斧連連揮舞,直接將那些試圖越過自己逃跑的豺狼人砍翻在地,有的甚至直接拽着他們的殘肢啃食起來,將兇蠻展現的淋漓盡致。
不知道是鮮血刺激到了這些豺狼人,還是被這些獸人指揮官給嚇到了,他們調轉了方向,硬着頭皮向遠處的半人馬軍團衝了過去。
豺狼人之所以淪落成現在的這種樣子,始作俑者正是蓋文。
這些怪物種族往往與自己的種族之神緊密捆綁,當他們的種族之神出現巨大變動時,往往會影射到自己種族身上。
當豺狼人的種族之神耶諾古的狂暴神職被蓋文送給戰鬥之父烏斯伽後,這個種族就像是直接被抽去了脊樑,嗜血還在,狂暴卻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懦弱。
作爲狂暴神職剝奪之戰直接的參與者,這些來自巨人平原的豺狼人,受到的衝擊尤爲強烈。
這讓他們在怪物大軍中的地位直線下降,甚至連地精都比不上了,直接成了先鋒炮灰。
這些豺狼人的衝鋒在半人馬軍團的面前是徒勞的。
這些半人馬可不是傻呆呆的站在原地射箭,而是交替的,就像波浪一樣,無非是以後撤的模式。
無論這些豺狼人如何衝鋒,他們距離半人馬始終還有半箭之地,處於最佳的射程中,飽受箭雨的蹂躪。
他們既然已經淪落到充當炮灰的程度,自然不可能披甲,就連皮甲都沒有幾件,全靠自己天然的皮毛,根本架不住半人馬箭雨的蹂躪。
想要耗空半人馬的箭支,那也是癡心妄想。
半人馬雖然不喜歡被人當做坐騎,他們確實擁有與戰馬相同的載重能力,而他們又沒有人類騎兵的騎士負重,這讓他們能隨身攜帶大量的物資,便於遠距離突襲。
其中作爲機動戰的核心——箭支,自然是他們攜帶的重點,每名半人馬騎兵攜帶的箭支品種不下於三種(輕箭、破甲重箭與特殊箭支),數量更是以百論——整支半人馬大軍,將箭支優先供應給他們了。
若是那些豺狼人後退,那些半人馬立刻緊貼上來。
後果更嚴重,他們等於是受到了兩面夾擊,前有箭雨,後有獸人指揮官的血腥大斧,砍得人頭滾滾,殺戮速度似乎比前面的那些半人馬還要高效。
有一種用不了多久,這支豺狼人軍團就被兩者聯合剿滅的錯覺。
“嗚嗚……”
就在這些豺狼人馬上就要被屠戮殆盡時,西邊的山地丘陵中,響起了獸人特有的號角聲,聲音宛如類人生物死亡前的嗚咽。
隨即震耳欲聾的喊殺聲傳來,無數大大小小的身影涌了出來,像潮水一樣,從側翼向着半人馬軍團包夾過來。
衝在最前面的正是另一種炮灰怪物,綠皮地精們。
若是放在平時,半人馬們根本不將這些怪物放在眼中,絕對是一箭一個。
但是現在數量太多了,漫山遍野全是,好像無窮無盡一樣。
而那些所剩不多的豺狼人們,在那些獸人指揮官的驅趕下,發起了最後的衝鋒。
他們已經實現了自己僅剩的價值,作爲炮灰送給這些半人馬軍團屠戮,用來拖延時間,方便他們的主力從山地丘陵中繞過去,爲他們形成前後包夾,將他們徹底的圍死在這裡。
這支怪物大軍的指揮官,並不是沒腦子的莽夫,只知道一味的前衝。
而是對於雙方的優劣十分清楚,如果不限制住這些半人馬的機動優勢,很容易被其拖入機動消耗戰,會將戰事拖得極其漫長,一旦拖到了血峽城的那些大地精騰出手來,他們的作戰計劃可就失敗了。
這些半人馬從來不是他們的主要目標,西面的那些征服者們纔是。所以這支怪物大軍制定了速戰速決的戰術,哪怕是付出的代價大一些,也要在最短的時間內重創半人馬的主力,讓他們無法再給自己形成更大騷擾。
“荒野之怒!”
同聲怒吼從半人馬軍團的內部傳了出來。
被他們圍在最中心的那百十名半人馬,手中持有的並不是長弓、長槍,而是自然法杖。
爲首的正是阿扎文大德魯伊,他們內外組成了兩個同心圓,土褐色光芒從他們的身上綻放而出,沿着大地向着四面八方開始蔓延。
大地似乎在發出咆哮,土褐色光芒所過之處,那些草木糾纏在一起,變成了一道道糾纏繩索,一叢叢荊棘從大地中憑空而出。
無論是正前方的豺狼人,還是從丘陵中蔓延而出的地精們,全部都置身在這個巨大的法術之中,在這裡他們簡直就是寸步難行。
那些藤蔓就像具有自己的活性一樣,四處的甩動,一旦被其纏住,就會順勢而上,試圖將其捆在原地,效果如同糾纏術。
除非能及時的用利刃將其切斷,一旦聯手被捆住,那就只能夠用蠻力掙脫,或者是等待同伴的救援。
那些豺狼人的情況多少好一些,他們雖然已經被破了膽,但是高大體格的擺在那裡,身大力不虧,就算是被糾纏住了,也更容易擺脫。
那些地精就不一樣了,身材矮小瘦弱的他們,一旦被這些藤蔓纏住,基本上就會被包裹成糉子,很難憑自己的力量擺脫,就算是有其他的地精協助,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相比起對自己的同伴伸出援助之手,這些邪惡小東西的常規操作是,一腳踹在那些被糾纏住的同伴身上,把他們當成踏腳石,踩着他們繼續前進。
拋開善惡不論,這種方法還頗爲好使。
當這些藤蔓具有糾纏對象後,就沒有空餘的力量去糾纏其他的目標。
這些地精竟然以地精地毯這種匪夷所思的方式滾滾的往前推進。
相比起那些藤蔓,那些成團成團的荊棘就更致命了,它們同樣具有自己的活性,一旦有目標靠近他們,整團荊棘就會從中間裂開,就像怪物的大嘴一樣,直接將他們吞進去。
無數的荊棘會直接刺入他們的身體中,貪婪的汲取他們身上的血液。
這並不是比喻,而是事實。
那些荊棘尖刺都是中空的,就像一個個粗細不一樣的吸管一樣,將他們身上的體液源源不斷的吸入大地中。
地精地毯對於他們可就不好用了,一團荊棘中能吞下的地精不止一個。
嗜血荊棘的數量遠沒有糾纏藤蔓那麼多,三三兩兩的四處分佈,就像鑲嵌在地毯上的鮮花一樣。
等到這些嗜血荊棘中鑲嵌滿失血的蒼白屍體,自身被浸染成血紅色後,那些怪物便會自動的遠離它們。
它們屬於半活化植物,雖然能發動攻擊,卻不能移動,只能守株待兔,等待敵人自己送上門來。
“反向衝鋒。”
對於半人馬軍團來說,這已經足夠了。
足夠他們調轉方向,朝着還沒有合圍的包圍圈轟轟烈烈的衝了過去,最前面的那些半人馬已經將手中的長弓換成了長槍。
半人馬的長槍非常獨特,多數採用的是純粹的森林自然材料,獸角或者是獸骨作爲矛頭,通體是一根完整的軟木或者是木芯,上面纏滿了用自己鬢毛編織的防滑繩索。
不要因爲他們沒有使用金屬而小視它們的威力,這些半人馬長槍在自己主人手中時,通常能發揮出魔法武器的效果,甚至擁有獨特的魔法效果,各不相同。
完全根據這些半人馬自身的能力與經歷而定。
男性半人馬的成人禮,就是獨自到森林中就地取材,製造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把長槍,並用其狩獵一隻獵物。
很多男性半人馬的成人禮會耗時數日,甚至是數月,超過數載的也大有人在。
有些有心的半人馬父母會在自己的子女出生的那一刻,在埋葬子女胎盤的地方,種下一棵適合製作成爲長槍的樹木,讓自己的子女從小就精心的管理他們,用自己的體液進行培育。
等到半人馬成人禮到來時,親手將他們製作成陪伴自己一生的長槍,據說通過這種方法制作出來的半人馬長槍將會具有非凡的威力,會伴隨着這名半人馬的成長而成長,鑄造傳奇之名。
他們的守護之神斯凱里特的長槍就是這麼來的。
相比起長弓,雄性半人馬更擅長使用長槍。
而地上的糾纏藤蔓與嗜血荊棘對於半人馬毫無影響,此消彼長的情況下。
那些地精們在其面前毫無還手之力,輕而易舉的就被穿成了血葫蘆,在還沒有合圍的包圍圈上,撕開了一個口子。
緊隨其後的半人馬弓箭手再次爲他們送上了一波箭雨,帶走更多怪物的性命。
然後毫不戀戰,轟隆隆的朝着遠方撤去。
已經席捲而來的怪物入侵者死咬着不放,結果等待他們的是另一波箭雨。
剛剛前出應戰的只是一支半人馬軍團,後面已經有兩支半人馬軍團嚴陣以待,更遠處還有十支。
這些半人馬將輪戰戰術玩的明明白白,哪怕是前面的這支半人馬軍團遭遇了不幸,對於整體局勢都不會造成任何影響。
至於那支德魯伊施法團,在施展完荒野之怒後,他們就已經融入到荒野中,不再置身於這支半人馬軍團中。
爲的就是避免被敵人的施法力量鎖定,招來毀滅性的打擊,這種損失就難以承受了。
“看來這些半人馬比我們預想的要麻煩。”在不遠處的一個山頭上,一個如同巨人一樣的半獸人半巨魔,俯視着下面的戰場,對於豺狼人與地精的大量戰損毫不在意。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這隻怪物入侵者的統帥烏爾克魯納大王。
“如果是不麻煩的話,我們早已經統治了這裡,還用等着你們來?”迴應烏爾克魯納大王的是一名女祭司,她身穿着一身靚麗的鎧甲,面容冷酷。
鎧甲上面銘刻着車輪一樣的手臂,每隻手上都持有一柄彎刀,好似隨時都會旋轉起來形成一個刀刃旋風。
這是掠奪者卡拉苟斯的聖徽,這是一名他的專屬祭祀鮮血掠奪者。
很顯然兩股邪惡勢力同流合污了。
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破壞掠奪是這些怪物入侵者的天性,與掠奪者卡拉苟斯的信徒們自然是一拍即合,很容易就會達成相互利用的關係。
“只是麻煩而已。”烏爾克魯納大王臉上露出了一個猙獰的得意笑容,“當他們將兵力集結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落入了我的陷阱之中,點火。”
隨着他的一聲令下,周圍的獸人旗幟搖曳,光耀平原方向無數股濃煙沖天而起,每一股濃煙的下面就是一個着火點,升騰的烈焰正在向着四面八方蔓延。
陽春三月,正是天乾物燥的時節,光耀平原上面乾枯的草木,一點就着,更別說是蓄意放火的情況下。
升騰的烈火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包圍圈,將半人馬的主力大軍給包圍了起來。